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悲情反派进行时!(128)
他需要一把助力。这把助力不仅能推动晋王造反,还能让晋王与周温臣两败俱伤。而此人非楚焦平莫属。
谢镜渊闻言不由得陷入深思,就那么一个晃神的功夫,便被楚熹年拉进了府中。
曲阳候府守门的小厮正在打瞌睡,脑袋一点一点的。冷不丁清醒过来,却见府门外停着一队人马,不禁吓了大跳。再定睛一看,发现来人正是楚熹年与谢镜渊,立刻就要进去通报。
谢镜渊眼疾手快,直接将他拦住了,听不出情绪的问道:“你家侯爷和夫人可歇下了?”
小厮遇见这位传说中的杀神,不禁腿肚子打颤,结结巴巴答道:“回回回……回将军……侯爷夫人用完晚膳便歇下了……”
谢镜渊心想正合他意,一改刚才死活不肯迈步的样子,径直入内:“那便不必通报了,省得惊扰。”
楚熹年看了他的背影一眼,笑了笑,只当不知谢镜渊的小心思,状似不经意的出声问道:“兄长呢?也歇下了?”
小厮道:“回二公子,大公子正在房中,估摸着还没歇下。”
楚熹年点点头,给了他一块赏银:“知道了,记住,日后值守不可懒怠。”
楚焦平一向睡得晚。他思虑的东西太多,要顾及的东西也太多。尤其近日发生了太多事。太子募银、燕帝病重、晋王幽禁,桩桩件件似乎都有着某种千丝万缕的联系。
他深夜难眠,自己在桌边摆弄棋局,却依旧没个头绪。一豆灯火将他的身形倒映在窗户上,边缘模糊不清。
楚熹年在外间轻轻叩了叩门:“兄长。”
楚焦平闻言终于从沉思中回神。他略有些疑惑的起身走至门边,推门一看,却见楚熹年正站在阶前,不由得愣了一瞬:“二弟,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楚熹年道:“方才回来的,你我兄弟许久不见,不如一起饮杯茶?”
楚焦平看着面前性情大变的弟弟,心中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感。他慢慢后退一步,侧身让开位置:“更深露重,有什么话进来说吧。”
楚熹年颔首入内,雕花木门也被轻轻带上。
谢镜渊躲在屋顶,想听听他们在说些什么,直接掀了一块瓦片,懒懒支着脑袋侧耳倾听。反正楚氏兄弟武功都不怎么样,发现不了他。
底下二人的谈话声隐隐约约传来。
“兄长以为若天下易主,诸王之中谁可担此重任?”
不用说,一定是楚熹年的声音。
楚焦平却无言以对,陡然陷入一阵冗长的静默中。若换作以前,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说是晋王,但现如今,却不能肯定了。
他看向楚熹年,目光复杂:“你以为呢?”
楚熹年没有直接回答:“任谁继位都好,蠢也好,愚也罢,我在意的只是那个继位的新帝是否有一颗宽宥之心。”
他拎起茶壶,给楚焦平慢慢斟了一杯茶,然而茶汤未满,便听对方忽的出声问道:“你投靠了太子?”
此言一出,便如惊雷炸响。楚熹年动作一顿,下意识看向楚焦平,却见对方正目光如炬的盯着自己。
“……”
楚熹年慢慢搁下茶壶,没有说话,片刻后,笑了笑:“兄长是如何猜到的?”
楚焦平胸膛起伏一瞬:“你今日若不来,我自然猜不到,可你今日来了,我若再猜不出,岂不是愚蠢?”
第80章 兵变
楚焦平第一次露出这种神态, 眼中满是愠怒,没想到弟弟竟真的投靠了太子,咣一声将茶盏重重搁在桌上, 压低声音斥道:“你以为皇位之争是好玩的事吗?谁让你掺和进来的!”
谢镜渊在屋顶上听见动静,心中莫名有些担忧, 皱眉往下看去, 却见楚熹年不慌不忙道:“兄长难道不知,早在你投入晋王门下时, 曲阳侯府便已经无法脱身了。你大业若成,自然满府荣光,可若择错明主,亦是满门陪葬。”
他用最轻飘的语气说着最令楚焦平惊惧的结局,房内的气氛也越来越紧张。
楚焦平从位置上起身, 在原地来回踱步,末了忽然重重一掌拍向桌子,盯着楚熹年一字一句质问道:“就算晋王不是明主,太子又能强得到哪儿去?!你为了太子, 便要置梅、楚两家百年交好的情分于不顾吗?!”
楚熹年却道:“他会是个好皇帝的。”
他说:“太子会是个好皇帝……”
楚焦平闻言蓦地静了下来, 他神情几番变化, 似是不知该说什么,最后变成一个略显讥讽的表情:“无计无谋, 无才无智, 轻浮鲁莽, 游手好闲, 这便是你所说的好皇帝?”
楚熹年忽然觉得楚焦平很像从前的自己, 也像台下不知真情的看客。
他们在台前, 只见金陵玉殿, 秦淮水榭。不见青苔碧瓦,五十年兴亡踏遍。
“太子虽愚但诚,虽顽但义,他若智计满怀,要满朝臣子又有何用?他日后是要做皇帝的人,有一颗不害人的心,会知人善用便足够了。”
要计谋,有臣子;要诗才,有状元。
一个皇帝若什么都会,满朝文武也就没了用处。
楚焦平冷声道:“你这是诡辩!”
楚熹年确实是在诡辩,不过他们又不要求太子能与三皇五帝并肩,当个普普通通、无功无过的皇帝也就罢了,笑着反问道:“兄长认为我说的不对?”
楚焦平缓缓攥紧指尖:“太子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我为的不是他。”
楚熹年缓缓垂眸。烛火中,他一身白衣皎洁,恍若谪仙,神思飘远,似乎想起了某个人。
那你是为了谁?
这句话楚焦平没问,楚熹年也没说,
只有躺在屋顶上偷听的某个人,似有所觉的坐起了身。谢镜渊一身黑衣,险些融入夜空,晚风吹拂,将他的衣袍吹起,像江湖上来去无踪的侠客,下一秒便会随风而去。
他缓缓摘下脸上带着余温的面具,在边角摩挲片刻,不知在想些什么,片刻后顺着瓦片缺口看下去,轻笑了一声。
还能是为了谁,自然是为了本将军。
谢镜渊用尾指勾住面具,翘着二郎腿,懒懒靠在屋脊上,连身形都懒得掩饰了。他唇角微勾,带着几分得意,又带着几分让人看不懂的愉悦。
楚焦平显然不可能轻易被说动:“你不必多言,我绝不可能倒戈相向去帮太子。”
两姓家奴如何能有好下场,背叛旧主的人又有谁敢用,他对这一点看得很清楚。
楚熹年笑了笑:“我不需兄长倒戈相向,恰恰相反,我是来帮兄长的。”
他说着,忽然压低声音,状似热心的道:“晋王他日若要造反,兵力自然不够。兄长记住,周温臣在青平坊有个相好,那女子与他连孩子都生了,是周家唯一的血脉。”
他语罢意味不明的笑了笑,转身推门出去了,徒留楚焦平一人站在原地惊疑不定。
晋王……造反?
真的可能吗……?
楚焦平踉跄着后退一步,跌坐在了椅子上,看起来失魂落魄。
楚熹年走出院门的时候,谢镜渊早就已经把瓦片归位,然后悄无声息跃下屋顶,从另一条路飞快返回了住处。
于是当楚熹年回到自己的房间,推门一看,就见谢镜渊正靠着床柱,百无聊赖的擦拭着手中的匕首。
楚熹年走过去落座,抽出他手中的匕首,缓缓收入鞘中,然后搁在了一旁:“将军一直在这儿?”
谢镜渊挑了挑眉,算是默认:“否则呢?”
楚熹年捻起他的衣袍下摆,拍了拍上面的浮灰,以及一小片碎叶,叹气道:“将军下次莫要坐在屋顶上了,弄脏了衣裳事小,被虫蚁咬了事大。”
谢镜渊见状这才发现自己衣裳沾了灰,神情有些讪讪:“本将军是为了你好,若你那兄长脾气急躁,将你毒打一顿可怎么办?本将军是为了你的安危着想。”
他话音刚落,便忽然被楚熹年反压在了被褥间,是一个半跪在床沿上的姿势。谢镜渊喉结动了动,莫名有些紧张,回头看向他:“你……你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