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皇子种田基建(32)
他梦见自己在高空中往下俯视,整个邑涞郡以及更远的地方都灰白模糊一片,就他们郡王府所在的山头是彩色的,山里红了的叶子都清晰可见。
这座山头很是亲切,他在梦里来回逛,走遍了山里的每一个地方,甚至看见伯楹带着两小孩在后院喂白马。
郁徵说来有趣,伯楹却更加担忧了。
伯楹和胡心姝相熟,私下里向胡心姝打听,蓬定县之外有没有什么厉害的大夫。
胡心姝平日在邑涞书院念书,并非日日回府。
听说郁徵的病又重了,他也担心,特地来看郁徵。
看到郁徵面容的第一眼,胡心姝吓了一跳,继而挂上了浓浓的担忧:“殿下,您这几日可是遇见了什么事?”
郁徵摇头:“没有,风平浪静,与往日并无不同。”
胡心姝看伯楹一眼,更加小声:“那怎么会浑身笼罩着阴气?”
郁徵这才意外地看他一眼:“嗯?”
胡心姝指着自己的脸颊,说道:“殿下今日脸色非常不好,观气,甚至有些融于外界。”
这么夸张?郁徵听完,下意识抬头去找天上那颗代表他的星星。
那颗星星并不明显,可也没有更暗淡虚渺。
若果星象为真,那说明他情况并不严重,这也是他一直没有让人广召大夫的原因。
可怎么会浑身阴气?
郁徵问出了疑惑。
胡心姝也抬头看,看完,郑重说道:“我不知哪里出了问题,殿下确实浑身阴气。这阴气之浓厚,我从未在活人身上见到过。”
郁徵蹙眉,忽然伸出手握了握他的手:“暖的。”
胡心姝被他这么一打岔,噎了一下,再道:“我自然知道这是暖的,可放任下去毫无益处,还得想些法子才行。”
郁徵实话实说:“法子哪有那么好想?我们已经想了小半个月了。”
胡心姝沉思片刻,道:“我记得殿下现在与竹夫子关系不错,不如请他下山看看?”
郁徵:“邑涞书院的竹夫子?他还是给人看病的大夫?”
郁徵只见识过竹夫子给动物看病的艺术。
胡心姝点头:“他算半个大夫,巫医。他最擅长与各种巫鬼精怪沾边的疑难杂症,殿下这病一般人瞧不了,托给他,或许能有几分机会。”
郁徵与竹夫子时常通信聊灵植,关系还算不错。
郁徵道:“既然如此,我写封信,请他下来帮我看看。”
胡心姝想了想又道:“那只大熊猫也有几分本事,殿下这病不同寻常,说不得它有所见解。”
郁徵给大熊猫送过好几次青粮粮草和熊奶草,关系也算不错:“多谢胡兄,我一道请下来试试。”
第23章 贡田
郁徵的信比他想象中更快地送到了大夏王朝的都城中京, 送进了专门的文书处。
文书处中,两丈多高的大殿内,四墙都是到顶的玉架。
大殿中央一尊蹲着朝天吼叫姿势的獬豸, 人在其中穿行忙碌。
殿内穿着青色官服的人抱着明黄封面的折子送入獬豸腹中,全送进去后, 有人绕到獬豸背部,按下按钮。
獬豸两只眼睛亮起黄光, 体内轰隆作响。
片刻后, 它嘴里飞出一本本明黄折子。
折子如同纷飞的蝴蝶, 落到四周的玉架上。
有的玉架的折子多些,有的少些,獬豸雕像一边往外吐奏折, 一边缓缓转动身子。
它身子转完一周,吐干净奏折,咔嚓一声,再回到初始的位置, 停止不动。
完美地实现了机械分类。
穿行的官员按规矩去查看玉架上的奏折。
玉架上方挂着古朴的木牌, 上面写着本架上奏折的内容——奏事奏折、请安奏折、谢恩奏折……
奏折的内容架子上,每隔又有细分, 如放置奏事奏折的玉架上, 便分了京都、州府、郡及夏南军、夏东军、夏西军、夏北军、京畿军八类。
详细非常, 令人一目了然。
即便官员不看里面的内容,也能准确将奏折归类, 再送到上峰处。
查看奏折的文书官们清理到宗室奏折一架上时, 其中一名副手从架子上一一拿出奏折, 拿到最上面,常年空着的郡王一格上, 赫然躺着一封轻飘飘的明黄折子。
文书官垂眼一看,脸色微变,折子上落的名号正是“邑涞钦王”——五皇子郁徵的折子。
为首那名文书官脸上的惊惶一闪而过,很快调整好了神色。
他抱着折子去案桌上,在将折子放到案桌前的一刻,他的脚踢到案桌,身形一个趔趄,险些摔出去。
身后两名同伴同时伸手,扶住他的手臂。
手上的折子歪了一下,眼看要掉下来,他赶忙伸手调整。
同伴的注意力都在脚下,谁也没发现,他趁这个空档,将最上面那本折子往下面一塞,摆在最上面的,赫然换成了另一位宗室的折子。
文书官们整理完折子,由当值太监带着御林军将折子用黄绸托盘托着,送去乾安殿。
文书官们退回文书殿,继续处理从乾安殿送回来的文书。
那名险些摔了的文书官借解手的名义,离开文书殿,去恭房。
等关上门,他却并未坐上马桶,而是从怀中掏出一张写满字的黄符浸在水盆中,黄符上面赫然写着:【徵递折,已压下】
黄符上的字遇水即融,墨渍化在水盆中。
文书官紧紧盯着水盆,大气不敢出。
片刻后,融在水里的墨扭动起来,慢慢覆到黄符上,形成一行新字:【不必再理,依规即可】
这是让以后不必动手脚的意思。
文书官看着这行字,大大地松了口气。
水盆里的墨水牢牢附在黄符上,文书官将符纸捞起来,水盆里又是一盆干干净净的清水。
文书官抓着符纸再三察看完后,毫不犹豫往嘴里一塞,干嚼几下,用力咽入腹中。
做完这一切,他若无其事地回到文书殿,继续办公。
装着折子的托盘被送到乾安殿里。
穿着一身明黄锦袍的天子坐在大案桌前,太监们小心将折子转移到他手边的案桌上。
谁也没看到,某个太监在抱一摞折子的时候,借着袖子的遮挡,手一抽一放,某本被刻意压在底下的折子又回到了最上面。
天子从议事奏折看起,有些奏折亲自朱批,也有些只看一眼,便放到一边。
只看一眼便放到一边的奏折会被送到辅政殿,由辅政大臣们处理。
两个多时辰过去,天色渐暗。
中年天子往后靠,靠在躺椅上,闭着眼睛道:“读宗室的折子。”
“是。”温润轻柔的声音响起,“此折来自邑涞钦王……”
天子的眼睛忽然睁开,目光如电:“我看看。”
读奏折的太监吓了一跳,赶忙躬身双手将奏折递到天子手上。
天子打开奏折,一目十行地看过去:“这是老五第一次上折子?”
大殿上立着的太监们眼观鼻观关心,唯有站在天子身后的大太监微微躬身:“回陛下,是第二次,六月五殿下上过一次折子,陛下没看,发还辅政殿处理。”
天子眼睛微抬:“去将六月那封折子找上来。”
天子发话,郁徵六月份送的那封折子很快被送到了天子案桌上。
两封折子打开,中间同样一大段都是诉苦的话。
不同的是,六月那封折子小心提出能否提前发年俸,让郡王府渡过难关,十月这封只有诉苦。
一新一旧的墨迹,十月这封折子的字迹要更狂放风流一些。
天子的目光落在折子上,神情微顿,接着往下看。
六月那封折子后面有辅政殿的蓝批,大意为天子没有发话,底下不敢擅专,故依照旧例,无法给郁徵提前发年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