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庶子至尊(88)
“夫人,您不要再说了,我……我爹与他……”
顾之素自她说出那个名字,本来就因为父亲刚刚死去,难以抑制的紊乱思绪再度浮现,眼 前一会闪过顾文英死不瞑目的模样,一会则是那个人面无表情的容颜,只觉一颗心仿佛瞬间撕 裂开来,他不知为何却一点疼痛都感觉不到,只能怔然握紧面前女子的手指,低声喃喃着像是 在告诉自己,又好似是在说服别人一样。
“我们以后……以后是绝不……我是来救您的,您还是快些随我出去罢。”
眼看着顾之淮说罢话,竟也不抬头看她,就拉着她要离开,白夫人笑容依然温和,只是脸 色愈发苍白,一滴滴冷汗自额上滑落而下,骤然砸在了交握的手指上。
“……夫人!”
察觉到有水滴落下,顾之淮觉得不对劲忙抬起头来看她,下一刻还不等问出口,就看面前 的白夫人闭上眼跌坐在地,他的心乍然沉了下来快步上前,一只手牢牢的扶住了白夫人,这才 发现这个看起来清丽的妇人,身上早已经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也不知道这么多年来在黑暗中 ,到底受到了顾文英多少的折磨。
□作者闲话:
158.大戏(四)
想到此处,顾之淮心中不知是何感觉,眼眶倒是愈发红了,稍稍抱紧了怀中的白夫人,还 不等开口之时,却见白夫人再度醒了过来,手指虚软的落在他胳膊上,目光细细自他脸上扫过 ,含着一点微笑轻声道。
“孩子,如今我这副面目,又被囚禁多年,早就不愿再见任何人,哪怕是我的儿子……如 今顾文英死了,俨儿又已经有了你,我已经可以放下心了,我本是个不该活着的人,也应该死 去才对……”
“夫人……为什么……”顾之淮见白夫人气息奄奄的模样,如何猜不出她背着自己服毒, 手指不自觉缓缓握紧了,一直含在眼底的雾气化为水珠,乍然自眼眶落了下来,声音不复清朗 有些哽咽,“他还在外面等着您……您怎么能——”
“孩子……我不知你和俨儿如何相遇,又是如何走到今日地步,但我知晓你付出了真心… …付出真心的人,不应被白白辜负。”
白夫人看着他落下泪来,眼神有着不自觉的恍惚,下一瞬仿佛下定了决心,自手腕上褪下 一只玉镯,玉镯之上雕刻着荷花花瓣,在黑暗的光影中泛出光泽,被她塞入了顾之淮手中:“ 这只玉镯子……是当年俨儿的父亲,交给我作为聘礼的东西,后来被顾文英掳过来,我还是一 直戴着它,如今见到了你,算是了了我的一个心愿,这件东西就给了你罢——”
“……白夫人……”顾之淮眼看着手中的镯子,却只觉得心沉了下来,有些不知所措的道 ,“可我只是……只是他杀父仇人的儿子——”
“上一辈的恩怨,就应该随着上一辈过去……你的父亲杀了我夫君,但你却救了我——我 们之间的仇怨,自今日起已然两清了。”
白夫人看着他的侧脸,即使声音渐渐弱了下去,唇角却依旧带着微笑,那双乌黑的眸子, 和独孤俨的眸子几乎一样,定定的看着他的时候,令他不自觉战栗起来,不敢再看的垂下眼睛 来:“答应我,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你若真心对他,就好好照顾他,好不好?”
顾之淮张了张嘴,脸色一片都是白:“夫人……”
白夫人死死扣住他的手臂,额头之上青筋迸起,目光带着哀切和笃定:“答应我!”
顾之淮蓦地闭上了眸子,任由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死死咬着牙低声应道:“好……我答应 您!”
白夫人见他已经答应,不由松了口气,吃力的握住了他的手,仿佛还想要说些什么,但最 终张了张口,却再也没有发出声音来。
顾之淮闭着眼睛抱着她,只觉得怀中的温度渐渐冷了,眼前一阵又一阵的黑暗,偶然闪过 的光亮也是血色,不由咬住嘴唇无声的落泪,直到极轻脚步声在身边停驻,他才缓缓睁开眼睛 看了过去。
一身玄衣的男子高峻如山,在瞧见他环抱着母亲尸身,而母亲却是面带微笑时,就已然猜 测到了一切,压低了身子给白夫人磕了头,随即低身要抱起白夫人的身体,下一刻却瞧见顾之 淮手中,半握着的那只纯白荷花玉镯。
在看到那玉镯的一瞬间,独孤俨眼中闪过痛苦之色,不自觉握住了母亲的手指,下一瞬却 很快平静下来,低身仔细的端详了那玉镯一会,抬手蓦地握住了顾之淮的手,将那只玉镯套在
了他手上。
顾之淮怔怔的看着手腕上,那本属于白夫人的镯子,念及方才白夫人说的话,一时间连声 音都低哑:“独孤公子……”
独孤俨抬头看了他一眼,即使眉宇中满是哀痛,目光也仍旧笃定沉凝,将白夫人自他怀中 抱起,朝着外间的暗道走出时,方才一字一顿说道:“母亲既然认定了你,你跟我去将母亲一 起安葬。”
顾之淮望着他的背影,良久之后垂下头来,也跟着蓦然起身低声道:“……好。”
就在他们两人走出暗道之时,顾之素仍然端坐在桌案前,这个时候却没有再写往生咒,而 是慢悠悠的喝着一壶温酒,酒是自外面买来的桃花酒,倒入杯中之时还飘起花瓣,一股淡淡的 甜香蔓延开来,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搭在杯沿上,唇角眉梢透出的却是凛冽杀意。
他身边不远处立着明菱,屏风之后的角落之处,还有连珠屏息守在那里,而明菱的话音刚 落下,就骤然瞧见本安然坐在原地的人,蓦地握紧面前的白玉酒杯,霍然直起身来变了脸沉声 道。
“什么?寒阎与我三哥?”
说罢这话,他的脸色闪过一丝阴影,仿佛是想到了什么事情,将手中酒杯放下低声道:“ 寒阎人呢?”
明菱闻言不曾犹豫,低身回道:“他说此事过后,会来给主上一个解释。”
顾之素抿了抿唇,眉目在昏暗烛火下,愈发显得晦暗难辨:“连珠。”
屏风后的影子,微微低身:“少爷。”
“去看看三少爷在不在院里……”顾之素沉默片刻之后,分明知晓没什么用了,却还压低 了声音吩咐,“若是在,就去立刻请三少爷过来!”
连珠闻言低声应了,忙快步走出屋子,朝着三房的院子而去。
明菱目送着连珠离去,目光有许多难解复杂,并没有将所想诉之于口,而是压低声音问道 :“主上还有何吩咐?”
顾之素闻言沉思片刻,复又坐了下来,暂且将顾之淮事情抛开,手指在酒杯上摩挲,片刻 后骤然低声道:“今日的事情,找个机会让父亲知晓。”
明菱闻言心中一惊,下一刻就听桌案边上,饮尽一杯酒的顾之素,骤然抬起了眼睛说道: “父亲若是知晓此事,今日定然是睡不着觉,会将顾文英的消息封锁,而且秘不发丧只待春宴 后,怡好几日后春宴我们非去不可,你去立刻着人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要让父亲和二房知晓消 息,对太夫人和辛氏则要死死瞒住。”
明菱听他这么说,知晓若是太夫人知晓,出于对儿子的爱,一定会让顾文英发丧,辛氏则 是正好没了女儿,若是有了不入春宴的机会,她定然会添油加醋,而一旦顾氏主子发丧,那么 皇室春宴顾氏便参与不了。
反之若顾文冕和二房知晓,一者为了顾贵妃的情形,二是为了选妃之事,在顾氏嫡长女不 得嫁时,二房之中还有一个嫡双,可以当做嫁入宫中的筹码,若是二房能在春宴上做出什么, 那么以后顾氏皇室之中的人,就会变成二房中的人,以后二房在顾氏中更能抬得起头。
明菱很快想清楚了其中关节,立时抿唇低身应道:“是,主上。”
顾之素目送着她远去,还不等再将杯中酒饮尽,耳边就听到一阵脚步声,连珠去而复返, 压低声音稟道:“稟主上,三少爷不在房内,不知去了哪里。”
顾之素微微皱眉,手指在桌案上敲了敲:“去叫沁儿来,让她查寒阎去哪里了。”
连珠得了吩咐快步出外,对一直守着的胡沁儿,低声说了几句话。
不到片刻时间,胡沁儿低身进门,对屏风后的影子稟道:“回主上,首领之母服毒自尽, 此刻首领正在安葬。”
“也罢。”顾之素一听到白夫人自尽,心中虽然对这样的结果有所猜测,怒火倒是平息了 许多,念及寒阎和顾之淮的关系,此刻顾之淮不在定是寒阎将他带走,他只觉出了这件事有些 烦乱,抿了抿唇却还是吩咐道,“明日一早你再去一次,一定要将三哥带过来。”
胡沁儿知晓事情成了,但是却因顾之淮的事情,令顾之素有些不舒服,如今她乃是寒鸩之 人,而寒阎却是寒鸩首领,她也不好多说什么话,闻言忙低声应道:“是,主上。”
眼看着胡沁儿小心翼翼的,顾之素念及当初收服寒鸩,他给寒阎允诺的东西,心底的怒意 倒是完全散了,只剩下几分莫名的怅然,终究叹息一声摆了摆手,对着门外守着的寒鸦连珠, 同样低声吩咐一句:“今日之事已毕,已然是深夜了,你们都歇息去罢。”
三人同时闻言,先是互相对视一眼,随后悄无声息回了屋子。
顾之素独自一人立在窗前,任由初春冰冷的风拂过脸颊,手指缓缓扣住了面前窗棂,定定 注视着院子里那一株,隐约露出枝桠的高大梨花树,不知多久才骤然闭上眼睛,抬手将面前两 扇雕花窗完全关闭。
第二日一早天尚未大亮,顾之素便醒来扎了马步,在清欢服侍着他净面时,连珠自外间走 了进来,他将手中的巾子扔给清欢,挥了挥袖摆低声问道。
“如何了?”
“少爷,大爷那边派出许多死士,已将三爷院子看管起来。”连珠闻言快步上前,避开收 拾东西的清欢,稍稍踮起脚尖轻声回道,“三房之中虽然有双子,但那个双子从来不敢随便进 出三爷院子,大爷只要小心一点,春宴之前绝不会被发现。”
“顾文英的尸身,他准备如何处置?”
□作者闲话:
159.真情假意
顾之素点了点头,思索着顾文冕这样来做,的确是唯一可行的办法,今日怡好是他前去问 安的时候,也可看一看太夫人到底情形如何,一边朝外面走一边低声问道。
“太夫人和三夫人那里如何了?”
连珠服侍着他穿上外衫,又自一边的木施上拿下披风,一边给顾之素系带一边低声道:“ 大爷今日去请安的时候,跟太夫人说三爷昨日夜间,领了差事出外办事去了,还特地给三夫人 也报了信,将两边都瞒得严严实实的。”
说罢,连珠已然将顾之素的披风系好,可是想到之后要说的话,面容却不自觉多了几分踌 躇,好一会方才低声稟报道:“至于尸身——”
顾之素察觉到什么,霎时停下脚步,目光微暗低声问道:“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