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小平民(56)

      出了院子大门，时不时就能看见到处乱窜的海耗子，地面上还沾染了不少的血迹，像是发生过一场械斗一样。田里的树桩子篱笆起码损坏了有三分之一，田地里边就像被秃噜一层皮一样，连根野草都见不着。
      “咋办，距下次海耗子来可是只有十来天了，咱们还能种庄稼吗？”一伙人蹲在地头上绝望的捂脸，十来天种子都还不一定发芽，外边的树篱笆更是需要时间人手去修补，哪里来得及！单靠院子里留的一两块自留地，可真是喝水都填不饱肚皮啊，难道以后真得以耗子肉为主食了？
      “要不，咱也走吧，咱们往西边去，那边总能活下去的？”西边可没有任何不好的消息传来，说不定海耗子去不了那边。
      “要去你自个儿去，说啥我都不走！”都是祖祖辈辈刨饭吃的老祖地，落地就在这儿，死了也要埋在这儿。
      “行了，别号丧了，咱先想想眼下能干点啥吧。”
      “先把这树篱笆给补上，不够了的给几个人上山去砍，咱们争取下次海耗子来之前把田地都圈起来。要是时间不紧，咱也能先下种。”
      “这田里的树篱笆不结实，到时还得分人手过来守着才行！”
      “不是说得修砖墙的吗？”
      “唉！肯定得修，但这会子时间紧，先顾着眼前吧，回头到外边打听打听其他村子可有啥好法子。”
      一时颓丧，但是缓过劲儿后，大伙儿又七嘴八舌地讨论着以后该怎么活下去，虽然眼瞅着种不了庄稼，但毕竟还没到绝境，人人心里还留有希望，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也不愿意背井离乡往外讨生活。
      “上次修院墙不是还剩些石料墙砖吗，咱们先搬过来垒上，能弄多少弄多少，一天做不完，难道一年两年十年还做不完，咱不仅得为自个儿挣命，还得给以后的孩子们留一条活路。”许村长不愧是村里经年的老村长了，给大家鼓劲儿说话是一套又一套的，大伙儿听了都觉着这日子还是有奔头的。
      垒墙的，上山砍树的，下地补树桩子的，庄户们一下就忙活了起来。人只要动了起来，心里就有了活气，这日子就能立起来。
      杨大川力气大，村里安排他上山砍树，接连砍了好几天的树干子，侥是他如今的好身体，也有点吃不消。
      “怎么了，不合口味，还是累着了？”芋哥儿一脸疑惑地看着自家当家的，往常干活回来可是要吃三大碗的，最近更是越发的好胃口，五碗也是不在话下。而且这可不是那种拳头大的小碗，而是海碗，每次都要填的满满的才行，今儿怎么才吃两？
      “咱家粮食还能吃多久？”杨大川只是突然想到，以自己的饭量家里还能支撑多久，自己不会真把家里给吃垮吧。
      “还有着呢，不怕吃！”芋哥儿不觉好笑，虽然现在家里吃不了顿顿白米干饭，但是红薯捞饭混着吃，以家里以往存着的粮食，怎么着也是能撑个两三年的。
      “哎，家里的大花、二花见着了吗？”沈阿嬷如今对家里两只猫上心的程度只比家里两孩子稍微低一点，一会儿见不着都是要找的。
      “阿嬷，吃饭呢，你找它两干啥”杨大川撇撇嘴，说不定家里那两只也躲在哪个角落里吃耗子肉大餐。
      沈阿嬷到处转了一圈没找着，走过来坐在桌子边上，“最近它们饭也不吃，但我总觉着咱家这两只大猫是不是长得更威武了，瞧着比以往在山上见到的更壮实几分！”
      “本来就是半大的猫崽，长身体有啥奇怪的。”芋哥儿不以为意，家里这两小的不也是一天一个样吗。
      “大川，那耗子肉到底能吃不，咱家大花二花可是顿顿不离的，出了啥事儿得咋办啊！”沈阿嬷瞧着两小孙孙自个儿扒饭吃得满脸香甜，又瞬间想到了家里的另外一对双胎。
      “要不，咱试试！”说真的，这耗子肉，家里两只甚至连前院的大黄都吃了不老少，瞧着也没事儿，杨大川还真想尝尝。
      “家里又不是没粮，以后再说吧！”芋哥儿也不是很反对，家里真要是没粮了，人饿起来那是树皮子都得咽下去，更何况这到处跑的耗子肉。
      最近这一段时间，不知道是不是干的活儿重了，杨大川觉得他最近越来越能吃，见着满地跑的耗子肉，还真有一种扑上去的冲动。
      “哎，你们谁还有吃得不，我饿得干不动了？”同去山上砍树的村民，中午都是不能回家的，大伙儿需要各自带口粮上山，饿了，就自己嚼嚼。这几日，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没带够饭食，老是有人干到半道上就喊饿！
      “许富贵，你是不是故意的啊，见天的喊饿。”饿了，也不说多带些口粮，村里其他人家的粮食也不是大风刮来的，给你了，自个儿不就得挨饿。
      “唉，也不知是不是这几日干的活儿重了，老觉得身子虚的紧，吃的比往日多一倍还是饿。”村里还有不少村民在一旁抱怨。
      “对对对，也不知咋回事儿，老想着吃肉，特别是看到这满地的耗子，更是恨不得扑上去狠狠咬上两口！”许富贵看到有人响应，更是一连声的点头回答。
      “咱村没人吃，我不信外乡人一个都没吃过！”要知道南海城那边可是被海耗子围了好几个月呢，总有人吃不上粮的时候，不信他们没人尝过。
      “富贵，要不你替咱们村尝尝，你要是有个啥事儿，我会帮你照看你媳妇儿的！哈哈哈”说话的是村里的许癞子，这次也跟着他们一块儿出来干活。
      自从上次被杨大川收拾一遍后，他就老实了下来。许二癞倒是不服，跟着当初来村里的小头目进了城，但是地动过后，天幸捡回了一条命，但腿脚也瘸了，整个人老实了不少，现在他们家只得许大癞子一个人出来扛家干活儿。
      “哼，许大癞！反正你无牵无挂的，要不你吃！”许富贵以前或许还不敢得罪村里的这个二混子，但是如今他家就许大癞一个顶事儿的，同是许家人，他可不怕他。
      “富贵其实也没说错。”许林这次也跟杨大川他们一块出来了，“这个耗子肉应该是能吃的，要真能吃出问题，外乡人早就嚷出来了！”他们应不至于想把这地界儿的人都弄死。
      “嘿嘿，咱们在这边瞎猜有啥用，关键是没人吃啊！”不管有没有问题，总得有人尝才知道啊，要不然说再多有啥用。
      “老叔是不是吃过了”老叔住在村口老晒场边上，无儿无女的，养着一条老黄狗，平日就靠帮人看场收点粮，平日里大伙也都照顾些。这两年年景不好，估摸着家里早就缺粮，说不得他还真吃上了。
      “老叔身体还硬朗着呢，今儿早上我还瞧见他在老晒场上四处溜达。”
      “嘿嘿，既然这样，晚上就打两只回来煮上。”天知道，村里已经断肉多久了，这耗子肉又是满地跑的，这不得敞开肚皮随便造啊。
      眼看天色越来越暗，大家也不敢再耽误，赶紧收拾收拾就下山了。这白日的耗子还焉嗒些，到了晚上可是又要出来作乱的，虽然没有初一十五凶，但是多了，他们也得够呛。而且到了晚上，大院里还得安排人巡守，像刚才说起的老叔，如今也安排了一份白日里守着院门的重任。
      “煮吧，没事儿！”杨大川催了芋哥儿一声，他们今天上山回来的时候，特意去问了老叔，老叔爽快的承认了，并且看着也没事儿。
      不知道是不是受天上的极光影响，杨大川总觉得心里很焦躁，只有大口大口吃东西才能缓解，但是平日里吃进去的饭食似乎又少了点啥，吃再多都不够。
      芋哥儿拗不过自家的，主要是他也觉得不对劲，这家里他跟阿嬷做的活儿也不多，但这几日也老觉着饿，吃再多的饭食也顶不住，这几天家里吃的粮快要顶过去大半月的量了。
      饭菜做好了，杨大川端着饭碗就要往鼠肉那碟子夹，沈阿嬷赶紧挡了他一下：“你两先别吃，我先尝尝。”这家里家外的没他还能过得下去，要是芋哥儿跟大川有个啥事儿，家里的天就塌了。
      这碟子鼠肉煮得也不复杂，像是外边煮香肉一样，黄酒大料的焖了一小时，如今汤汁浓郁，香味扑鼻，不仅勾得杨大川食指大动，更是馋的家里两小伸长了小手去够。
      “阿嬷、阿嬷，吃，要吃吃。”桌子有点大，壮壮安安手不够长，不过他们如今也是会开口说话了的。
      “祖嬷嬷，给，给！”对于吃的，这两总是最机灵的，知道找谁要最能达成自己的目的。瞧着平常最疼自个儿的祖嬷嬷将肉肉夹起来了，纷纷都觉得这是给自个儿的，忙把小碗往沈阿嬷身前凑。
      “恩，还挺好吃，像羊羔肉一样。”沈阿嬷当没看见，砸吧两下嘴，仔细回味了一下，还不忘点评，“芋哥儿，你这酱放得太多了，口味太重，都吃不出太多的味道！”
      “哇！祖嬷嬷坏。”眼瞧着祖嬷嬷将肉肉吞下去，瞧都不瞧他两一眼，壮壮安安委屈上了，转头就扑向了自家阿嬷。
      “你两先吃这个！”杨大川给他们夹了一筷子土豆。
      两小子立即停下干打雷不下雨的嚎哭，异口同声说道，“要肉肉！”啧啧，如今大了，越发的不好哄，两块土豆可是打发不了他们。
      “吃吧，吃吧，吃不死人的。”杨大川也不等沈阿嬷了，自己夹了块肉放进嘴里，哎！这肉还真不错，细嫩爽口，咽下去喉感觉心里都舒畅了几分。这动了筷子后，杨大川就没停下嘴，一口一块的稍不注意，就干了两碗饭。
      哎哟，眼巴巴的瞧着家里人都吃上了，就兄弟两没得吃，那还得了，壮壮安安撅着小屁股就往要桌上爬，爹爹阿嬷都靠不上，他们自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