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庶子至尊(39)
“谁在哪里?! ”
他的话音刚落,那一截衣角动了动,一个身影显身而出,垂着头没有看他,只是低身行礼
道。
“少爷,卫闲冒犯,请少爷责罚。”
“你怎么这个时候在这里? ”顾之素没想到天还未大亮,溶梨院中居然就有人等着了,目 光低垂闪过一道杀意,面上神色却没有丝毫变化,只问道,“你方才看到了什么,又听到了什
么?”
那显出身形的人正是几日都不见踪影,一直在府内努力寻找卫忧的卫闲,他因为最近的事 情很有些樵悴,可眼神却和以往一般坚定明亮,闻言低下身来应道:“回少爷,卫闲……卫闲 自昨夜就在此处,什么都看到了也听到了……不过还请少爷放心,卫闲不认识那个人,也绝不 会出卖少爷的。”
顾之素听他说已经听到了一切,目光中的杀意越来越浓,几乎下一刻就要冲出眼眶,他直 起身来立在原地思忖,好似是正在想他的话,到底是可信还是不可信,唇角却不由逸出了一丝
讽刺。
他此时说不会出卖,就当真不会出卖么?
前世之中,多少信誓旦旦的诺言,他什么没有听过,可就算是最爱的那人,还不是会为了 利益,转头就将你卖个干净,更何况是一个仆人,更加不会有什么信任。
他只相信,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顾之素缓缓垂下眼睛,心底杀机越浓,唇角的笑容愈深:“你进来罢。”
卫闲没有感觉到他的杀意,闻言便立时低下头来,推开房门朝内而去,对着屏风后那道身 影跪下,低声道:“少爷。”
顾之素目光冷冷自他面上扫过,抬步走到桌案旁的柜子里,拿出了一只檀木雕的长盒,自
其中拈出了一枚鲜红丸药——
这是他自月沁来此之后,借用月沁身上的药调配而成的混毒,要想解毒有两种法子,一种 是直接吃下解药,另一种则是每过一年,吃一次缓解此毒的药,前世他没有太多时间培养心腹 ,手下的暗卫大抵都吃了这种毒药,他才能安心让那些暗卫保护自己。
这一世他最大的秘密便是和长安在一起,这件事此时决然不能暴露分毫,否则不管是对自 己还是对长安,都是灭顶般难以承受的灾难,所以就算卫忧当真不会背叛他,他也不敢拿自己 和长安的性命冒险—
拈出那药丸之后,顾之素关好了匣子将之放回,自己则缓步越过了屏风,浅青色棉袍衣角 正好落在他面前,他唇角带着笑容,那笑容却如刀锋般锐利,乌眸深处全是看不见底的黑暗: “你说你不会出卖我,只要你吃下这东西,我就相信你——你敢吃么?”
卫闲抬眼就瞧见那枚药丸,闻言先是忍不住一怔,抬头与顾之素对视一眼,却没有自那双 眼中,看出有什么分毫的不同,知道自己若是现下不吃,以后就不会得到顾之素的信任,不由 抿了抿唇接过药丸,看也不看的一口吞下,再度低下头来磕了个头道。
“少爷,卫忧做的事情卫闲知道,卫闲替弟弟给少爷请罪了!只是卫忧他……他毕竟是我 的弟弟,我四处找了他几日也找不到,虽然我知道会冒犯少爷,可我还是想……想请少爷帮我 找一找弟弟!”
顾之素见他毫不犹豫的吃下毒丸,眉眼之间神色不由放松了些,闻言反倒挑了挑眉含笑问 道:“卫忧的事情,虽是他罪有应得,但其中也少不了我的谋算,你知道了那些事情,就没有 怀疑过我么?”
“回少爷……卫闲心里其实有些预感,当初我弟弟他……他让那胡沁儿和胡牙进府,我就 已然察觉到了不对,只是没有想到忧儿竟如此大胆,竟然敢谋算少爷——”
卫闲闻言沉默了一会,面上出现几分痛苦之色,手指不自觉慢慢收紧,眼底渐渐迸出恨意 ,却不是对着顾之素的:“卫闲心中明白,忧儿如今落到这个地步,不是因为少爷,而是因为 占了忧儿身子,却没有顾及于他,反而一心想要置他于死地的大少爷!”
顾之素的眸光缓缓垂下,自他弯弯垂下的脊背上,以及袖中紧握的手上,一点点的划了过 去,唇勾起一丝浅薄笑容:“你是个明白人,看的比卫忧透彻。”
□作者闲话:
097.仇人被囚
其实按顾之素来看,顾海朝一开始占了卫忧身子,又在临走前将之交给顾海棠,便是让顾 海棠不必顾忌他,直接找个理由处死卫忧便是,可惜顾海棠手慢竟让卫忧活命,自己方能得到 这兄弟两人,只是如今这兄弟两人,勉强能用的只有卫闲,卫忧他是绝不会找回来的,就算是 找回来,也定然只是一具尸体。
想到此处,他目光深沉自卫闲面上扫过,蓦地开口答应了他的要求:“好,我答应你帮你 寻找卫忧,只是我的忙从不白帮,你却能为我付出什么?”
卫闲一听他答应了,面上顿时闪过狂喜之色,他寻找卫忧已有几天,却一点消息都没有, 如今也只能借助顾之素之手:“倘若少爷能够助我找到忧儿,不管忧儿到底是生还是死,卫闲 这一生都效忠少爷,绝不反悔!”
“好,既然如此,寻找卫忧我会尽全力。”
顾之素之前已经猜到,是那人在顾府中弄走了卫忧,却不知现下卫忧情形如何,不过不管 怎样若将此人交还卫闲,卫忧定然不会对自己所为善罢甘休,说不准还会撺掇卫闲来害自己, 因此自己就算是将卫忧交还给卫闲,就必然是死无生的局面。
想到此处他勾了勾唇,艳丽面容上无一丝动摇,便再度开口提醒道:“不过你身为卫忧兄 长,此时卫忧受难按理来说该怨恨于我,且辛氏见你牵扯在卫忧之事中,利用你后决然不会再 留你的性命,今后明面之上你我决裂,等到了时机我会将你送出府外,从此便只为我一人做事 ,你可明白?”
卫忧以为他这话的意思,便是以后他若还要与卫忧一起,就不能明着在溶梨院中伺候,需 要他假死来带走卫忧,便沉声应道:“奴才已准备好受死了。”
“很好。”顾之素看他全心信赖的模样,内心深处更是冷如冰雪,被阳光照亮的面容笑容 恬淡,说出来的话却让人脊背发冷,“待你见到卫忧后,便安心去死吧。”
如若卫闲在瞧见了卫忧的尸体之后,仍然决定将仇恨算在顾海朝身上,那么他就可以暂且 留下他为自己效命,如果卫闲最终将怨恨投在了自己身上,那么他是决然不会给自己和那人, 留下一个随时都会爆出隐患的人。
待到卫闲的身影消失在屋中,顾之素转过身来走到桌前,抬手给砚台中加了一勺清水,又 用墨块在其中研了研,待到昨日干涸的墨迹散开之后,用手中的狼毫蘸满了乌黑墨汁,低身在 面前宣纸之上,龙飞凤舞的写下两个大字。
寒鸩。
鸩者,黑身赤目,披紫绿羽,以蛇为食。
其羽为毒,入酒置死。
望着那墨迹缓缓干透的宣纸,顾之素慢慢眯起眸子,将之凑在烛火下灼烧,眼看着那纸在 香炉中灼烧殆尽,他才缓缓低下身来,将放置在香炉边的香片取走,放下了另外一叠梨花香片
早膳用毕,顾之素被清欢侍候着漱了口,便听胡沁儿在一旁稟道:“少爷,听说自昨天钱 公子的事情后,王妃也拦阻不住王爷,非将大小姐送进未建好的道观里去,大小姐本来想再拖 延一些时日,可王爷像是气狠了,大小姐不论怎么哭求都没听呢。”
顾海棠这么快就进了道观?
顾之素听她说那道观还未建好,如今还是深冬时节滴水成冰,这么让顾海棠搬进去吹风受 罪,不是辛氏以往将女儿看做心头肉的模样,因此他觉得应当不至于如此:“那如今,大姐是 已经进了道观么?”
清欢听了胡沁儿的稟报,也跟着神神秘秘靠近,暗自吐了吐舌头说道:“听嬷嬷说好像还 拉扯着没有定论,不过奴婢觉得,大小姐是肯定拗不过王爷的。”
顾之素相信顾海棠拗不过顾文冕,但是却不信顾文冕真的忍下心,闻言低笑一声也不说信 不信:“这话倒是说的不错……都下去罢,清欢去大厨房,胡牙打扫屋子,沁儿留下我有话要 问。”
众人得了活计纷纷应是,清欢拎着吃空的食盒出院子去了,胡牙则老实的去取鸡毛掸子, 只有顾之素注视着面前,低眉顺眼的胡沁儿,眼神蓦地凝了下来,目光转向燃起青烟的香炉, 深吸一口那清雅花香道。
“昨日长安来给我送了香片……那旧香片之中到底有什么,你应该是知道的对不对?”
胡沁儿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顿时有些头皮发麻,慌忙跪下来迟疑着道:“回少爷,可主子 ,主子不让奴婢告诉您……”
“我知晓能混在香里害人的药,也不过就是那几种而已,更何况是专对付双子的……”
顾之素见她为难的不肯说,心底顿时一凉,抿了抿唇抬步走到她面前,压低了身体定定望 着她,蓦地沉声猜测道:“害我的人不是辛氏就是顾海棠,不过现下顾海棠自顾不睱,也就只 有辛氏会用这样隐晦的法子,让我猜一猜……带着异香,会混杂梨花香气,还对双子有害,不 是血珊瑚朱镰花……莫不是血婴砂?”
胡沁儿怎么都没想到他竟然直接猜了出来,顿时眸子微微睁大抿起唇来,却不敢抬头让面 前的人发现一点端倪,可她这副模样映在顾之素的眼底,却是实打实的肯定了。
血珊瑚乃是前朝大金一味价值千金的草药,这草药对双子而言吃了就再不能坐宫,朱镰花 则是久用过后会让人绝育,而带有浓郁异香的血婴砂颜色微红,是一种长在苗疆中剧毒之草的 名字,因日夜被无数的毒物噬咬反哺,通体赤红如血结子如砂,因而得名血婴砂。
此物涂抹之后使人肌肤娇嫩白皙,会透过肌肤渗入血液中中毒,以前倒是从未听说过加入 香片的,不过想来辛氏既然敢这么用,自然这么做也同样会让他中毒,血婴砂极为罕见毒性深 重,每一株都价值千金之巨,这一次为了让他中计用香片,辛氏可当真是下了血本。
他以前平日里最喜欢的就是在天气晴好之时,呆在院里这棵梨花树下懒洋洋的喝茶看书, 辛氏大概没有猜到,他每次闻到梨花香气就会想起那个人的面容,只是以为他喜欢梨花的香气 方才送来香片,他也果然因为这香气留下了香片,给了她可趁之机。
若不是因为胡沁儿细心,这香气隐藏在梨花香中,就会成为他这一生,更大的一个梦魇罢
一想到辛氏如此狠毒下了这样的药,顾之素勾了勾唇只觉得很是讽刺:“你不说话,证明 我猜对了?”
胡沁儿的额头上渗出汗滴,却因为辛元安的叮嘱不敢说话,顾之素大概看出了她为难,摆 弄了一下手中混着血婴砂的香片,半是嘲弄半是兴味的低声喃喃道:“既然母亲给了我这样一
份大礼,我又怎么能不好好回报她呢?”
当日下午,辛氏带着一干神色而紧张的仆妇,走到了顾文冕关着顾海棠的小院前头,目光 冷冷的看着守门的两个仆从,那两个仆从一瞧见辛氏走过来,顿时不敢与她对视的垂下头来, 侧身让开了进院子的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