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钓系揣了反派崽后不跑了(154)
温绛笑笑:“没事,起码对方给了我一个缓冲期。”
夏倾一直紧绷的身体在温绛这句话后终于放松了下来,她拍拍手道:
“好了,继续,今天大降温,大家努力努力争取早点收工。”
冬天的天际似乎总是弥漫着一层灰色的阴霾,路边的梧桐树掉光了叶子,伸展着枯枝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下午五点,夏倾提前喊了收工,要大家早点回去,再晚一点会更冷。
温绛沉默地换好衣服下了楼,望着大门外雾蒙蒙的灰色天空。
忽然,一片白色的软絮打着旋从空中飘落。
然后,无数片,洋洋洒洒,如鹅毛。
温绛伸出手接过几片白絮,冰凉在手心融化。
下雪了。
这是他来到这个书中世界后,看到的第一场雪。
二月飘雪,因为太冷了么。
还是因为父亲的冤情。
难道说,真相,只有老天知晓么。
可是老天不会说话啊。
这时,手机响了声。
温绛摸出手机看了眼,是霍卿章发来的消息:【今天几点去接你。】
温绛本想回他自己已经在路上了。
可在回复霍卿章的消息之前,他忽然看到了一条被折叠的短信,是中午那会儿发来的。
发信人是:艾澜。
只有简单一句:
【走了很远后,回头看看来时的路,那里有你要的答案。】
语焉不详的短信,温绛一时不明白他要表达什么。
来时的路?
有他要的答案?
是想表达,不要让他忘记初心么。
只是,来时的路又在哪里。
温绛只知道,现在打车照着熟悉的路回去,那里有温暖明亮的屋子,毛茸茸又黏人的小猫,以及穿着围裙问他今晚要吃什么的霍卿章。
明明这就是自己一直在争取的、无比期盼的地方。
可不知为何,忽然产生了一丝抵触。
不想回家,是因为有可能随时被毙掉的代言么?
还是因为那里没有他现在急需的答案。
路边,出租车缓缓而过。
温绛忽然伸手拦下出租车。
上了车,司机问他要去哪,温绛望着窗外犹豫了许久,道:“随便开吧。”
司机不是没遇到过这种客人,这样的客人往往现在是一种迷茫的状态,不知道哪里才是终点,只能开车载着他们漫无目的到处游走。
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了温绛一眼,笑道:“看您好像是个明星吧,眼熟来着。”
温绛怔了怔,点点头。
司机从置物盒里拿出一只小本子递过去:“那能劳烦您给我女儿写一些鼓励的的话么?”
温绛接过小本子,见封面上写着歪歪扭扭三个字:留言簿。
翻开,扉页写着很长一段:
【我有个高二的女儿,希望您能将您的经验和祝福赠予她,您的鼓励和经验或许会影响她的一生。赠女儿香香,生日快乐,祝你考入理想的学校。】
淡淡的日光穿过玻璃照亮了这行小字。
温绛只觉心脏骤缩,无数的情绪在这一刻一齐涌上来。
这就是一位父亲朴素的心愿,没有特别体面的工作,也没什么钱,或许无法为女儿买一份贵重的生日礼物。
但对于刚步入人生起点的孩子来说,这份承载了无数人鼓励与祝福的留言簿,是千金难换的足以影响她一生的无价之宝。
温绛翻了翻留言簿,各式各样的字体,写满了对司机女儿的祝福和小小的生活经验,一笔一划,认真用心。
即便这些仅有一面之缘的客人或许再也看不到这本留言簿,司机却还是在每条祝福下认真写下“谢谢你”三个字。
小小的插曲,温绛却忽然难以控制,眼泪大颗大颗落下。
他抬手握拳按住颤抖的嘴唇,这样或许就看不到他失控的表情。
好想爸爸妈妈。
司机师傅看了眼后视镜,递过来抽纸。
虽然温绛什么也没说,但司机好像又什么都知道,轻声道:“不要哭,都会过去的。”
温绛使劲吸了吸鼻子,把眼泪憋回去。
他点点头,提笔在留言簿上认真写下一行:
【爱生活,爱父母,既要努力也要爱惜自己。温绛。】
写完后,温绛又想到了艾澜发来的那条语焉不详的短信。
他倏然抬眼:“师傅,麻烦您开到烽台路八号平房。”
说完,他静静等待,等待师傅回答他“没有这么个地方”。
不成想,师傅却道:“一看您就是老晋海人了,这个地方很多本地人都不知道,听说那边快拆了,最后去看一眼吧,以后可能就没有烽台路了。”
震惊在眼中不断扩大。
因为烽台路八号平房,是温绛父母离世前,他的家。
无法解释为什么书中世界也会有现实世界里的地方,但当车子渐渐驶入人烟稀少的郊区后,熟悉的低矮的平房、通往胡同口狭长的土路、锈迹斑斑的绿色铁门,无数次出现在梦中的家乡,清晰又真实地伫立在眼前。
第59章
“今天降温,要早点回家哦。”司机最后叮嘱了一句后驱车离开。
温绛站在土路的入口,望着两旁熟悉的老房子,陈旧斑驳。
入口处的右手边有一扇锈迹斑斑的绿色铁门,温绛记得,这里以前住了个年迈的老奶奶,门口还有她用砖头围成的小花圃,里面种了月季和绣球花。
奶奶经常会送来她自己种的小青菜,温绛还被她养的暴脾气大公鸡拧伤过。
还有前方的蓝色铁门,这里曾经住着和他年纪差不多大的小朋友,因为考试成绩太差被爸妈撵出来罚站,是爸爸帮他抄了一遍试卷,耐心教他每一道题的解题思路。
而十几年后,这里早已人去楼空。
七点钟的冬天,天已大黑,远处的高楼大厦星光点点,这条老旧的小巷陷入一片黑暗,就像城市里的一块难看的膏药,格格不入。
一切都和以前一样,没有任何改变。
记忆被撕扯着,温绛竟渐渐恍惚了。
慢慢踏过黄土铺成的小路,眼前出现了一扇白色的大铁门。
铁门表面被锈水染成了难看的黄色,四周掉了铁皮,露出已经酥化的内胆。
这是,他的家啊。
温绛缓缓伸出手摸上冰凉的铁门插销。
泪水不住,无法克制。
十七年过去了,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见到记忆中的家乡。
他尝试着拉动插销,随着一阵难听的咯吱声后,插销打开了,大门不经人拉便向外弹出一点。
红色的石砖路通往狭小的平房,两侧杂草丛生,几乎比人还高。
没人喜欢这样破旧的房子,但温绛却莫名感到一种稳稳的安心。
黑暗的小屋里只有两个房间,客厅和卧室,一直到八岁,温绛也只能和爸爸妈妈一起睡一间房。
脏得看不出原样的窗帘,上面是老式的椰树图案。
茶几表面也是九几年流行的骏马图,还有他小时候最喜欢的棉花小狗,那是爸爸送给他的第一个玩具。
以及爸爸的画架、美术书、眼镜盒;妈妈的围裙、彩妆盒、羽毛球拍,全都在,落了厚厚一层灰。
温绛拿过爸爸的美术书,反面还印着“1992年出版,定价2.1元”。
泪水模糊了眼前的景象,温绛用袖子擦干净书本表面的落灰,翻开,陈旧的霉味和苦尘味顿时扑面而来。
爸爸生前是个很认真细心的人,哪怕是美术书,他也会在上面写满密密麻麻的笔记,用尽量简单方便理解的语言把他知道的毫无保留交给他的学生。
温绛使劲擦着眼睛,一页一页翻看着美术书。
倏然,一封信从夹页里掉了出来。
温绛捡起信封捏了捏,很薄,表面已经严重泛黄,模糊了邮票和寄信人的信息。
被爸爸藏在书页夹层里的信?
是什么呢。
温绛好奇拆开,因为时间太久,纸已经变得像酥饼一样脆,稍不注意就撕毁一大片。
里面是一张黄色的本子纸,当年有学家认为黄色护眼,所以学生用的练习本全部换成了黄色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