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庶子至尊(91)
钱亦铭以为寒梦和顾之素,几乎是一模一样的。
但就在他见到顾之素后,方才发现——
寒梦犹如一枝春睡的海棠,含笑的时候带着点娇憨,而顾之素犹如天边的月光,就算是笑 着也让人觉得冰冷,他们的面容或许有些相似,神态与气势却完全不同——
钱亦铭有些错愕的注视了他良久,眼底的神色变了又变,骤然偏过脸来压低了声音道。
“原来这件书画斋,是你的。”
“钱二公子误会了。”顾之素看着他的眼神变化,知晓他是在透过自己看谁,一时间眼底 浮现嘲色,眸子垂下却很好的掩饰完全,声音之中仿佛带着笑意,轻轻拂过钱亦铭的耳边,“ 顾氏之中,庶子不能有私产,这书画斋我有分红,却并非是大掌柜——不过钱二公子来这书画 斋里,可是要买些笔墨东西?”
钱亦铭盯着他看了一会,刚想说自己已经买过了,嘴唇开阖却发不出声音来。
跟在他身后的小厮见他一副丟魂的模样,心想着此刻面前站着的这位顾四公子,方才应当 是自家公子的心头好,马车里的那位虽然说是长得像,但不论怎么说都是个替身,若是这个真 的进了钱氏府内,怕是府内的梦夫人也就玩不转了。
但这位梦夫人的手段着实是厉害,他如今也算是梦夫人手底下的,一家老小都捏在梦夫人 手中,可不敢吃里扒外给自家少爷出主意,让少爷将顾四公子收进房内,那样的话岂不是整个 钱氏内府,都要因为自家少爷乱了套么——
就在小厮胡思乱想起来,钱亦铭也有些心不在焉,动了动嘴唇居然一句话不说,连清欢都 看出他们主仆两人奇怪,带着些询问看了一眼顾之素。
话说到这个地步,顾之素反倒是四个人中,最为镇定的那一个,眼看着自己说完话,钱亦 铭许久不回答也不尴尬,含笑指了指周围接着道:“二公子若是要在这家买笔墨,索性也不必 收二公子的钱,索性直接记在我账上,我这点东西还是请得起的,二公子觉得如何?”
“这就不必了,顾公子太客气。”钱亦铭听他说请得起这三个字,想到当时在顾氏的后宅 之中,自己对面前这人许下的所谓承诺,一时间只觉得心思复杂难以言喻,眼神倒是比方才平 静许多,拱了拱手后客气说道,“我是带着夫人前来的,不过是瞧见故人身影,想要过来看一 看罢了,并非是要在此买笔墨。”
还是和原来一样的狂妄,分明已经走进了笔墨斋里,看不上其中笔墨还罢了,居然直接对 主人说不买——
顾之素念及此,当初心中对此人不知天高地厚,以及他失礼的诸多举动的怒意,倒是因为 这句话消散了不少,听他谈起夫人两字表情突然微妙。
“钱公子的夫人?莫不是高氏小姐?”
钱亦铭没想到他知晓自己娶妻之事,不由微微挑起了眉头:“你知道?”
顾之素看他这幅神色,懒得猜他想到什么,闻言含笑说出下文:“我是听萧公子说的,难 道他说的不对?”
“……是听萧烨说的么?”
萧烨和顾四公子的事情,只要听过“救命之恩”之事的王公贵族子弟,基本上都知晓,前 一段时日还在顾府赏花宴时,萧烨可是在顾府内留了许久,就是为了去见顾四公子,奈何顾四 公子是个庶双,不能娶为正妻这件事让萧烨伤脑筋,所以两人才这么一直吊着——
钱亦铭知晓那件救命之恩的事,霎时明白了他话中之意,以为他是心中抑郁不得嫁萧烨, 方才突然问起了自己的婚嫁,他自己认为上一次的事情并无冒犯,且顾之素用了手段报复回来 ,他自觉两人之间已然两清,说罢这话也不想再多待,随便找了个理由就离开了。
“在下想起还有些事要回府,就此告辞。”
顾之素看他话还没说完,就急着要离开的模样,倒也没有再说什么阻止,反倒望着他的背 影道:“二公子客气了。”
□作者闲话:
162.恶磨恶人
清欢眼看着钱亦铭远去,这才呼出一口气来:“少爷,他专门过来找您,话说的莫名其妙 ,也不想要买笔墨,到底要做什么?”
顾之素不置可否的垂下眼,含笑捻了捻手指道:“我要是知晓他想要做什么,不就成了他 肚里的蛔虫了?”
清欢闻言,不自觉打了个哆嗦,她是很怕虫子的:“少爷说的真可怕。”
清欢的话音刚落,胡牙就走了回来,低身对顾之素行礼:“少爷。”
顾之素看了一眼外间,问道:“怎么样?”
“外面马车上,的确是那位姨娘。”
顾之素低笑一声,想起方才钱亦铭的眼神,语气微妙些许:“看来他不负所望,已然半拢 住了钱亦铭的心。”
清欢有些不明所以:“少爷说谁?”
顾之素没有再回答他,摆了摆手后朝内走去:“你们两个在外守门,我进去见大掌柜,莫 要让人发现了。”
胡牙和清欢对视一眼,知晓他这一次过来,是为了眉儿的事情,便立即低身应道:“是,
少爷。”
待到清欢扶着顾之素上车,胡牙方才跟着进了车厢,低身给他递了一张布条。
顾之素抬手接过字条展开,知晓这是寒梦递过来的信笺,目光一寸寸看过去之后,唇角露 出了一个无声的笑容。
在溶梨院中刚用过晚膳,清欢和胡沁儿低身收拾碗盘,正一边说着一边朝外走,顾之素坐 在桌前喝茶,神色淡淡的望着窗外的梨花树,正一件件回想最近发生的事,耳边却突然传来一 声窸窣,他顿时神色一厉站起身来,还没等看清楚来人到底是谁,就霎时被那人抓住了手臂, 又被一把拖入那人怀中挣扎不得。
他仿佛嗅闻到一阵草木气息,面容霎时涌起一丝晕红,薄唇却微微抿起低声道:“谁?”
搂着他的人低笑一声,将下巴放在他肩上,墨蓝色瞳孔望着他侧脸,含笑轻声问道:“不 欢迎我?”
顾之素看见是他的脸,当即稍稍松开了手,任由自己靠在他怀里,吐出一口气来无奈道: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方才进明都没有多久,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辛元安见他柔顺的模样,眼光更加温柔 了几分,将他抱紧之后低头嗅闻他的发香,再度闻到熟悉的梨花芬芳,不由舒了口气低声喃喃 ,“本想要回皇子所的,但是很想见你,所以就过来看一看你。”
顾之素被他这么牢牢抱着,连不远处的窗户都不能关,还好路过的连珠发现了,忙抬手将 窗户关好了,这才在他怀中转了个身,上下仔细端详了他一眼,发现他穿着一身夜行衣,靴子 之上沾着泥点,眼底更是有几分疲惫,知晓他肯定是快马加鞭赶回来,就低身倒了杯茶,递过 去的时候轻声笑道。
“你什么时候,也染上了油嘴滑舌的毛病?”
“我哪里油嘴滑舌? ”辛元安接过他手中的茶杯,一饮而尽后将杯子放下,复又将人拉在
怀中抱紧了,轻声问道,“赶了好久的路,身上又是汗又是水的,味道可还好闻?”
顾之素低哼了一声,抬手抵住他胸口: “不好闻也已经闻了。”
话音未落下一刻就被那人死死搂紧了,顾之素只觉他手臂紧紧箍着自己,竟一时间让自己 挣扎不开,不由弯了弯唇角也索性不挣扎,反倒抬手扣住了他的肩膀。
两人安静相拥了一会,顾之素才呼出口气来,压低了声音喃喃道:“多日不见……我也甚 是想念皇子殿下。”
辛元安抚了抚他的长发,又蹭了蹭他的脸颊,这才稍稍放松怀抱,含笑道:“曜容这话, 真是好听。”
眼看着他低身在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推过来,顾之素也低身坐在他身边,思忖了片 刻方才低声唤道:“长安……”
‘‘辱、? ”
顾之素的手指摩挲过杯壁,良久之后终于叹息一声,念及昨日发生的诸事,最终只说出了 一句话:“我三叔的事情,你可知晓了么?”
“这件事不是早有定论么?”
眼看着顾之素说出这话,眼底仿佛有着几分暗色,辛元安早知晓他谋划此事,也知道独孤 俨身上发生的事情,回来的路上更听闻下属回报,说是顾文英昨日已死顾文冕隐瞒,这件事还 尚未让顾氏中人知悉,此刻听到顾之素垂着眸子低声问,倒是猜到顾文冕隐藏下这件事,怕是 其中还有心上人的手笔,思索片刻之后低声回答道。
“不过你会在春宴前动手,倒是让我有些想不到,万一你那位父亲兜不住,其他的事情你 要如何?”
顾之素知晓他在说辛氏,以及顾海棠身边的暗棋,念及今日寒梦给自己的信,和眉儿那满 了七个月的肚子,唇角勾勒出一丝冰冷的笑:“就算当真没有春宴,有些事情该发生的,也依 旧会发生,若是父亲真的兜不住,那些事情也是该得的……难道不是么?”
辛元安这般想了想,倒也点了点头笑道:“说的不错,恶人自有恶人磨,倒是也有些趣味
”
〇
顾之素听他这么说,不禁无奈的摇了摇头,不去想他说的谁是恶人,谁又是磨恶人的恶人 ,反倒望着那稍有倦色的面容,抬手抚了抚他的脸颊嘱咐道:“天色晚了,你刚刚回了明都, 别在我这里多待,快些回去歇息罢。”
辛元安侧过头来,吻了他的指尖:“好。”
目送着那人的身影消失,顾之素只觉心神畅快,正要转身去开另一扇窗,还没等手指触到 窗框,却听到清欢有些迟疑的敲门声。
“少爷?”
顾之素一把将门推开,却怡好看见一只麻雀,自窗户下挪了过来,倒是一点都不怕人,就 用那绿豆一样的眼睛看他,他不禁露出一点微笑,不等那麻雀展翅飞走,就乍然伸手将之抓住 ,捏着翅膀端详着说道:“进来。”
清欢端着铜盆走进门内,一进门就开始四处乱看,待到瞧见抓着麻雀,也不知在笑什么的 顾之素,慢慢走到了他身边试探着问:“少爷,方才我好像……听到什么声音?”
“或许是鸟叫?”顾之素闻言头也没回,扬了扬自己手中的麻雀,漫不经心的说着谎话, 也不管清欢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就骤然手指一松让那麻雀飞走,蓦地转了个别的话题道,“ 这一段时日,自从那梨树发芽,院子里进了鸟雀,倒是有了些热闹。”
清欢一听他提起鸟雀,倒是起了几分精神头,闻言点头如啄米的道:“少爷说的是,那些 鸟雀清欢一直在喂!”
顾之素没想到她还会这般,倒是有些失笑指了指她:“如今院子里多了些钱财,却都让你 拿去喂了鸟雀,你啊——”
清欢见他笑的没有阴霾,和这几日总是若有所思的模样,几乎是完全不一样的,也不去想 方才到底发生什么事,反倒跟着高兴了起来,有些不好意思的端起茶壶,一边说一边朝外走: “少爷茶都凉了,我给少爷烧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