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妻难为(108)
谢君南在一边听着,很不给面子的低笑出声。
包厢了,几人正说笑着,门外便又小二将膳食送了进来,一盘一盘,几乎都摆满了一桌,两个小丫头看着这一桌子的吃食,不由得睁大眼哇了出来,那一副小土包子的模样,逗得众人一阵好笑。
陈氏心里原先是还有些拘谨,但再看向谢君南与万俟修的时候,陈氏心里低低一叹,像是突然想开明了。
弟弟如今是大将军了,他们一家也不再是以前的小老百姓了,在京城这种地方,要是事事都过于计较,恐怕也只会给弟弟丢人,与其如此,不如直接敞开了心扉的来便是了。
如此一想,这一顿饭,众人吃得都是其乐融融,中间李沐还在惦记着谢君南之前说的那个事,抓着问了几下。
子清倒也坦荡,一张口就将当初那事给交代清楚了,万俟修眼珠一转,不知想起什么,忽而问道:“当初的那个字据可还在?拿出来给我瞅瞅”。
子清一怔,转而朝谢君南看去。
谢君南只是微微一哂道:“那东西我并未带在身上,还是改日再拿出来吧”。
一听这话,万俟修顿时眯眼,心里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用过了膳,众人略坐了坐,之后谢君南便带着大家,一起朝着玄武大街过去了。
大门紧闭的阁楼前,车水马龙,好不热闹,陈氏与李沐只是粗粗看了一眼,便知这个地段的繁华,做生意必定客似云来,随着谢君南从侧门再入了内后,眼见着里头已经完全装潢完毕的模样,连灼华这个之前过来看过的人,都不得满脸惊艳。
装点完毕的阁楼之内,到处都充斥着一股精致之感,上到雕梁画壁,下至走廊扶梯,无一处不透着精致,如若身处与玲珑宝塔之中,上头挂着的绸缎轻薄如沙,朦朦胧胧装点着四周的景象,阁内中央悬挂的大灯,仿佛集齐了如数个琉璃灯拼接而成的莲花座台,映照下来的光影斑点,如若星辰。
如此景象,连一向与谢君南不对盘的万俟修,也是跟着暗暗点头:“不错不错,这里的布置,确实比其他地方更要别出心栽了不少”。
谢君南只是淡淡一笑,并不接话。
子清却是呆了呆:“这样的布置装潢,怕是要花费不少吧?”。
“那又如何?”万俟修毫不在意:“总归不是你出钱便是了”。
子清顿时一脸复杂:“我虽然不用出全部,但也得出一半啊……”。
“那一半也省下了”扭头,万俟修笑盈盈地看着谢君南:“是吧?四郎?”。
“自当如此” 谢君南点头一笑:“只要灼华以后不觉得腻烦手酸了便是”。
众人明显一怔,显然都不懂谢君南这话是何意,不过……
灼华却突然想起,以前谢君南曾说过一句话来。
:赚钱给你你扔着玩儿。
轻咳一身,灼华急忙转身,看向陈氏:“阿娘,阿爹,你们看看,这里好吗?我们要不要回去选个日子,正式开张啊?”。
陈氏并未立即回答,她只看着子清与谢君南良久,才轻轻一叹:“这要开张哪有你说的这般容易,即便是这里已经装潢好了,可是仍旧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准备的”。
万俟修直接道:“这里以后就交给姐姐姐夫还有子清打理了,若是忙不过来,直接从将军府抽派人手便是,有点事做,也免得你们在这里呆不习惯,还胡思乱想的”。
李沐放声大笑,显然是被万俟修给说中了心事。
小柳跟小月站在一起,仰头看着他们问:“小舅,阿娘,你们要把这里开业的话,是不是应该弄点噱头出来,这样才能更好的吸引客人啊?”。
万俟修点头:“这个倒是真的”。
“放心吧,我已经想好了”谢君南道:“这里做的营生,之前我便已经同子清大致的说过,若是需要噱头的话,不知四君子的噱头,可足够了?”。
众人明显一怔,连万俟修都有些意外。
灼华听着,他忽而想起什么道:“你说的四君子,便是当初我跟你第一次认识的时候,争辩的那个四君子?”。
谢君南点头。
灼华顿时……有些嫌弃:“可是我怎么觉得他好像是徒有虚名呢?”。
谢君南:“……”。
灼华一脸严肃:“而且当初的那个画,一看就不好,连我这个外行人都能看出那么多的拙劣,用他来做噱头的话,会不会砸了招牌?”。
谢君南啼笑皆非地摇摇头:“你上次见到的那副画,不过只是赝品而已,四君子的真迹,那可是价值千金的”。
灼华顿时睁大了眼:“真的?”。
谢君南认真点头。
小柳脱口而问:“那会不会引起坏人的窥觊,跑来捣乱偷盗啊?”。
小月也惊了一下:“那这样岂不是很危险吗?会不会弄到最后,连店都要被人霸占了?”。
小柳满脸严肃:“这种事以前在陶城也发生过不少呢!”。
“还是算了吧!”两个小丫头异口同声,默契极了:“感觉那东西好危险啊!”。
谢君南:“……”。
第106章 成全
四君子的噱头, 虽然被灼华与他的两个妹妹嫌弃得一文不值,不过谢君南仔细思量过后, 还是觉得这个噱头最为合适, 而且也是唯一一个能将这酒肆定型的法子, 只不过这酒肆目前到底还是没有正式开张,故而谢君南目前也并不焦急,他现在唯一焦急的是……万俟修不肯放人, 至于不肯放的人是谁, 大家心照不宣了。
从阁楼出来之后,万俟修眼珠一转, 直径走到谢君南身边,低声问他:“如何,十万两银可准备好了?”。
谢君南睨他:“你不觉得你此举实在欠妥吗?”。
“并不觉得”万俟修回答的理直气壮,想了想,他又说道:“另外, 你之前与灼华假成亲的事, 可向你家里人坦白了?”。
谢君南继续冷眼睨他:“你如此大费周章, 无非便是想让我与灼华再成一次亲罢了”。
“并不是”万俟修懒洋洋的一个甩手:“我只是觉得我这个外甥,合适更好的人选而已”。
谢君南顿时眯眼。
万俟修继续:“我之前虽然与你达成了某种共识,但我并没有承诺会将灼华再嫁与你”。
谢君南顿时挑眉:“即便我手上拿着灼华的庚帖?”。
“嗯?”万俟修顿时一怔:“你手上怎会有灼华的庚帖?”。
谢君南抿唇一笑:“你猜?”。
万俟修顿时微微眯起了眼, 那眼底的寒光凛凛, 仿佛随时都有拔剑杀人的可能。
谢君南却并不畏惧, 他只是惋惜地长长一叹:“有这庚帖在手, 这满京城的公子少爷, 也无人胆敢去招惹灼华了,想来灼华终究还是只能是我的人啊……”。
“你做梦!”万俟修顿时咬牙。
然而谢君南却一点也不恼怒,他不知想起何时,突然眼神一变满是关切:“对了,说起来,你回京也有几日了吧?不知道这些日子,你可见过眀玥了?前个儿我入宫时,听眀玥说起,今上好像有意为他指婚来着……”。
咋听这话,万俟修整个人似乎都僵了一瞬。
谢君南见此,眼底笑意更浓。
他们二人的并肩而行,唇枪舌剑,四周众人全无一人知晓,只是眼见万俟修步子忽顿,陈氏不由得狐疑看他:“小修,你怎么了?”。
万俟修暗暗吸了口气:“没事”。
谢君南也适时停步,朝着陈氏等人作揖:“方才阿修只是与我说起灼华的事来而已”。
陈氏顿时困惑:“灼华的事?”。
灼华也狐疑地望着两人,不明白以小舅的性子,怎么会跟谢君南这么友好的咬耳朵说自己的事,即便是要说,难道……不应该是威胁谢君南……的么?
“是啊”谢君南睁眼说瞎话,满脸正经:“阿修说,我之前与灼华的婚事,您二位终究是未曾参与,多少有些遗憾,倘若我能与灼华,在您二位的眼前再成一次亲,他才会信了我的这份真心”。
万俟修顿时:……
想打人!
但是不等万俟修动手,大街之上,人来人往,谢君南忽而一掀衣袍,便这般坦坦荡荡地朝着陈氏与李沐跪了下去,当即就弄得陈氏与李沐都惊愕不已。
“你这又是做什么?快起来”李沐伸手要去拉他:“这大街上的,别跪着”。
谢君南拂开李沐的手,只朝着他与陈氏慎重的叩头:“阿爹,阿娘,我对灼华是真心实意的,不管你们信也好,不信也好,此生我都将只有灼华一人,也只将他放在心上,纵然之前我有千般万般的不对,但这些事的初心,也仅仅只是因为我心悦灼华,想让灼华留在身边而已,此心可表,日月可鉴!”。
众目睽睽之下,人来人往,先不说谢君南之前的那一跪,究竟引来了多少人的停驻观看,只是听他这一番话,人群中,似乎便有人因为受了感染,而不禁跟着起哄起来,一个个朝他们看来的神色,都跟着带上了几分笑意。
陈氏与李沐听着,两人不由得一块扭头看向灼华,连子清在旁边都觉得有些呆愕,这明明就是假成亲的人,怎么突然就假戏真做了?想到这里,他也不由得低低的轻声问向灼华:“灼华你……?”。
灼华尴尬不已,他抿抿唇,喉头滚动了几次,像是不知该怎么说,然而此刻,看着不顾形象跪在地上的谢君南,灼华的脑子里,突然想起了一些模糊的东西。
:灼华去了快十九年了,你年年都来此祭奠,比我这个当小舅的都还要上心几分。
:纵然当年你与灼华的婚事,只是我的一时玩笑,难道你便真的不曾放在心上?若是不曾放在心上,你何故搬到附近隐居?若是不曾放在心上,为何这十九年你仍旧孑身一人?若是不曾放在心上,你又何故年年来此祭奠?四郎……灼华去了十九年了,你也……
:我在此隐居,只是厌倦了官场的尔虞我诈,孑然一身不过只是未曾遇到能让我心动之人罢了,至于来此祭拜……不过只是因为我与他相识一场,仅此而已……
脑中回想起的东西,不知究竟是幻觉还是梦境,但却能搅得灼华的心里乱成一团,他不知此刻的自己当说什么,只能是抿抿唇,走到谢君南的身边,同他一起跪下。
“灼华……你也……”子清惊讶。
李沐与陈氏等人,都一脸微讶地样子盯着灼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