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钓系揣了反派崽后不跑了(94)
她深吸一口气,莞尔:“是我多事了,吃饭吧。”
看着温绛食之乏味意兴阑珊的模样,霍卿章知道他待不住了。
随手捞过外套,问他:“吃饱了么。”
接收到离开的信号,温绛也立马放了筷子:“饱了,谢谢招待。”
霍老爷子终于抬起他尊贵的双眼,说了今晚第一句话:“要走了?”
“是,温绛今天工作一天很累,我送他回去早点休息。”霍卿章牵起温绛的手,“穿好外套,走吧?”
老爷子拄着拐杖慢条斯理站起身:“我也饱了,胃胀难受,去庭院里走走。”
老管家忙过来扶人。
他颤巍巍跟在温绛二人身后,眼神游离着,最后落在温绛身上。
这就要走?我老头还一句话没和他说呢,都怪这女人,晦气。
一直走到门口,温绛一扭头,发现霍老爷子也跟了出来。
虽然这老爷爷全程没怎么说话,但意外的,温绛对他印象还不错。
“爷爷,谢谢您的招待,下次我再来看您。”温绛道。
当然,这只是例行公事的客套话。
老爷子摩挲着拐杖,良久,沉声问道:“下次是什么时候。”
温绛:……
给我问住了,我就随便一说,您也随便一听不行么?
最怕只是客套客套,对方却当了真。
霍卿章看出了温绛的为难,为他解围:“爷爷,温绛最近一段时间忙,我都见不到他几面,等他空了我给您打电话。”
老爷子看向一边,摩挲拐杖的手越来越快。
“那……你记得给我打电话,不能忘了,我虽然年纪大,但记性不输年轻人。”
霍卿章难得露出一点笑模样,哄小孩一般道:“好,不会忘记。”
他能感觉出,霍老爷子对温绛印象不错,不然也不会吵着下次见面。
望着渐渐离去的车子,霍老爷子孤独站在夜色下,视线凝固了般。
要说话算话。
慢悠悠回了老宅,霍母立马迎上来,一副关切模样:“爸,您晚饭也没吃多少,怎么就胃胀?”
霍老爷子冷冷瞥了她一眼:“胃胀就是胃胀,不是撑的就是气的。”
霍母还以为他说的是温绛,随声附和着:“爸您放心,我不会让卿章娶一个身份不明不白的戏子回家,孩子也不是问题,给点钱打发了就……”
“你还要气我是不是?”
霍母话没说完,被老爷子无情打断。
他花白的眉毛高高挑起,刚才那个和蔼可亲的老爷爷荡然无存。
老爷子伸出拐杖把霍母的碗筷拨弄到地上,拄着拐杖怒敲地板:“吃顿饭,你说起话来倒是没完没了!想想自己的出身,我可曾对你说过一个不字?”
突如其来的怒火,在场众人吓得大气也不敢出。
霍母双眼泛了迷糊,忙垂下脑袋一副认罪伏法的姿态。
“自己富贵了就瞧不起穷人了?还是说我当初就不该让你进门!”
老爷子越想越委屈,他是那种人前慢热的类型,憋了一晚上试图找机会和温绛聊几句,结果全叫这女人搅黄了。
眼见着老爷子脸色涨红,霍父知道他血压又高了,赶紧给霍母使眼色让她先出去,自己扶着老爷子进了房间吃药并安抚情绪。
霍母缓缓抬起头,双眼布满红血丝,像猩红眼睛的妖怪。
她努力做着深呼吸维持情绪,颈间深深凹陷进去。
她看出来了,什么瞧不起穷人,老爷子就是计较她当初身份低微,现在还嫌弃着,拿温绛说事罢了,实际上就是想在她这里出这口恶气。
一样出身卑微,凭什么温绛就比她多得恩宠,合着是在她这里出够了气,老了,出不动了,选择与命运和解是吧。
那她还真是用自己几十年的委屈隐忍为温绛铺出了一条康庄大道。
凭什么。
另一边。
温绛坐在副驾驶,半翕着双眼,空调暖风徐徐吹过脸颊,吹的他嘴巴有些干燥。
霍卿章开着车,但有点心不在焉。
良久,他才轻声问道:“真的吃饱了?”
温绛很累,敷衍着点点头。
“你刚才说的综艺,是什么综艺。”霍卿章很在意这一点。
温绛现在已经够忙了,何必还要给自己徒增辛苦,只要他开口,物质金钱方面当然少不了他。
“娃综……”温绛的声音虚弱的就像一片羽毛,虚虚飘浮在半空。
“别去了,孩子现在四个月多,你自己也要多注意身体。”
“我想去。”温绛哪里听得进去他的话,坚持道。
霍卿章的语气冷了几分:“综艺、电影,哪一样都比我和孩子重要,你是这么想的吧。”
温绛疲惫地笑笑。
吃醋也选个好时候吧。
“代表,我想再次重申,你和我之间,没有谈论这种事的资格,说好的互不干涉,虽然你撕掉了纸质合同,可口头约定依然生效。”
“吱——”
一个急刹车,车子停在了海边。
“我以为我今晚带你回家,目的你也明白了。”霍卿章单手抵着额头,沉沉闭了眼。
温绛内心暗笑。
不长嘴的男人是该多吃点教训。
说句“喜欢你”就这么难?
“我知道,你不忍心看我一个人过节。”温绛笑道。
霍卿章头一次产生了想把他脑袋撬开看看里面是不是小米粥的想法。
他在抓着绳子拼尽全力往前跑,但一回头,温绛却还在原地,纹丝不动。
“综艺这件事我不同意,既然你认为合同依然生效,就有义务照顾好肚子里的宝宝。或者,拍这部综艺片酬多少,我现在转给你。”
霍卿章沉声道。
“代表。”温绛缓缓开口。
“当时午梦千山深陷抄袭风波的时候,她选择认了这个不实罪名,那时的我很不理解,她只说,等我有了孩子会理解她的做法。”
霍卿章握着方向盘的手骤然收紧。
“代表,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长大的么。”温绛看向霍卿章,轻声询问。
霍卿章记得,记得所有的爱而不得,记得无法说出口的喜欢,也记得他的选择或许会给对方带来灾难。
所以变成了现在这样,闭口不言。
温绛慢慢看向窗外。
头顶的天空,是黑布被咬出了无数的小洞,密密麻麻,透过来外界的亮光。
他轻笑一声:“我不记得了。”
温绛拨弄着自己的手指,垂下了眼眸:
“我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爸爸牵着我的手是什么感觉,妈妈又说过哪些话,已经全部忘记了,没有父母参与的成长,是一片空白。”
“而我,想上娃综的原因,是想学习一些育儿经验,因为我的父母没有机会教会我怎么去做别人的父母。”
“我知道,拿钱办事履行合约,我将来是不能见我的孩子的。”
温绛深吸一口气,望着眼前越来越模糊的画面:
“但我还是会幻想,如果有一朝一日我和他在大街上相遇,哪怕只有短短几分钟,哪怕我说不出什么为人处世的大道理,至少,能教他学会简单的系鞋带也好啊。”
温绛抬起头,看着霍卿章的眼底波澜涌动:
“作为一个母亲,总得教给他什么吧。”
霍卿章渐渐睁大了双眼,这番话说出口后,够朴实,也足够在他内心引发大地震。
“温绛。”霍卿章松开紧握的双手,淡淡道,“合约作废,和我一起把孩子养大,好么。”
温绛:榆木脑袋!说句喜欢会死么?
“代表是不是做领导做习惯了,总是这样颐指气使,合约是你要签订的,作废也是你说的,什么都让你说了。”温绛笑道。
“你说得也不少。”霍卿章重新发动了车子。
而且每一句,每一个字,都能轻易混乱他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