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按的心肝宝贝(205)
谢瑾白陡然五指,同前几次不同,这一次唐小棠是真的感觉到了呼吸困难,也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谢瑾白的杀机。
谢瑾白冷冷地道,“我无意在今日手中沾血,只是姑娘口中若是再无一句实话,谢某也不介意为姑娘破一次例……”
唐小棠嘶哑着嗓子,“我,我怀中,有,有一封信……”
男女授受不亲。
谢瑾白身为男子,多有不便,他松开了唐小棠的一只手,让他自己将怀中的信笺取给他。
此前,唐小棠的双手一直都被扭着,扣在他的身后。
左手重获自由,唐小棠慢慢地,将手伸向怀里。
余光瞥见谢瑾白为了避嫌,微扭过去的脸庞,唐小棠心底微涩。
对不起了啊,小玉哥哥。
唐小棠手中一扬,白色的粉末扑向谢瑾白的脸庞。
在谢瑾白以袖子掩住口鼻的那一刻,唐小棠趁机挣脱。
他推开房门,贪恋地看一眼站在漫天粉末中的谢瑾白,身子如轻燕般飞掠而出——
“谢将军,后会有期呀!”
随着房门打开,白色的粉末很快就会被夜风吹散。
谢瑾白放下衣袖,夜色中,方才那名黑衣女子早已不见了踪影。
谢瑾白并未追出去。
一来,那名红衣女子的打扮很是特殊,瞧着不像是本国人。
明日,派人去丰怡酒楼打听,应当便能知晓对方的身份。
二来,方才那名女子已占用了他太多时间,今晚,他只想陪着棠儿……
夜风灌进,堂屋内烛火摇曳。
“咳咳咳……”
谢瑾白轻咳着,关上了房门。
去堂屋后头的里间洗了洗碰过他人的手,用巾帕擦拭干净,谢瑾白方才回到堂屋。
将线香放在烛火之下,于半空中微扬,轻烟缕缕。
闭眼。
一拜,二拜,三拜。
将线香插入香炉之中。
指尖轻触柏木令牌上唐小棠的名字,眸光温柔,“棠儿,新年快乐。”
屋檐上,唐小棠悄悄地,轻地不能再轻地将瓦片放回。
坐在屋檐上,齿尖紧紧地咬着食指,悲恸无声。
这一晚。
谢瑾白在堂屋待了一晚上。
唐小棠便在屋檐上,陪了一晚上。
东方微微露出白肚,太傅府中婢女、小厮相继晨起干活。
“小玉哥哥,新年快乐。”
唐小棠喃喃了一声。
运用内力,驱散身上的寒意,悄无声息的离开。
金乌从高大的宫墙之后,逐渐地升起,照亮整座颍阳城。
风雪停。
新年至。
“四公子,您要小的打听的那位姑娘,奴才打听到了!”
书桌之后,在执笔绘画的谢瑾白手中动作未停,只是淡淡吩咐童仆阿尧继续说下去。
“您猜测得不错,那位姑娘的确不是我们东启人。她是阮凌国的,身份好像还挺特殊,是什么阮凌国的圣女来的。据闻,在阮凌国,除却国君,便是国师同圣女的地位最高了。噢,对了,除此之外,小的还打听到了,还打听到了……”
“说。”
“嗯……百姓都在传,那位阮凌国圣女对您一见倾心,那日您离开客栈之后,圣女不但要了您先前待过的包间,还……还特意吩咐小二莫要撤了您先前用过的碗箸,还,还用您用过的箸子夹菜,据说,走的时候,还将您用过的碗箸买走了……”
谢瑾白执笔的动作一顿。
他的视线从画纸上移开,目光淡淡落在童仆阿尧的身上。
阿尧赶忙举起一只手,作发誓状,“小的没有撒谎!那店小二确是这么告诉小的!说他是亲眼所见,绝没有半点参假。”
起初阿尧也是不信的。
实在是那店小二说得绘声绘色,加之掌柜的也作证,他家四公子的碗箸确是被那位阮凌国圣女给买走了,他方才相信。
掌柜的还小声地问他,他家公子是不是也对那圣女有意,要不然怎么时隔这么多天之后还派他来打听那位圣女。
这阿尧哪敢胡乱回答啊,只推说自己只是个小小童仆,什么都不知道,给了锭银子,吩咐掌柜的同店小二莫要胡乱说话,便辞了二人,出来了。
别说是掌柜的店小二了,便是阿尧心里头,也有这样的疑问。
他家四公子……
是不是当真再次动了凡心了啊?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复又低头作画。
就,就只是这样?
不再命他去打听,打听那位圣女现在住在何处,是否婚配来的?
阿尧不必伸头去看,也知道四公子定然是又在画他从未瞧见过的四少夫人了。
一张一张,又一张的,他都瞧见过好几回了。
自四公子回来,每日不是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作画,便是去堂屋陪四夫人。
难得今日早膳过后,命他打去打听一位姑娘。
他还以为四公子终于想通了哩,可眼下瞧着四公子这般冷冷淡淡的样子,好像又不是这么一回事。
哎。
四公子的心,海底针。
阿尧挠了挠头,应了一声,轻声地将房门关上,退下了。
谢瑾白将画纸上,唐小棠的眼睛以黑色丹青描上,一双乌黑灵动的眸子便跃然纸上。
画纸上的小公子一袭绯衣吉服,金色花冠,唇角扬起,眉眼羞涩。
“娘子,让相公来,好好疼,疼你呀……”
谢瑾白眸光贪恋的,从画纸上唐小棠的眉眼,及至唇瓣反复流连。
正月十五,闹元宵。
恰逢年末出生的三皇子满百天,帝王于宫中赐宴,宴请百官。
谢瑾白刚回颍阳的第二日,帝王赐庆功宴,当时因为谢夫人身体不大舒服,谢晏也便告假,没有出席。
今日是皇子白天,又是元宵宴,自是不好再缺席,父子二人乘同一辆马车入宫。
“你什么时候喜欢吃这些小吃食了?”
谢晏同谢瑾白上早朝的时间很是有些不同。
谢晏早起惯了,每每都是最早前去大殿等候的那一批,谢瑾白则每次掐着点,只比帝王来早那么一些些,是以,尽管父子二人同朝为官,自谢瑾白回颍阳之后,父子又一同上了几日的早朝,却是未曾一同进过宫。
因此,这还是谢晏头一回搭乘幺子的马车进宫。
这一上车,谢晏就注意到了谢瑾白马车上备的那些吃食。
找了个位置坐下,谢晏一脸惊讶地看着掀开帘子进来的谢瑾白问道。
要知道,他这几个儿女里头,就小五自小便不爱吃这些吃食。
谢瑾白视线随之落在矮几上的小碟,轻咳了数声,方沙哑着嗓子道,“近几年。”
谢瑾白这一咳嗽,谢晏的注意力便全在他略微苍白的唇色上,皱着眉念叨道,“不是说你这毛病开春便好了么?现如今都元宵了,你这病都没好透?”
“爹爹吃么?”
谢瑾白在谢晏对面的位置坐下,抓了一把瓜子,塞到爹爹的手里。
这家子都是聪明人。
谢晏哪里不知,儿子这是要堵住自己的嘴,让自己莫要再问了。
哼。
孩子大了,便这点不好。
小时候你即便无需开口,孩子们都会一个个凑到你跟前,踮起脚尖,跟你分享他们心里头的秘密。
大了之后,父母还没张开嘴呢,一个个不是顾左右而言他,便是躲着见不着人。好不容易见着人,才开口问一句,孩子们就只想着让你住嘴,仿佛你再多一句的关心他们都承受不住似的。
不问便不问吧。
谢晏将手伸了出去,接过谢瑾白递过来的瓜子。
放在嘴里,“咔擦,咔擦——”
瓜子壳在矮几上堆了一个小山堆,才想起叮嘱儿子,“小五你咳嗽,不许吃啊。”
谢瑾白看着只剩下半碟的瓜子,有充分的理由怀疑,爹爹是怕他同他抢那剩下的半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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