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小平民(99)

      “阿嬷， 咱两又不是孩子， 知道轻重， 您就别担心了！”芋哥儿将走来走去的沈阿嬷摁到座位上：“这家里总得有人看着， 孩子落在别人家里咱们也不能放心啊！ ”
      安抚完沈阿嬷后，两人像没事人儿一样溜溜达达的就进了村里。不过进了村在人前，杨大川还是要装一装的，要不然许庆两兄弟被打个半死， 他还神气活现的，那不是给自个儿找不自在吗！
      “大川啊， 今儿上山你跟许庆两兄弟是咋回事儿？”老村长磕了磕手中的旱烟， 说道：“你们两口子是逮着他们家揍啊， 如今三人都还在床上起不来！”
      “那不是他们兜不住自个儿的嘴吗，满嘴喷粪找茬，我替他们治治！”反正两家都扯破脸皮了，杨大川这回儿也没想着给许庆一家留脸，故作悲愤道：“咱家在村里本本分分做人，干活儿出力也没偷懒耍滑过，跟他们家往日也没啥疙瘩，今儿一上来就句句不落的挤兑我，完了兄弟两还一块儿动手，我又不是个木头桩子，能不还手吗？”
      “咱家嘴里是没个把门，可你下手也忒毒辣了！”话音一落，许庆他娘就嚷上了，顾不得在一旁抽搭装屈，跳出来叫道：“说你两句嘴就能要人命，要是吃你一口粮，那你不得把人绝了户啊。”
      这话说的真是诛心了，往深处一想，村里如今到处传他家的闲话，他不也得把村里恨上，这打的虽然是他们家，何尝又不是全村人的脸。虽然杨大川自个儿是这么想的，但是现在这会儿可不能认。
      许庆他娘这两句话轻轻松松的就把杨大川一家跟村里人对立了起来。唉！杨大川叹了口气，果然这一家子都不是好相与的，儿子的嘴皮子利索，这老的刀子嘴更是利，心也更黑！
      “许婶子说的这些，我们可是不认的。”眼见着人都指着他们鼻子骂了，芋哥儿也不客气：“周大壮他娘为啥挨打，咱们心里都敞亮着呢！小孩子之间犯的口角，她一个大人不分轻重，也跟着动手，咱们家是为了护着孩子才还手的。这事儿赖不到咱们家身上，要不然他当家的咋不敢出来说话。”
      芋哥儿斜眼暼了躺在架子上，恨不得全身都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两兄弟上，面露不屑道：“村里人犯口角动手是常有的事儿，又不是谁输谁有理儿。婶子也不要胡扯些其它名头，更何况，还是你们家先动的手，两兄弟打我当家的一个，大川要是不出手重些儿，保不齐儿今儿被抬下山的就是他，咱家还没上你们家讨公道呢，你们到好意思在村里叫屈！”
      芋哥儿这一番话，只字不提村里人说的闲话，单单说两家的口角矛盾，就像平常村里人争水挣地儿的事儿一样。反正这么说，也没错，难道许家老两口还能说是村里人传的闲话，他们只是个说嘴的。要真那么说，芋哥儿得乐死，这是自个儿就能把村里人都得罪透啊。
      话到这里就止住了，村里人谁不知道里面的道道，但人向来是同情弱小的，如今许庆两兄弟被打得躺在床上，杨大川瞧着面色不太好，可还是能好好的站起来说话，村里人的心无形中就向许家偏了三分。
      他们今儿叫杨大川一家进来也不是想讲理的，只要杨大川服个软，这事儿就过了，但是瞧着两口子的这个架势，那可是打算一点儿亏都不吃了。
      虽然两家人来回都没提村里闲话这事儿，但是站在这儿的人也是打怵，这杨大川莫不是在心里记恨着他们吧！顿时，祠堂里除了许家老娘的哭骂声，一时都没人说话，纷纷在心里计较。
      “许老汉，你咋合计！”眼见杨大川这边走不通，村长心里也有些不舒服，这也太不给面儿了，于是冷着脸问一旁不说话的许庆他爹。
      许老汉心里乐翻了，心想你们不服软更好，村里人都站在咱们家这边。于是故作可怜的给杨大川拱了拱手：“唉！这事儿是咱家做的不对，我替他们兄弟两给你们赔礼了。”瞧那可怜儿样，衬得杨大川他们一家的恶霸脸。
      两口子侧着身子让了让，也不回话，像是认了这个赔礼。这下子不止村里人觉得他们拿大，连老村长都觉得他们有些不知礼，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说道：“那就这样吧！”
      “咱家这么拿大，是不是不太好啊？”两人一道儿回去，芋哥儿有点担心，没等到家就问了：“这下子，村里指不定得多编排咱家呢？”
      “咱们好性儿的时候村里也没少说闲话，给他们几分脸子瞧说不定还能多得几分敬！”杨大川摇摇头，不在意道：“反正咱家又不是要当官，平白得个好名声有啥用，就这样冷着点儿村里人，别人不敢欺上门，咱们也不用受委屈。”
      经过许庆家三兄弟的事儿，村里人对杨大川的性子又了解了几分，这一家子都是不爱吃亏的，惹急了连村长的面儿都可以下，要是想招惹，得多掂量掂量自个儿的身板够不够杨大川的一顿锤。
      村里人有了这个认知，原本眼红杨大川家日子过得好的都收敛了几分。就这样，村里安安分分的，一下子就进了六月底，眨眼又到了第一茬抢收的时候。
      如今外边的农田也叫围墙围了起来，杨大川家就种了有了四亩的水稻，跟家里兄弟搭活儿一起狠干了十来天，才把三家人地里的庄稼给全部收拾完。
      “听说过两天镇上官差要下村里收税了！”杨大山撮着牙花子，蹲在地头上跟家里两兄弟唠嗑：“听说这趟税收完了，八月份还要将粮食运到西南去 ，咱们要是想出去看看的可以跟着一道儿去。”
      “跟咱们有啥关系？”杨大路一脸疑惑：“难道大哥你想去外边瞧瞧？”这也不像啊，在他印象里，老大连城里都不爱去几回儿，可不像是愿意跑远的。
      “是田子起了心思吧？”杨大川仔细想想就猜到了，他的大侄子今年已经十八了，二小子也有十五了，眼瞅着孩子慢慢长大，以后还得娶妻嚼用，家里就这么几亩地，如今可不得就合计上了吗。
      “趁年轻底气壮，让他出门看看。”杨大山苦笑了几声：“如今这税收杂役名目越来越多，守着家里的几亩薄地，怕是不顶用了！”
      “田子前些日子不是相看人家了吗，你跟嫂子舍得让他出门啊？”两兄弟就住隔壁，说得难听一些，平日里就是放个屁，他们都能听到响儿，他对家里大侄子的动静还是很清楚的。
      “唉！有啥不舍得的，是个爷们儿总得出外头看看，不能像咱们一样被圈在这巴掌大的地儿！”杨大山笑笑：“而且如今闺女多稀罕啊，寻红娘问了周围好几个村，都没有合适的。这小子也是个走运的，上回儿跟村里人一起到镇上，碰上了个姑娘，瞧着两人都有几分意思，如今那姑娘的兄弟，八月份得回西南一趟，这不就想着让杨田跟着出去涨涨见识，有啥事儿也能搭把手！”
      “唉！”儿子急吹风似的长大，说道娶儿媳妇儿这事儿，杨大路也是心有戚戚然，他家老大跟大哥家的二小子一般大，今年也十五了，这说亲的事儿如今也得预备上。
      “家里没地儿，外边没活儿，这后边的日子不好过呀！”半大小子吃穷老子，杨大山如今也不得不上两个弟弟家打秋风了，他搓搓手，说出了今天的目的：“出远门得跟商队儿一块儿，还得交费用，到时还得你们两个叔叔给搭把手！”
      刚收完水稻，也不好推脱家里没粮，杨大川跟杨大路两兄弟商量好了，就各家扛了一百斤水谷给杨田做路费。
      “杨田就要娶媳妇儿了啊！”芋哥儿感叹了一句，然后想想也是可乐：“这媳妇儿可不大好娶，还得走上西南一趟！”
      “过两年咱家孩子大了，也让他们出外边走一走！”杨大川摸摸两孩子的头，今天杨大山的话给了他一个启发，他们在家把孩子护得太好了，既是好事儿，也是坏事儿。让他们出去闯一闯，不说挣口饭吃，起码得涨涨外边的见识儿，担起事儿来！
      “那也快了！”芋哥儿想他跟大川结契的时候，杨田还是个七八岁的萝卜头，眨眼十年就过了，如今这孩子也到了娶妻生子的时候，他们眼见着就要老了。
      “那来回一趟得去不久吧？”沈阿嬷有些担心，这七八月可不是个赶路的好时候，又热又晒不说，外边的蛇鼠正是最凶最多的时候，一不小心，这人就得折在路上。
      “咋不是十月份去，那会子既能收二道茬，天气还凉快些！”
      “那可不成，十月份去的话，他们就赶不及入冬前回来了，如今这个时候去正好，赶着十一月边上回。”

      第83章 无题

      杨大川也想到西南那边看看， 但是家里马上要下第二茬的秧苗，地里事儿多，虽然芋哥儿说他一个人也能把地里的活儿收拾完，但家里跟村里刚刚闹完，保不齐就有那愣头的来闹事儿，他也不敢冒这个险儿。索性多提了一些粮食给行商到西南的商队， 让杨田多加照看，到时换一些食盐、药物回来。
      西南的日子也不好过，这地界儿还是太小了，比不上原本皇城的开阔舒朗， 到处都是山林瘴气，圣驾迁过来后，跟随来这地界儿的人也多， 说一句人满为患也不为过。
      人多，地少，出产的粮食也不够嚼用，只能想法子从其它地儿抽调过来。可这几年年景坏， 官府人手不足，底下民众对朝廷也不是很信服， 收粮困难。再加上来往的商路不便，所以虽然西南如今看着是繁华似锦， 但是普通百姓的日子过得还不如他们安平县城的好。
      “咱们带过来的粮食都是精贵东西， 杨田， 你可得细着点儿用！”同行的木森跟他叮嘱道：“换盐、换药材的我们自个儿有门路， 要是还想换点其它东西你自个儿多上心一点儿。”
      “唉，好！”杨田赶忙应了。
      云山城并不大，瞧着跟他们安平县城差不离，但是显而易见的新建房子很多，不大的街道上，挤挤挨挨的立着一排排的砖房，四周的山地儿都是吊脚楼，瞧着还别有一番风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