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小平民(87)

      “在家也好！”沈阿嬷把热水倒进木桶，这大冷天的还是用热水快当些，“村里如今是咋回事儿，咱们到底交不交税？”这几日家里活计儿多，他也没出门打听，也不知道村里到底是啥风头。
      “拖着呗！没人想交但也没说不交。”芋哥儿把浮在水面上的坏豆子给挑了出来。这周围好几个村子呢，估摸大伙儿的想法都差不离，都不想打头出挑子，但也不想得罪官府，如今就是拖，拖到明年开春再说。
      “也不知这上边的大官是咋想的，就来那么几个人，谁能听他们的！”沈阿嬷想了想，然后摇摇头，“估摸这路上也不好走，来的人都不乐意。”
      “来的少，想凑上去的人可多着呢！”芋哥儿撇了撇嘴，秋里镇上的蒋家听说还跟新来的官老爷成了亲家，如今下乡办事儿跑腿的也多是他们将家人，瞧他们这么眼巴巴的凑上去，这镇上村里的人家谁看得舒服。
      不过谁让人家蒋家识字的人多呢，要是他们明年想把孩子送到他们学堂那还真得把这几年的税款给补上了，但是缴了税就意味着向官府低头，如今村里明显是不想头上顶个官老爷的，他们家可不敢擅自出头补税，唉！拖就拖吧，孩子还能在家胡混两年。
      “哇……”正说到两孩子呢，就听到外边孩子的哭声由远及近，似乎是朝着屋里过来了，沈阿嬷赶紧起身说，“壮壮跟安安是不是又惹事，被人告上门了？”
      不怪沈阿嬷这么想，这六七岁猫嫌狗恼的小子，整日的出外闹腾，偏他两还是双胞胎，跟人着恼了也吃不了亏，这一两年来三五不时的就有人上门到他家告状，这两年光是到别人家里赔罪都不知去了几回儿，沈阿嬷如今是听到外边的哭声就有些打怵。
      芋哥儿年轻，耳力也比沈阿嬷好，他听着这哭的好像是他们家二小子，赶忙给迎了出去。哟，还真是，这可真是稀奇了，“安安，这是怎么了？”
      沈阿嬷也有些傻眼，赶忙问一旁眨巴着大眼睛的老大，“壮壮，这是咋回事儿啊，弟弟怎么哭了？”
      “安安把雪塞进小云哥儿脖子里，给抓住摁在地上打了。”他不是不想帮，但是他也打不过小云哥儿。
      “不准说……”安安抽泣，他之所以会哭，一时觉得被那么多小伙伴看到被一个小哥儿摁在地上丢大脸了，二是真的很疼啊。
      芋哥儿噗嗤一笑，知道这是安安又去招惹小云哥儿了，心里不由的暗笑自家二小子就是个贱皮子，小云哥儿对他不待见，还上杆子的成日找上门挨揍。
      “行了，你两天天欺负春生，活该挨揍！”小孩子打打闹闹的正常的紧儿，芋哥儿一点不放在心上，“赶紧去洗洗，待会儿咱家吃豆腐花！”

      第70章 杂役

      “阿嬷， 阿爹回来了吗？”昨晚阿爹说要给他们做雪橇鞋的，做好了可得好好让云哥儿跟春生眼馋， 安安心下打定主意，到时候就不带他两玩。
      “又想折腾你爹啥？”芋哥儿斜暼了安安一眼，就知道这小子是个不省心的。
      “没啥。”安安小声嘟囔着， 吃完赶紧把碗一扔， 就拉着自家兄弟往外奔：“阿嬷，我们出去了。”
      “你两跑那么快是赶着上哪儿去？”兄弟两刚跑出门口， 就撞上了自家阿爹，杨大川身上担着柴， 怕伤着兄弟两赶紧往边上躲了一下， 没成想这两兄弟没刹住脚像个球一样骨碌的滚了出去，幸亏冬天穿得多， 地上雪也厚，瞧着没伤着。
      听到外边的声音，芋哥儿也赶了出来，瞧着两兄弟没事儿人一样爬起来又往外蹦，鬼撵一样，也没理他们， 忙着把自家当家的给接回来， “甭理他们，猴崽子一样， 上蹿下跳的， 没个消停！”
      “你这上山没啥事儿吧？”芋哥儿拉住大川四处给打量了一下。
      “没事儿， 你就是瞎计较。”杨大川把柴给卸了，用热水洗了把脸，“山上人多着呢，招呼一声就来人！”
      “大川，家里柴火够多的了，赶明儿你也不要再上山了，要不然家里放心不下。”沈阿嬷端着碗豆腐花迎了出来，叮嘱杨大川，“咱家的苞米都还没磨面呢，你有空就把干那活儿给干了，反正不要再上山。”
      “成！”杨大川一口应了下来，家里这柴火今年怎么着应该也是够了的，再上山也是累着家里人担心，不去就不去吧。
      “外边是咋回事儿啊，我回来瞧见晒坪上围了一圈的人？”真舒坦，大冬天的能喝一碗热乎乎的豆花，杨大川舒服的叹了一声。
      “咱家除了壮壮安安，今天就没出过门，待会儿你自个儿出去打听打听！”芋哥儿收了碗，“顺便把两孩子给叫回家来，玩疯了他两，不等人叫就不知道回来。”
      “嘿嘿，小孩子都这样，不爱在家猫着，你也不要老是拘着他两。”
      “不拘着点，都快要成野孩子了。”
      “大川，在家么！”两口子正说着话，杨大林就拉拔着两孩子进门来了。
      “咋了，这两孩子闯啥祸事儿了？”没等两夫夫答话，沈阿嬷瞧见两孩子被提溜进来，赶紧问道，他如今是瞧见谁跟他们家孩子一块儿进门都害怕。
      “沈阿嬷，没啥大事儿，我是瞧着这两孩子身上的衣服都淌湿了，赶紧的把他们送回来，要不然可得伤风寒了。”
      芋哥儿真是气不打一处儿来，这还没出门半个时辰呢，这又得换上一身。
      “大川，今儿镇上又来人了。”杨大林今儿正好在家，镇上来人的时候他去听了一嘴，“说是让咱们上镇里服役呢，得干上半个月！”
      “服役，服啥役？”杨大川心里无奈，咋这烦心事儿忒多呢，一出一出的，没完没了了。
      “杂役呗！”杨大林撇撇嘴，喝一口沈阿嬷端过来的豆腐花，“镇上七零八落的，连个正经的官府衙门都没有，这眼瞧着外边就得上冻了，不着紧些还真得在蒋家大院住到明年啊！”
      “现在啥说法，每家每户都得去？”
      “说是这样，但是不去也可以用白米抵，一百斤一个人。”
      杨大川砸吧砸吧嘴，这一百斤的量是蒋家给定的吧，卡在大伙儿刚能拿出的分量，啧啧！他们也不怕把周围几个村的人都给得罪完了。
      “村里咋说啊，是去人还是交粮？”
      “大伙儿都愁着呢，也不知咋整！”杨大林也是无奈，这大冷天的谁愿意出外边干活儿，但要是拖到明年开春，到时不仅得忙地里的活儿，外边也危险，估摸着更没人愿意。
      但是现在也没谁敢说用粮食抵，就算他们愿意，其他村也不愿意，要是他们村起了头，以后他们这个村估摸就得独着了。
      “那就先不管呗，看上林村是咋办。”反正都不愿意出头，那就等着大村子表白，到时是不当回事儿还是老实的服役，他们村跟在后边照着做就成了。
      “大川，要真得服役的话，你去不去？”杨大林搓搓手，他们家也不是拿不出这一百斤白米，但是人也要吃粮啊，少了这百来斤，他们这个冬天过得就不舒坦了。要村里最后决定服这个杂役的话，他心里还是想着去人的。
      “抵一半成不成？”天太冷，杨大川不想大冬天的上外边干苦活儿，但是要全部用白米抵的话，估摸着村里又得说闲话了，这两年他家的榨油坊跟大棚菜可是招了不少眼的，如今还是低调些吧。
      “嘿，还真得问问！”杨大林也是眼前一亮，抵一半既不用干太长时间，家里损耗也能承受的住。
      “你们家小子明年上不上蒋家学堂？”杨大川又转头说起了孩子们的事儿，他家二小子可是跟家里这两个年纪差不离的，当然顽皮程度也差不离，并着许林家的春生四个可是村里人人都公认的捣蛋鬼。
      “不上，先看两年！”杨大林以前就是外边跑商的，也知道念书上学堂的重要性。但要将孩子送到镇上去，一时离家太远，十天半月才休息一回儿，家里不放心；二也是听说这束脩不便宜，估摸明年自个儿还拿不出；再则就是镇子上如今也乱，啥人都想插一手，孩子还是放在自个儿眼皮子底下比较安心。
      没几日，外边就传来了消息，说是上林村的人都决定服这个杂役，但是他们不出人，全都用白米给抵了，七十斤白米一个人。
      想不到这服役的粮食还能讲价，杨大川暗自琢磨，看来这官府来的人也不是很硬气，不敢跟安平县内的百姓硬杠。不过大伙儿愿意交这七十斤服役粮，看来心里还是敬畏官差朝廷的。
      既然是七十斤，杨大川干脆就用粮食给抵了，省的这大冬天的受老罪去。
      “大川，你去不去镇上扛活儿？”村里来村长家交服役粮的有不少人，如今都在讨论是不是去挣这五斤白米一天的服役活计儿。
      这服役有人愿意出粮抵的，也有愿意上工的，但是出粮那部分人的活计还得有人干，镇上贴了告示，招人干活儿，五斤白米一天还包吃住。
      “要是愿意扛活儿的，谁还会拿家里白米抵，是不是傻！”
      “哎，那镇上的活儿谁去干？难道官府还准备继续摆大街啊！”要知道他们村几乎家家户户都是拿米粮来抵杂役的，要这样，估摸其他几个村子也差不离。
      “嘿嘿，外边来的人也不少，又没田没地的，可不就能挣这口粮了！”
      “村长，外边说的这个税如今是咋回事儿啊，咱村里如今是个啥章程？”正当大伙讨论服役的事儿，又有人想起了前些天说起的上田税。这也是个愁人事儿，如今大伙儿刚刚交完白米抵劳役，可没有多余的粮食缴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