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悲情反派进行时!(126)
燕帝见状呼吸顿时急促起来,双手控制不住的颤抖攥紧。他死死捂住自己的心脏,脸色苍白如纸。
皇后……皇后……
那是他的结发妻子。少年相识,后宫相伴,贤德无双,母仪天下。后来被燕帝亲手用白绫活生生勒死了,气绝而亡。
殿外忽然刮起一阵阴风,将黄纸吹得翻飞作响。灯烛晃动两下,瞬间暗了不止一星半点,偏偏殿内众人都被黄纸上的景象给惊呆了,愣是没有一个人敢去重新点灯。
玄业平丝毫没有察觉到燕帝摇摇欲坠的身形,将葫芦中的“仙水”倒在手中,继续撒向第四张黄纸,这次上面浮现出了一名手持银枪,威风凛凛的将军模样男子。只是胸前插着数支长箭,看起来难免怪异。
谢壁!
是谢壁!
燕帝一眼就认出了那黄纸上的是谁。他目眦欲裂,额头青筋暴起,好似想说些什么,偏偏一个字都吐不出来。只觉得有一双无形的手死死扼住了他的咽喉,带着窒息般的绝望。
那是大燕威名赫赫的战神。
定海神针,护国基石。
谢壁死后,除谢氏镜渊外,军中再无人能出其左右,再无一人能现其荣光。
他是燕帝最倚重的臣子,他是燕帝最忠心的臣子,他是燕帝最忌惮的臣子,他亦是燕帝最想杀的臣子!
燕帝一道密信,便骗得谢壁从泰安门外带兵直入,却被早就埋伏好的士兵乱箭射死。
他一身银甲,骑在马上,怔愣且不可置信的看着站在宫墙之上的燕帝。然后数支羽箭贯穿胸口,血雾喷出,手中银枪落地,那名守护了大燕数年的战神也就此陨落。
谢壁没有死在战场上,没有死在镇守数年的西北之地,却死在了君王的猜疑与陷害中。
燕帝一辈子都记得那个场景,他午夜梦回时,脑海中全是谢壁那双沾血的眼。
一朝天子一朝臣,一朝幽梦却惊魂。
冷风顺着袖口灌入四肢百骸,燕帝只觉浑身冰凉僵硬,好似一个死人般难以动弹。他眼见殿内那些黄纸上浮现出一个个形态各异的剪影,控制不住想起了那些人死前的惨状,眼前一黑,恍惚间好似看见无数鬼影要来找自己索命。
“不……”
他喉结滚动,艰难吐出了一个字。
“不……”
又一阵呼啸的夜风吹入殿内,将灯烛吹灭大半。
“不……”
燕帝紧捂着心口,缓缓弯腰,半晌后,忽然猛地吐出了一大口乌黑的血,溅得满地都是。只见他面如金纸,身形晃动两下,然后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宫女太监见状顿时吓得魂飞魄散,立刻冲上前来。
“陛下!陛下!”
“陛下晕厥了,快传太医!”
“快快快!把陛下抬到床上去!”
晋王见状人都傻了,立刻拨开人群挤进床榻边,攥住燕帝的手连声急喊道:“父皇!父皇!你醒醒啊父皇!父皇!”
周温臣就守在殿外,听见动静脸色顿时一变,立刻带兵冲了进去,却见燕帝已经倒在床上人事不知了。只有晋王在床边哭喊不止,玄业平则像是被抽空了力气般,一屁股坐在地上,整个人已经被吓傻了。
周温臣怒而拔剑,正指着玄业平:“你胆敢谋害陛下!”
玄业平一个劲摆手后退,急得汗如雨下:“不不不!不不不!我没有谋害陛下!我什么都没做啊!”
周温臣是跟随燕帝多年的家臣,他一见殿内黄纸上的人形图案,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一时间脸色也是青白变幻不休,暗自心惊。
“来人,将这妖道带下去严加看管!务必要撬开他的嘴,看看是谁指使他来谋害陛下的!”
晋王闻言脸色顿时一变,都顾不上以往温和有礼的形象,箭步上前质问道:“周将军这是什么意思?!”
周温臣是燕帝的家臣,此生也只听他一人号令,区区晋王自然不被他放在眼里。周温臣将长剑缓缓入鞘,一字一句道:“微臣说的意思,殿下自然明白,陛下若有三长两短,今日凡有牵扯的人,无论高低贵贱,杀无赦!”
他语罢不顾晋王摇摇欲坠的身形,命人将玄业平拖死狗一般带了下去,所有闲杂人等也被赶出了殿外,这其中自然也包括晋王。
很快,晋王带妖道入宫施法谋害燕帝的消息便风一样传遍了京都,上至王公贵族,下至平民百姓,皆有所耳闻。
梅贵妃听闻消息急匆匆赶来侍疾时,就见晋王正跪在殿门外间叩头请罪。太医则在里面给燕帝施针,看起来情况不容乐观。
梅贵妃来得太急,连钗环都乱了,她指着晋王又惊又怒:“混账!你到底做了什么?!”
她指尖抖得厉害,一片冰凉。出了这档子事,晋王还有继位的可能吗,等燕帝醒了,只怕连命能不能保住都是问题。
数十年的同床共枕,梅贵妃实在太了解燕帝的为人了,倘若有危及到他皇权性命的人,哪儿还有活路。
晋王一见梅贵妃,就像见了主心骨,连滚带爬跑过去抱住了她的腿:“母妃!母妃!儿臣真的没有施法谋害父皇啊!儿臣真的没有啊!你快替儿臣求求情!”
梅贵妃用力攥住他的肩膀,低声斥道:“安静些,吵什么吵!”
她一贯温婉静美,神色陡然狰狞起来,让晋王也吓了一跳,到嘴的话也慢半拍咽了下去。他声音艰涩:“母妃……”
“在外面好生跪着请罪,你父皇一日不醒,一日不许起!”
梅贵妃咬牙切齿留下这么一句话,便拂袖进了内殿。
彼时燕帝已经昏迷不醒,在太医合力施针下,勉强恢复了几分神智。他一双眼直愣愣盯着头顶明黄色的帐幔,恍惚间看见一张张故人的脸在上面浮现,神色陡然惊慌起来:“来人——”
“来人……”
他已病得苟延残喘,连声都发不出来,一只手紧紧攥住床沿,喉咙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梅贵妃急着想上前,却被燕帝一把推开。周温臣仿佛知悉燕帝心思似的,立刻单膝跪地回禀道:“微臣已将那妖道押入天牢,命人严加拷问,晋王正跪在殿外请罪,陛下不必担忧。”
燕帝无声动了动唇,好半晌才从肺腑里艰难吐出两个字:“逆、子——!”
梅贵妃霎时哭得梨花带雨:“陛下,承泽素来孝顺,此事与他无关啊,定是那妖道受人指使陷害于他,还请陛下明查!”
燕帝没有理他,示意周温臣上前,在他耳畔断断续续道:“传朕旨意……晋王大逆不道……谋害君父……幽禁府中……不得……不得出来……”
“宣兵部尚书董肃……协理大臣罗元卿……还有太子承昊……兵马将军谢镜渊入宫……”
“守好宫门……莫让……莫让有心之人……有机可乘……”
周温臣深深看了眼燕帝病入膏肓的样子,神情复杂,领命退下了。
梅贵妃欲言又止,老太监却已得了燕帝的示意,走到梅贵妃跟前婉拒道:“娘娘请回宫,此处有老奴照应,不需担忧。”
梅贵妃闻言脸色阴晴不定,只得勉强扯出一抹笑来,说了句劳烦公公,然后转身离去。途经晋王身旁时,低声留下了一句话:“不要轻举妄动,在宫外等本宫的消息!”
一子落错,满盘皆输。有了楚熹年这个干预者的存在,晋王在原著中的优势似乎一瞬间荡然无存。
谢镜渊接到明日入宫的圣旨,心知燕帝怕是不行了,只是不知此次入宫是福是祸,若重现泰安门旧事,必然是九死一生的结局。
楚熹年早料到燕帝会传召他们入宫,一是为了太子监国,二则是为了谢镜渊手中的兵权。他见谢镜渊皱眉陷入沉思,出声道:“我与将军一同入宫吧。”
谢镜渊下意识看向他:“你无官身,如何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