陛下每天都在作死[穿书](35)
那黄绿色的素心兰花,十分娇柔美丽,朱凌锶见了,忽然想起一个人。
她和自己,只怕都是走投无路……
皇帝依旧说不出话,往绣屏指了指。
潘彬还不明所以,卢省眼中,溢出喜色,连连点头,说道:
“是。”
第38章 礼成
徐程听了潘彬的汇报, 立时站起来, 不顾自己身体还没恢复完全,行动的时候,微微向**斜, 连声说道,
“这怎么行?这怎么行?”
潘彬说, 卢省告诉他,皇上看上了一个叫尚妙蝉的女子, 现下在王太嫔处伺候, 想让她当皇后。
徐程的第一反应,尚妙蝉是谁?京城四品以上姓尚的官儿,屈指可数,并没有听说谁家有个出色的姑娘。
潘彬心想, 我哪儿知道哇,却把从卢省那儿听来的, 一一说给徐程听了, 说完一口喝干了杯中的茶水。
而徐程, 差一点没晕过去。
无他, 只因为尚妙蝉的出身,实在是太差了, 莫说是皇后, 按说宫妃都没她的份儿,眼下当宫女,倒是最适合她的位子。
虽说选皇后以德为先, 可是德不德吧,没有一个具体的衡量标准,基本上靠群众口耳相传,所以人设造势很重要,而尚姑娘显然不具备这个条件。
不过这个尚妙蝉,虽然没有什么加分项,目前也没有什么特别的黑点,其实就是在京城贵女社交圈,查无此人的存在。
等徐程缓过来一些,马上让人调了尚家父兄的资料来,这一看血压又有点高,潘彬看着,一边操心徐程的身体,一边觉得自己也有些不好。
他当时怎么一听皇上答应大婚,就连忙说“遵旨”了呢,完全没有考虑到,这人选够不够得上母仪天下的资格。
也是一直以来的心愿,一下子达成,有些忘乎所以飘飘然,所以才出了岔子。
比不得徐程,一眼就看出问题所在,人说善谋之人,走一步看三步,这就是他潘彬,和阁老的差距。
迅速自省的潘尚书,马上找到了解决问题的办法,“那我去告诉皇上,尚妙蝉不行,请他换个人。”
徐程点点头,却说,“此事不可草率,”皇帝已经十九岁了,之前连绯闻都没传出一宗,对他选来的世家小姐看都不看,可见这位尚姑娘,定有过人之处。
既然皇帝有心,徐程也不能棒打鸳鸯,到时候给她一个妃位,足够了。
他们这边盘算,却不知朱凌锶心里也在打鼓。
他觉得自己似乎做了个很草率的决定,至少在告诉别人以前,该问问尚妙蝉的意见。
毕竟结婚是两个人的事儿。
只是这事来得本就草率,他此前也从未有过念头,一想到和别人结婚,心里还是十分抗拒。
但是那个尚妙蝉,整个人存在感十分稀薄,仿佛随时可以隐形,如果是她的话,宫里这么大,不住在一块儿,应该可以相安无事。
而且她热爱刺绣,这个爱好极需耐心和时间,她技术这么好,应该有很高的艺术追求,该不是爱搬弄是非的人。
只是这样,好像就完全把尚妙蝉当做给自己挡枪的工具了,其实一开始,他只是单纯地觉得,这样能把自己和她,从相对不幸的处境中解救出来一些。
卢省说,她家里要把她送给老头子做妾,那么当皇后应该比那个好,但在这之前他们得谈谈,协商一下今后的相处模式,要两个人都认可和感到舒服才行。
他设想的,是最大程度的互不干涉,如果尚妙蝉接受这种形婚,就皆大欢喜了。
不过,不知道她有没有别的心上人……朱凌锶惊出一身冷汗,万一尚妙蝉心里有人,自己把她强抢过来,那就罪过大了。
于是去问卢省,卢省眼睛一瞪,“皇上,臣早就把她底细查清楚了,若是这般不贞之人,怎么会让她往您眼前蹿。”
朱凌锶这才松了口气。
他了却了一桩心事,精神轻松了许多,只是晚上睡觉时,又免不了去想,若谢靖知道自己要结婚了,会怎么想。
也可能什么都不想。
这般思量,又觉得心里发堵,一想到自己每天,还徒然想些没用的事儿,朱凌锶只得苦笑。
第二天上朝,他还暗自期待着,大婚的进程如何,待百官奏完,散朝之后,徐程走了过来。
朱凌锶见他有些费力的样子,赶紧扶住。
潘彬跟在后边,此时就说,“徐阁老和臣等六部九卿,请皇上收回成命。”
朱凌锶十分错愕。
本来徐程他们,也打算和皇帝委婉地说说这事,只是不知为何,皇帝欲立尚妙蝉为后之事,一夜之间,传遍了京城。
徐程他们的态度十分坚决:换人。并且大度地表示,可以让尚妙蝉进宫。
毕竟让皇帝答应结婚,已经是阶段性胜利,下面只剩下人选的分歧,相信很快就能解决。
朱凌锶感觉要疯了。
他设想的平静无波安稳宁静的婚后生活,被毫不留情地打破。而他既然开了这个口子,徐程和礼部自然觉得,这就是他答应了婚事,至于人选,徐程他们来定。
十分窒息。
卢省早就知道,这帮文臣是瞧不上尚妙蝉的,可是卢省还知道,徐程他们意属的名门贵女,更是万万不成。
皇帝生性温柔,遇事先退三分,常常委曲求全,这要是给他配一个有脾气的,日后还不是前朝后宫都得受气。
别管眼下多好,但凡有点本事,时间一长都会拿架子,比如那个谢靖。
只有这个尚家女,什么倚仗都没有,才是好的。
于是他给皇帝加油鼓劲,让他在面对大臣的诘难追问时,不要败下阵来,朱凌锶趴在案头,筋疲力尽,“不如就换人吧。”
真有一种引颈就戮的感觉。
卢省大惊失色,“皇上,您现在说不娶,她可真就活不成了。”
尚妙蝉回到家,开始几天,整个京城都说她要当娘娘了,一时间名不见经传的尚府,宾客盈门。
她母亲说话声音也大起来,妹妹心中虽是不忿,也知道这个庶姐不能再得罪,姐夫也陪着二姐回娘家,当着全家人的面抽自己耳光。
又过了十天,风向就完全变了,只有消息却不见圣旨,主母还能忍住,妹妹却说要剪了她的头发,再划了她的脸,让她别再有什么痴心妄想。她母亲去夺剪子,被划破了手。
只有说要娶她的老头子,急匆匆来催,传说皇帝看上的女人,自然想尝尝滋味儿。
她用簪子抵着自己纤细柔软的脖子,再用点力气就能扎进去,她母亲总是说,忍忍就好了,一辈子就这么过,可她看着母亲和姐姐们的样子,觉得再忍下去也没什么意思。
她闭了眼睛,手上正要用力——
有人破门而入,声音喜悦中带着颤抖,
“妙蝉,圣旨来了!”
徐程是一万个不同意,皇帝开始被他们说得有点松动,后来不知怎么又坚决起来,哪怕再度上火哑了,也不肯松口。
他万般无奈,写信求助谢靖,谢靖已到了蜀中,山长路远,这信一来一去,也花了一月有余,其实谢靖一收到信就回复了,连一天都没耽搁。
京中的情况,周斟跟他说过,谢靖早有耳闻,想到皇帝在自己缺席的时候,迅速有了意中人,心中泛起一股惆怅。
他给徐程的信里说道,皇帝自登基以来,一直身不由己,他的艰难委屈,你我都看在眼里。他从来就不曾为自己要求过什么,如今这般执拗,该是真心相许,我等便该支持他。
至于合不合规矩,够不够资格,这些手续上的事,让潘彬去圆,反正是他在催,别人不能抢这份功劳。
徐程看了信,沉默了好久,就说,“按皇上意思办吧。”
大婚便定在来年三月。婚事才定下来不久,接到福建的邸报,曹俊时去世了。朱凌锶心中哀痛难言,忙下旨表彰其功绩,安抚其家族,又令曹丰承袭其父官职。
只可惜不能让他看到,用他造的大炮,打败北项那一天。
朱辛月得知此事,顾不得此前种种,赶紧给曹丰写了信去安慰他。没过多久,曹丰就回信给她,说自己和母亲妹妹都好,大炮已经交给皇上,父亲心中安慰,走得很安详。
朱辛月便再回信问他造车的时候遇到的某个技术问题,曹丰依旧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两人就机械制造进行了具体而持久的讨论,常常是才发了一封,等不及回信便又写一封。
朱凌锶本以为,朱辛月和自己,站在失恋者统一战线上,这下联盟一下子瓦解了。
到了第二年三月,大婚便进入最后的程序,虽然时间表上还有点赶,但是潘彬觉得事不宜迟,早办早安心。
好不容易等到人们都离开了,连卢省也退了出去,坤宁宫东暖阁中便只剩朱凌锶和他的皇后两个人,龙凤双喜烛比此间的主人更为雀跃,朱凌锶对尚妙蝉笑了笑,
“不早了,皇后也安歇吧。”
说着去旁边的榻上,掀开被子钻了进去,这是卢省给备好的,毕竟结婚当天,不住在这里太不合适。
尚妙蝉自是一愣,但是卢省叮嘱过她,凡事听皇帝的便不会错,便也钻进江南进贡的百子帐中百子被里。
朱凌锶认床,换了地方,久久睡不着,因为尚妙蝉在,怕自己翻动声音太大吵到她,也不敢乱动。过了好久,神思恍惚间,忽然觉得有一只手轻拂他的脸颊……
“谢……”只叫了一声,他就惊醒过来,用了一推,那人倒在地上。
卢省冲了进来,“皇上怎么了?”
看着地下瑟瑟发抖的尚妙蝉,朱凌锶稳了气息,“没事,你出去吧。”
卢省出门前,狠狠瞪了尚妙蝉一眼。
朱凌锶走下来,扶着尚妙蝉回到床边,“你别怕,”又在她胳膊上,轻轻拍了拍。
依旧回榻上休息,却是再也难以入睡。
第39章 比翼
皇后的父亲, 封南乡侯, 哥哥授兵马司副指挥使。相较于维护京城治安,尚家大哥不扰乱就不错了,这是个闲职, 主要为了配给相应待遇, 一家人鸡犬升天, 喜气洋洋。
卢省一进尚家门,几乎要被供起来, 尚府呈上来的金锭, 卢公公看都不看,让身后小内侍接了,一双眼淡定得很,浑不把这金光灿灿的大金块放在眼里。
尚家父兄又说了些请卢公公多照应的话, 尚妙蝉根基不稳,他们担心日后别家女儿入了宫, 分了宠爱, 卢省冷笑一声,
“国舅爷该是明理的人, 怎么不懂什么事儿该管,什么事儿不该管, 皇上喜欢谁, 也是你我能揣测的?”
尚家人一听,又都齐齐跪下来,口称“恕罪”, 看他们演了许久,卢省才说,“起来吧。”
看来这尚家一摊烂泥,果然扶不起来,这样也好,没本事惹事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