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重山/作为深情男配应当对主角做些什么(132)
这一刻,闻灯落下最后一笔,将阵法画完。他下意识便从阵前退开了,俄顷,见得阵法上倏有光柱冲天而起,以一种骇人的速度向外扩张,将远处的步绛玄笼罩在内。
灵力华光亮得刺眼。步绛玄手中剑起,向前踏出一步,赫然破境!
同一时间,妖兽在雪地上打了个滚,后腿屈起一蹬,弹跳起来,向着步绛玄猛扑而去。它不顾这道光柱会对自己造成什么样的伤害,前爪按住步绛玄肩膀,张口咬上喉咙。
无论人还是妖兽,在破境的那个瞬间,身体都是动不了的。它看准的就是这个时候。
步绛玄的神情平静至极,眼眸缓慢垂了一下。
下一刻,他抬起脚,往地上重重一踩,猝然凌空。
妖兽被他带到了半空中。
紧跟着,他手里的别人间剑动了。
眼下妖兽就挂在他身上,腹部没有任何遮挡——他等的何尝不是这个时候?
剑从步绛玄手中递出,猛地一下刺进妖兽腹间。灵力顺着剑身灌入妖兽体内,顷刻间炸开。
嗷——
妖兽发出一声尖锐刺耳的惨叫,瞪大双目,四脚抽搐,口吐血沫。
它被步绛玄串在了剑上。
步绛玄抬起眼眸,将这玩意儿震飞,继而提步追上,连出数剑。
剑光纵横交错,浩荡而凛冽,似要天幕撕裂。他一身绛红,和背后的天空几乎相融,又仿佛是浩瀚天穹向着人间落下了它的一片色彩。
妖兽再无还手之力。它身上唯一的弱点在腹部,这里被长剑一次又一次刺斩切割,血如雨下,将冰冷的剑锋都浇热。
它不甘死去,身体在半空中剧烈扭动,抬起头朝步绛玄怒吼,又于扭动之时、怒吼之中被斩下头颅。
妖兽僵死坠地,咚的一声,撞向山石,溅起无数雪沫。
远处观战的闻灯松了一口气,紧跟着又将心提起,收了玉笛,疾步行至步绛玄面前。
这人身上又添新伤,尤其是肩膀,看起来都被撕烂了,血肉模糊。从他伤口上流出的血不再顺着手指淌落,而是直接从衣角滴到雪上,在冰面结出红得刺眼的花。
闻灯紧抿着唇,伸了一下手,想扶这人,却怕牵着了他的伤口,不得不放下。
“只是看起来严重。”步绛玄敛眸看了看自己身上,把剑换到左手,低声说道。
“想说伤得最严重的是衣服?”闻灯拉出一张面瘫脸,从刀鞘里寻出一瓶伤药,往手心里倒出数颗,不打招呼直接塞进这人嘴里。
他手心里还残留着灵植的清苦味道,但收手比出手更快,步绛玄有心想嗅一嗅,这人的手已从眼前消失。
闻灯稍微往后退了一些,盯紧步绛玄的眼睛。这人眼下是异瞳,左眼深青,右眼如墨,比之平日的模样,多了几分别样的风情。闻灯微微眯了下眼,心中生出感慨。
步绛玄见了,却是想到别处,垂低眼将脸别开,道:“想来有些诡异。”
闻灯不是没见过人故意戴不同颜色的美瞳,并不如此觉得。
“倒也不诡异,就是有些不好看。”他故意这样说,掏出第二个药瓶,又往步绛玄嘴里塞了一把药。
这些都是步绛玄自己炼的药,当初给闻灯时仔细说过如何使用,闻灯虽喂药的手法粗暴了些,但选的都是最谨慎的用量。
步绛玄嚼碎咽下,听得闻灯问:“你现在是初代机还是二代机?”
在这个世界上,唯有步绛玄能听懂这个问题。但他把问题还给闻灯:“你认为呢?”
“第三代合成机。”闻灯没好气说道,取出一张凳子,一圈绷带和外用药,“坐下。”
步绛玄听话落座。
闻灯本打算直接将步绛玄上半身的衣服给撕了,但怕这个正经严肃的家伙觉得他这名女子过于不拘小节,便让他自己脱。
他摆出张小桌,把外用药倒进一个小碗里,抬头往上看了一眼,疑惑说道:“现在还是白天吧,这天空怎么突然变色了?难道是因为我们把邙山行宫里的灵气用了?”
“应当不至于,或许是别处有人施展了什么高阶法术的缘故。”步绛玄把血衣脱下,露出上半身,并丢了道术法将伤口清理干净,才向着闻灯的方向转身。
“好了。”步绛玄又道。
闻灯端着药碗过去。
饶是步绛玄已初步清掉血渍,闻灯仍是不习惯直面这样的伤口,那妖兽下了死手,伤口深得能看见筋骨。他上药的动作格外小心,怕步绛玄疼,便和他说话转移注意力:“游天下的感觉怎么样?”
对方回了一句:“还行。”
闻灯:“……”
闻灯停下动作抬起头:“你知不知道,这话如果传出去,会有很多人想跳起来打你。”
“为什么是跳起来?”
“因为站得没有你高。”
“既然如此,便也打不到我。”
“……”
这样的对话慢慢进行,直到闻灯将步绛玄两侧肩膀都涂好。他拿起绷带,选了个角度,开始包步绛玄。
绷带需要从胸前绕到背后,再绕回来。闻灯和步绛玄的距离时不时拉得很近,偶尔头发还会掉下来,扫到步绛玄脸侧或刚包好的肩上。
“你会一直陪着我,对不对?”忽然的,步绛玄问。
“对。”闻灯回答道。
步绛玄抬起头,定定看着闻灯轻垂落下的漆黑眼睫:“就算我的病治不好,也会陪着我,对不对?”
“当然。”闻灯点了下头,开始进行收尾工作,将绷带在步绛玄胸膛前打了个蝴蝶结。他认真看了一看,觉得这结打得简单又大气,正想夸自己两句,步绛玄突然抬手,环住他的腰,在他腰身某处捏了一下。
闻灯一个激灵,浑身僵硬。
他心道现在的步绛玄果然是三号机,没有初代机的正经,也没有二号机的不正经,似乎是介于两者之间了,能够理智斩杀妖兽,听他摆布上药,还会对他胡来。
但对步绛玄的触碰,他发现自己并不排斥。可不排斥不代表不慌张,他啪的一声打在步绛玄手上,把他试图胡作非为的手拍开,道:“喂!你有想在我身上擦手的嫌疑!”
“意思是手干净的话,就可以了?”步绛玄的目光自下而上,不错目地注视闻灯。
你这个人脑子里到底有多少个弯?怎么就拐到这上面去了?闻灯腹诽,捧着药碗和余下的纱布退后,瞪着步绛玄说:“把衣服穿好。”
步绛玄“哦”了一声,将不情愿表现得明显,慢条斯理拿出一件外衫,但临到要穿时,却对闻灯道:“我受伤了,没力气穿。”
闻灯:“……”
闻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可步绛玄委实伤得不轻,药已涂好,绷带缠了几圈,依旧有鲜血往外渗,将素白的纱布染成浅红。
“行,你是病号你最大。”闻灯一把抓过他手里的衣裳,又一把抖开,把人给包上。
“抬手。”闻灯冷哼说道。
他三下两下帮步绛玄穿好衣服,还给这人套好腰封。这人即使受伤,也是端正笔直的坐姿,腰侧线条利落养眼。闻灯心道一句人模狗样,对步绛玄进行吐槽:“你一直都穿一个款式一个颜色,这样很容易让别人误会你不换衣服。”
这话让步绛玄挑眉,不过话说的却是:“别人如何看,是别人的事。”
闻灯对此无话可说。
闻灯将周围的东西收起,叫步绛玄起来,去前面找北苍望羲和程复惊。茫茫风雪又一次模糊了视线,闻灯之前捏的挡雪屏障已经失效,他打算给自己再捏一个,却被步绛玄握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