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悲情反派进行时!(104)
“谢陛下夸赞。”
楚熹年没打算在这个生性多疑的皇帝面前出什么风头,淡笑落座,宠辱不惊。
席间羌族首领木察哈一直在不动声色观察着燕帝的情绪。他见燕帝龙颜大悦,趁势起身举杯敬酒,行了一个部族礼:“尊敬的陛下,木察哈千里迢迢而来,一路见识京城繁华,子民兴盛,实在是大开眼界。”
“只有最勇武的君王才能治理出如此繁荣的国度,请允许木察哈敬您一杯!”
看的出来,燕帝对于这种溜须拍马的话很是受用。他举杯与木察哈隔空遥遥相敬,并不介意展示大燕的国力强盛:“你我乃友邻之邦,若喜京城风土人情,不妨再多待一段时日,四处走走看看。”
“友邻之邦”四字实在用得微妙。羌族在边界屡屡进犯大燕,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偏偏大小部落甚多,每每都难以根除。
羌族每打输一次,便议和一次。然而没过多久又开始抢掠,再打输再议和,实在劣根难除。有敏锐的大臣已经嗅到了些许不同寻常的意味。
果然,宴席未过半,木察哈就表露了自己此行的目地:“尊敬的陛下,羌族一直生活在草原苦寒之地,去岁大雪冻死了无数牛羊,子民都在忍饥挨饿。木察哈恳请您大发慈悲,允许羌族子民能进入白月城与大燕商人交易盐铁棉布,我将不胜感激。”
木察哈话音刚落,谢镜渊就已经冷冷眯起了眼。一名武将接到他的授意,立刻起身反对,对燕帝拱手道:“陛下,此事万万不可答应!白月城乃草原边界要塞,倘若允许异族之人随意进入,后果不堪设想!”
燕帝也不是傻子,皱了皱眉,对木察哈道:“你我虽为友邦,两族国土却泾渭分明,还是不要轻易越界的好。”
木察哈急得弯腰施了一个大礼:“尊敬的陛下,请您相信我族此次议和的诚心。日后羌族将是大燕最坚固的同盟,永世修好。”
太子见状对燕帝道:“父皇,儿臣不知羌族议和是否真心,只知从先帝在位时他们便一再撕毁盟约,实在不可轻信,请父皇三思。”
开通两族贸易只会强大羌族的实力,于大燕并没有什么益处。敌人的强大在某种方面就代表了自己的吃亏,故而许多大臣都不同意木察哈的请求。
秦道炎一直没有动作,见木察哈投来求救的视线,这才示意对方稍安勿躁,慢慢起身对燕帝道:“陛下,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燕帝:“但说无妨。”
秦道炎:“大燕与羌族仅隔一衣带水,再则睦邻友好。羌族如今诚心议和,我等又何必紧抓旧年之事不忘。陛下心怀天下,为显我泱泱大朝之风范,助羌族开通贸易也无不可,一则广施恩德,二则于我朝商路亦有益处。”
太子早看他个独眼龙不顺眼了,阴阳怪气道:“依照秦尚书的意思是,我们便该大开家门,让异族之人自由来去?”
“微臣并无此意,白月城乃草原要塞,自然不能任人进出。只是羌人不能进,却并不代表我们不能出,只要陛下下令,命我朝商贾前往草原交易,一切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
秦道炎果真是老狐狸,选了一个折中的办法便将问题给解决了。只是依旧有大臣不同意,一时间堂下议论纷纷”
“可羌族人一直劫掠我朝派往草原的商队,让那些商贾带着货物前去交易,岂不是羊入虎口?不知秦大人收了羌族多少好处,如此替异族人着想。”
说话的正是金如海。他言辞尖锐,一言既出,四下皆静。秦道炎下意识看向他,不明白金如海为何会对自己突然发难,脸色阴晴不定。
燕帝对秦道炎也有几分宠幸,闻言开口平息局面:“朕相信秦尚书并无此意,金大人言重了。”
金如海整肃衣冠,从席位而出,竟是对燕帝行了跪拜大礼:“陛下心慈,对臣子爱护有加,只是微臣却不能坐视不理,眼睁睁看着陛下被人蒙骗其中!”
燕帝最难容忍有臣子欺上瞒下,金如海此言算是戳中了他的痛处,脸色不由得阴沉了下来:“金如海,你何出此言?!”
秦道炎想起自己前些日子给金家送了不少稀世珍宝,面色大变,心想金如海莫不是要卖了自己。他正欲出言阻拦,却为时已晚。
“微臣要参秦道炎私收异族贿赂,视国法于无度。他为助羌族打通商路,竟捧金银献于微臣府中。微臣心中惶恐,惊怒交加,本欲拒之门外,却又恐陛下不知其恶劣行径,只得佯装收下,以做严证。”
秦道炎此时也顾不得什么了,慌慌张张从一旁出列,指着金如海怒道:“金如海,你休得胡言!”
金如海无动于衷:“是不是胡言,秦大人一会儿便知了。”
他语罢,命人从殿外抬进来两大箱珠宝。盖子一开,光芒四射,只见其中的夜明珠大若婴孩拳头,宝石艳红如血,件件都是稀世之珍。另还有古董瓷器,皆是进贡的御用之物。
“哗——”
周遭众人见状顿时一片哗然,燕帝更是脸色难看,他重重拍桌,惊得文武大臣一阵胆颤:“到底发生了何事,你们给朕一五一十的说明白!”
楚熹年垂眸饮了一杯酒,遮住唇边弧度。
金如海掷地有声道:“回禀陛下,秦道炎私收羌族贿赂,置大燕得失于不顾,臣恳请陛下对其施以严惩,以儆效尤!”
秦道炎直接跪地辩驳:“陛下,臣绝无此举,难道金大人随意搬出一箱金银便可作为铁证吗,微臣不服。”
木察哈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连忙跟着出声:“回禀陛下,木察哈可以担保,绝无此事。”
太子在旁观察着事态进展,见时机差不多,忽然在众目睽睽之下起身道:“启禀父皇,儿臣有本要奏!”
秦道炎不知为何,心里忽然咯噔了一下,平白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燕帝见太子也莫名跟着掺和进来,压抑着怒气道:“承昊,你又有何事要说。”
太子递上一本早就准备好的奏折,而后走至下首行礼道:“回禀父皇,儿臣要弹劾兵部尚书秦道炎私通外邦,陷害忠良,枉顾人命,恳请父皇明查!”
他语罢,在秦道炎惊恐的眼神下将事情一一道出。包括九娘之死,古井藏信,秦双刺杀,末了将九娘身上的玉佩以及书信呈上。
“父皇,那日若不是谢将军与楚熹年对九娘之死心存疑虑,恰好与儿臣同坐马车出城严查,只怕也发现不了此事。秦道炎私收数百义子,每人身上皆有一块玉佩,足以证明九娘便是他所收的义女,书信内容也确实为真。”
太子隐去了一些事,三分真七分假,条条证据罗列出来,足以将秦道炎捶死。
秦道炎闻言吓得面如土色,脸颊肌肉抽搐,半天都说不出来话。然而这还不算完,太子又呈上了一个极其眼熟的黑匣子:
“不知父皇是否听闻京中近日出了一千面盗贼,此人轻功绝顶,来去无踪,虽有行窃之举,却有侠义心肠。她偷入秦道炎府中,原想行窃珍宝,不曾想阴差阳错发现了他通敌卖国的证据,趁夜直接丢到了儿臣府中,儿臣不敢隐瞒,一切听凭父皇定夺。”
燕帝没有说话,他飞快翻阅着那些秦道炎与外邦往来的信件,越看到后面越是怒火中烧,到最后直接冷笑出声,咬牙切齿道:“好,好啊,真是好啊!这便是朕的好臣子!”
他袖袍一挥,面前的杯盏哗啦尽数落地,众人吓得齐齐跪地请罪:“陛下息怒——”
楚熹年看了谢镜渊一眼,意思很明确,今日秦道炎必死无疑,再难以脱身。他似笑非笑的低语:“将军该如何将那半条命给我?”
楚熹年如此态度,倒与昨夜拒绝的模样截然不同。谢镜渊只觉得他忽冷忽热,是在戏耍自己,眼眸低垂,意味不明的扯了扯嘴角:“你若有本事,便自己来拿。”
他语罢看向正殿中央,只见秦道炎哆嗦难言,头上的官帽也轱辘落地,狼狈如丧家之犬。他连滚带爬的上前想辩解什么,却被燕帝命人直接拖了下去,关入大牢严加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