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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每天都在作死[穿书](32)

作者:竹荪虾滑 时间:2019-10-09 17:27 标签:穿书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系统

  卢省说,“您下道圣旨,召谢靖回京不就得了。”
  朱凌锶一听,这可不成。
  要是下旨谢靖还不肯回,那就得让锦衣卫去抓他了,那接下来还不得下诏狱,他已经把谢靖逼走了,可不能再把他逼死。
  不然就妥妥的成昏君了。
  卢省却想,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您把谢靖看得那么矜贵,轻易碰不得,怪道他把架子拿到天上去。
  刚才要滑倒,情急之下,朱凌锶抓了一把亭子椅背的石棱,眼下手心火辣辣的,抬起一看,有些磨破了皮,卢省大呼不好,朱凌锶正嫌他太夸张了,卢省忽然对着远处说,
  “你,过来。”
  梅树后边,走出来一个女子,怀中抱着一个瓷瓶,里边插着几支红梅,在雪地中十分显眼。
  朱凌锶认出她穿的不是宫女服饰,才要说话,卢省又问,“有没有巾帕?”
  那女子便把花瓶放下,从袖子拿出一条白色丝帕,展开一看,竟然绣着几丛兰草,绣工十分出色,很有立体感,兰草活灵活现,带着盈盈春意。若何弦看了,一定很喜欢。
  朱凌锶见卢省拿着便要往他手上绑,觉得特别不好意思,连连推却。
  丝绸不好洗,丝线沾水会褪色,要是弄脏了人家辛辛苦苦绣的艺术品,那就太可惜了。
  卢省已经绑上来,而那女子一直垂着头,福了一福,转身便走,朱凌锶不认得她,叫也不是,卢省却说,“宫里的东西,哪一样不是皇上的。”
  朱凌锶说他不过,先去前面殿里,叫御医来给手上擦了药,这才去王太嫔那。王太嫔殿中,除了伺候的人,又有两个生面孔,一个与太嫔差不多年纪,另一个赫然就是刚才遇到的女子。
  众人与皇帝见礼之后,太嫔便说,“妙蝉,过来让皇上看看。”
  这种情况,朱凌锶已经遇到很多次了,不过仍然有点囧。
  她大约十六七岁,模样清秀单薄,小小的脸蛋,薄唇,一双大眼睛顾盼流转,十分楚楚可怜。
  朱凌锶只能按照叫什么名字,几岁了,父亲爷爷是干什么的,有何官职这样的模板,亲切而不失矜持地询问,尚妙蝉一一答了,她看起来虽不大体面,说话却一字一句,很是沉稳。
  尚妙蝉的母亲,年轻时候,在王皇后家做婢女,与同为婢女的王太嫔交好。后来太嫔随先后入宫,她则被王家的表少爷看上,要回去做了个通房。
  前些年皇帝登基,王太嫔尊荣一时无两,却无人可说话,便常常叫她进宫来,尚家人见她有这个面子,才给她抬了姨娘。
  朱凌锶回宫之后,卢省拿着那条帕子,问他,“这个怎么办,”朱凌锶说,“我看着没弄脏,你让尚衣监的看看,熨好了还给尚姑娘吧。”
  卢省口中称是,一路到了王太嫔宫里,众人便迎上来,他特特走到尚妙蝉面前,“姑娘,皇上可是记住你了。”
  尚妙蝉想到白日里见到的少年天子文弱俊秀的模样,羞红了脸,微不可闻点了点头。
  王太嫔久居深宫,自然比尚家母女更有经验,依她看,尚妙蝉除了是个女的,哪一样都不是做皇后的料,“卢公公,你说的大计,果真能成?”
  “只要尔等忠于皇上,”卢省傲慢地仰着下巴,“一切依我行事,自然水到渠成。”


第35章 双璧
  正月十一, 百官又开始享受他们新一轮假期, 朱凌锶闲着没事,对出去微服私访也没啥兴趣,依旧窝在乾清宫里看奏折邸报。
  又过了三两天, 由于正月十五皇帝需要出席京中、庆祝元宵节的娱乐活动, 潘彬便提前把活动日程送来, 请皇帝再过过目。
  敲定日程之后,潘彬又顺便催了个婚, 他年纪大了, 心里有致仕的念头,想回家含饴弄孙,因此一心想在退休前,把皇帝的终身大事给办成了。
  朱凌锶态度十分诚恳, 和往常一样,虚心接受了礼部尚书的劝说和建议, 但是对于大婚这件事, 仍然不置可否。
  “皇上在某些事情上, 还是挺固执的, ”潘彬这样想着,更加燃起了斗志。
  送走了潘彬, 朱凌锶也懒得回内廷, 就待在文华殿的书房里。存放各种文牍的架子上,专门有一格,用来存放谢靖的奏折。
  他拉开格子, 想伸手去拿,又顿住了。那些字句翻来覆去,已经看了无数遍。
  谢靖在南方,查出几桩不清不楚的案子,这该叫他高兴,但一想到谢靖丝毫不提自己的近况,朱凌锶的情绪就低落下来。
  这实在不像个明君该有的样子,朱凌锶叹了口气,把格子关上。
  卢省一进来,身上带着冰凉的雪气,他一见朱凌锶,就喜气洋洋地说,“皇上,您看这是什么?”
  他把一尊绣屏放在案上,朱凌锶一看,不由得惊呼,“真了不得。”
  这上面绣的是兰草,绣工自不待言,栩栩如生,活灵活现,更绝的是,这是一幅双面三异绣,一面是兰叶葱茏,另一面是素心吐芳,手指拨动间,便景色交迭,清新韵致,冉冉而来。
  这手艺,要搁到现在,至少也是个非遗传承人。
  卢省从旁解说,“这双巧手,就是咱们前些天,在太嫔那儿见着的妙蝉姑娘。”
  朱凌锶想了想,是有这么个人,“那天给您用的帕子,上边也是兰草。”
  卢省这样明示,让朱凌锶浑身不自在起来。
  他眉间微微一蹙,卢省见状,便说,“这妙蝉姑娘,说来也真是可怜,这么清秀水灵的一个人儿,居然要被她爹,送去给老头子做妾。”
  朱凌锶在后明生活了十年,因为身份地位太高,平时这种家长里短,一般传不到他耳朵里,就算是这样,这种对女性极不公平的事,他也听说过不少。
  可他也没有办法,就算是皇帝,也不能下旨禁绝,不然他又去哪里找这么多、年貌相当的儿郎,去和这些可怜的少女匹配。
  他是这么想,卢省想的却是另一桩。
  尚妙蝉的爷爷,曾经是五城兵马司一个没有品级的小吏,她爹年轻时是正经纨绔,后来袭了她爷爷的官。
  尚妙蝉的姑姑,嫁给了王皇后的一个族兄做填房,这样他爹才有机会去到王家,还要了她母亲回来。
  尚家本来有些产业,但禁不住两代败家子可劲儿糟蹋,到她长到十岁,已经是外表繁华,内里中空了,卖了祖宅,一家人搬到南城,最差的时候,三个庶女挤在一间屋子里。
  她是最小的,上头两个庶女姐姐已经嫁人了,自然没有什么好亲,尚家两个嫡女,大的那个千方百计,嫁了刘岱的族人,如今常常跑回娘家,一不高兴就摔摔打打。
  小的比尚妙蝉小一岁,因没有合意的亲事,心里不痛快,便老是拿尚妙蝉这个庶姐出气。
  她和她母亲在这个家里,平时连吭声都不敢,尚家不是读书人,更不会有才女这种追求。尚妙蝉只得一心苦练绣技,为自己将来多点筹码。
  太嫔找她母女俩进宫说话,是两三年前的事儿,她母亲自然求太嫔想想办法,可是王太嫔久居深宫,不问世事,除了能给她添些嫁妆,也一筹莫展。
  没想到半年多以前,皇帝身边最得宠信的卢公公,忽然出现在她面前,让她绣些兰草看看。
  朱凌锶看着屏上这丛兰草,百感交集,他提了笔,在纸上轻抹几道,口中喃喃念着,“何师傅。”
  当年他还不大懂,如今明白了,何弦早已不在。
  若有机会,再与何师傅说说话该多好。
  转眼到了二月,兰馨未至,杏榜先张。
  隆嘉十年的会试主考官是何烨,副主考潘彬,张洮看到这个配置,大呼不妙,说何烨选材,拢到筐里,一定是帮算盘珠子打得极响亮的人,潘彬又是满口漂亮话,到时候朝中的局面,合起来,就是又要好看又舍不得花钱。
  何烨同潘彬与张洮都是老相识,自然犯不上为这个较劲。他二人把会试主持妥当,接下来就是殿试了。
  自然,今年皇帝陛下还是要给这些科举精英出题。
  为着这个,朱凌锶又是提前一个月吃不下睡不香,生怕这些千军万马杀出重围的佼佼者,题目拿到手一看,都傻了眼,于是发现皇帝大人原来是个草包。
  何弦说过,自己烦忧什么,就去向这些士子问计,朱凌锶其实一直很想问,“何谓明君?”
  但是这个问题问出来,朱凌锶有预感会收到一堆气贯长虹的马屁,毕竟这种场合,没有人会冒险不夸一夸皇帝。
  那就变个方式问好了,于是隆嘉十年的殿试题目变成了:
  “治国之道,在于________________。”
  各位应考的进士纷纷表示,这种填空题还蛮新颖的。
  当然不止于填空,填完了还要写一段八股策论。
  对于殿试的结果,朱凌锶基本上和何烨没有异议,只有一人,何烨认为只得三甲,潘彬却说一定在二甲前,争执之下,请皇帝决断,朱凌锶看了,也觉得很好。
  拆了名字一看,潘彬大喜,拊掌叹道,“原来是他,”何烨也不禁惊道,“居然是他,那便是了。”朱凌锶十分好奇,只看一眼名字,就怔住了。
  于是张榜公布,三鼎甲打马游街,每次殿试完毕,京城中就横空出世了三个流量。
  状元、榜眼和探花,一时间成了各位朝臣理想的女婿人选,不过本届状元和榜眼都已婚,就只剩下探花了,可想而知,这位少年一下子承担了多大的压力。
  恩荣宴在建极殿中举行,当日考试的地方,忽然变成飨宴之所,精心拔擢的帝国精英们,从这里开始了他们的宦海生涯。
  何烨作为宴会主持,先请皇帝讲话,朱凌锶为了维持人设,简短地说了几句,潘彬最后结尾,叮嘱大家吃好喝好,少喝酒多交流,现在结下的情谊,日后到了官场上说不定可以用一辈子…之类。
  接下来就比较自由了,朱凌锶先敬两位主考,感谢他们辛苦为后明选拔人才,何潘自然是谢恩连连。眼瞅着大家都吃过一轮,朱凌锶便下了座位,去和大家面对面交流。
  状元、榜眼一一敬过去,看到皇上来和自己敬酒,这些士子都激动得要僵住了,这种人生的高光时刻,感觉可以拿回去吹一辈子。
  接下来是探花郎,他服色与状元榜眼相同,都是白绢中单,外罩绯袍,只是乌纱之上,插着翠蓝绒花。
  潘彬指着他说,“皇上,这位便是霍砚。”
  霍砚早已跪好,如今便说,“眉山霍砚,叩见皇上。”
  等他行完礼平身,众人看到他的脸,便都在心中叹道:“好一个俊俏的少年郎!”
  霍砚容色秾丽,唯独一双眼睛,清正端然,满面瑰色便为之一收,显出沉稳的派头来。可也不免被人议论,都说这满殿中人,也只有他,插上这绒花是最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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