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最甜的心事(70)

　　隔壁桌的陈思恬悄悄给邓桑发微信：【墨爷谈恋爱的画风都跟我们不一样，多么积极向上，看看你跟我，就只会吃饭逛街看电影，差距啊！】
　　邓桑躲在电脑后回复她：【不，我男朋友会教我开黑，我现在是钻石了！】
　　还是青铜的陈思恬：【打扰了。】
　　被考问了整整一小时，闵玥越答越心虚，到最后瞎编也编不出来了。成功忘记礼物这回事，回家后打开电脑就摸进论文网站，键入下午没答出的那些问题。
　　师父问的都好深好难啊，我还有好多不懂的，嘤。
　　苦学一晚上，闵玥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得到了升华，简直可以写一篇关于房间隔缺损临床诊治的论文出来。
　　信心满满地刷手，进入手术间，在巡回护士的帮助下穿好手术衣，闵玥习惯性地去摸防护眼镜，却摸了个空。
　　“眼镜呢？”闵玥转头问护士。
　　器械护士从无菌包里掏出一副眼镜，递过去，闵玥不明所以地接住：“给我师父的眼镜做什么……”
　　镜腿翻转，一行小字映入眼帘，雕刻得横平竖直，清清楚楚的，是“闵玥”两个字。
　　“是我的！这个眼镜是我的！”闵玥激动极了，没控制住音量，一下子喊了出来。
　　麻醉医生从监护仪后面探出头，笑着说：“淡定点年轻人，这只是个眼镜，以后还会有刻着你名字的全套器械，加油干。”
　　“刻着名字的器械？”闵玥不明所以。
　　器械护士发现她没见过世面，好心翻开无菌布，露出盖在下面的刀剪钳钩镊，展示给她看。
　　跟平常见过的器械外形略有区别，闵玥凑近几步，看清了，每把器械上都刻着两个字——许脉。
　　这是师父的专属器械。
　　无论是眼镜还是冷刀，无论是公用的还是私人的，功能上并没有区别，唯一的不同就在于刻上了名字，那是对医生能力的一种认可，表示他足够优秀，够资格单独拥有一套器械。
　　护士解释道：“许主任很少用这套，一般遇到重大手术才拿出来用。上次那台全胸腹主动脉置换都没用上，这次却特意嘱咐我拿出来，大概今天的手术有什么特别意义吧。”
　　巡回护士补充道：“说起来，闵医生的眼镜要刻字，也是许主任特意交代我的。”
　　两人互相看了眼，躲在口罩后了然地笑起来。意义？许主任要哄女朋友，就是意义。
　　闵玥心潮澎湃，原来师父不肯透露的神秘礼物，是这个。
　　指腹一遍遍抚过镜腿上自己的名字，闵玥蓦然升起被认可的成就感，但更多的是感动。她明白许脉的良苦用心，知道她在以这种方式，无声地激励自己不断进步。
　　闵玥心口胀胀的，满满的，幸福，且充满斗志。她的恋人，世界第一甜；她的师父，天底下最棒。
　　手术间的感应门自动打开，许脉大步流星地走进来，趁着穿手术衣的间隙，侧过头看她，眉目温柔：“眼镜看到了？”
　　“嗯！”闵玥用力点头，“谢谢师父！”
　　许脉略低下头，让护士帮她戴上眼镜，再抬起头，目光变得凌冽而认真。“九点三十分，开始全胸腔镜下ASD修补手术。闵玥，建立体外循环。”
　　“是，师父。”
　　患者仰卧，右侧被垫高20°，闵玥在他右腹股沟处切口，股动、静脉插管，建立周围体外循环。
　　之后闵玥退到一旁，许脉站至主刀位，在患者胸壁做了两个操作孔和一个胸腔镜入口。待闵玥调整好视野后，许脉探查胸腔有无黏连，而后切开心包并悬吊，开始体外循环。
　　阻断上下腔静脉，在心脏不停跳的情况下，切开右心房，探查清楚缺损的类型、大小，用涤纶片修补。缝到最后一针时，向左心房注入生理盐水，膨肺排气，拉紧打结。
　　许脉让出位置，由闵玥接手之后的工作。缝合右心房，开放阻断，停体外循环，拔出各种插管，止血，缝合股动静脉切口，观察患者各项生理指征正常，顺利结束手术。
　　闵玥十分不舍地脱下眼镜，放在器械台上，跟随许脉走出手术间。解开口罩，跟手术衣一起扔进污衣桶，闵玥总算放下心，长长地舒了口气。
　　许脉在洗手，侧过头看她：“紧张么？”
　　“当然呀，但没有第一次做二助时紧张，因为这次师父没说我哪里做错了，说明我都做对了。”闵玥乐呵呵地在水流下搓手，邀功讨赏道：“师父，我今天是不是表现得特别好？”
　　“嗯，不过还有进步空间。”许脉淡淡道。
　　没得到大力表扬，闵玥也没失落，依旧笑眯眯的。她望着许脉，神情坚定，语气踏实：“我会不断进步的，师父放心。”
　　许脉捏了捏小徒弟的脸。“我知道。”
　　你是我带出来的，我一直在你身边，看着你坚持不懈的付出和一点一滴的进步。我比任何人都更了解你，甚至超过你自己。
　　所以我知道，你永远不会令我失望。


第74章 热恋
　　下午五点多, 院长突然过来心外科病房, 把许脉叫走了。闵玥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撂下钢笔, 趴在窗户边上，看着许脉走出10号楼, 穿过花园，身影消失在远处的办公大楼。
　　院长每次来找师父, 都是遇上了大事, 师父总会忙好一阵子, 不知道这是又是因为什么。闵玥挺担心，愁眉苦脸地咬指甲。
　　“别担心, 是好事。”
　　背后冷不丁有人说话, 闵玥吓了一跳，转身一看，郑主任端着保温杯慈眉善目地立在窗户旁, 不知站了多久。
　　自己望妻石的模样被看到了，闵玥挺不好意思, 摸了摸鼻子, 问：“主任知道是什么好事吗？”
　　郑主任喝了口绿茶, 神神叨叨地说：“许脉这次说不定会得一大奖。”
　　一听到得奖，闵玥来了精神，急忙追问：“是什么奖啊？”
　　郑主任笑容可掬：“金刀奖，听过吗？”
　　金刀……闵玥思索几秒，赫然瞪大双眼。
　　院长办公室内, 秘书进来沏好茶，便先退出去了。
　　“来，喝茶。”院长笑呵呵地将茶杯往许脉面前推了推，后者道了谢，端起杯子，侧过身抿了一口，轻轻放回茶几上。
　　院长将表层茶水吹凉，也喝了两口，抬眼看向对面。“你那个心脏移植排斥反应的课题做得怎么样了？”
　　“在收尾，预计下个月完成。”
　　“嗯。”院长点点头，“论文初稿我看了，挺好的，收入优秀成果文选不成问题，不过……”
　　许脉静静地看着他，等他说完。
　　“如果要以科研成果送去评选，还要写得更漂亮点。”院长没卖关子，直爽地说：“上次年会那场直播手术，你做得很好，心血管外科协会那边现在对你印象很深。下月初，金刀奖就开始评审了，院里打算推荐你去参评‘优秀医师奖’，今天叫你来，就是问问你的意见。”
　　院长换了个坐姿，上半身前倾，带着期待地问：“怎么样，你想报名吗？”
　　许脉万年镇定，终于在今天不淡定了一回。S市优秀医师她得过，省级优秀论文二等奖她得过，但金刀奖是整个心血管外科领域的奖项，重量级自然不同。
　　金刀奖分为“终身成就奖”和“优秀医师奖”，全国心血管外科的医师，每年只有六至八人能获此殊荣。获奖人员还会优先被推荐至全国医师协会，参选国家级优秀医师奖。
　　这是医生职业生涯中，至高无上的荣誉。
　　即使是许脉，此刻也无法保持冷静，她端起茶杯，不顾茶水滚烫，猛灌了两口，才稍稍找回平日的沉稳。
　　指尖微不可察地颤抖，许脉双手交握，深吸口气，抬头。“我报名。”
　　她腰背挺得笔直，眼神从容而自信。茶水的清香萦绕周身，她的目光在氤氲的水汽中显得无比清亮，如旭日破云而出，光芒万丈。
　　她的语气坚定而执着，如一方磐石，静静卧在数不清的荣誉上，耐心等待。
　　等待一个锻成金、塑成玉的机会。
　　等待和那个人一起出现在名单上的那天。
　　当面告诉他，这些年亏欠你们的，我偿清了。
　　院长以惜才的表情打量她几眼，端起茶壶，亲手帮她续满茶水。“我会跟老郑说，最近少给你安排几场手术，你专心准备材料，好好提高一下论文，三月初，把推荐表交到我桌上。”
　　之后还要参加会诊，院长就资p源p整p理p未p知p数没多闲聊，交代了下注意事项，便起身送许脉回去。
　　两人一前一后地往电梯那儿走，院长忽地想起什么：“上次介绍给你认识的许博裕教授，他就得过终身成就奖。”
　　许脉脚步一顿，低声说：“我知道。”
　　院长抬手按住电梯按钮，示意许脉走进去，然后背手站在外面，勉励道：“我相信你不比许教授差，好好干，年轻人有无限可能。”
　　许脉颔首：“我明白。”
　　回到心外科病房，许脉刚推开值班室的门，便被人抱住了胳膊。小徒弟挂在她手臂上，笑得像朵迎春花，灿烂又耀眼。
　　她急不可待地叽叽喳喳道：“师父师父，你是不是要去参选金刀奖了啊？”
　　许脉微愕：“你怎么……”
　　“我们全都知道啦！”
　　许脉看看闵玥，又看了看在场的其他人，所有人都很兴奋，仿佛她不是准备报名，而是准备去领奖了。
　　“主任……”许脉望向这群人中相对来说最淡定的一个。
　　郑主任笑道：“是我告诉他们的，一有好消息我就想跟大家分享，憋不住，哈哈。”
　　许脉心里了然，郑主任在自己之前就知道这件事，说明院长一开始准备推荐的人选是他，可他再次把机会让给了自己，就像上次，把全胸腹主动脉置换的主刀位置给了自己一样。
　　内心微热，感激的心情令许脉说不出话来。她不擅长处理人际关系，连续两次欠下如此巨大的人情，她不知道该怎么还。
　　她只能按自己一贯的做法，将这种陌生的情绪化为工作的动力，努力一点，更努力一点，要对得起别人寄予的深厚期待。
　　自那天后，许脉的忙碌程度更上一层楼，除了固定出席的晨会，和只能由她主刀的手术，其他事情她都推到一边，潜心冲刺课题的收尾。
　　知道她忙，不能分心，闵玥乖巧地不多打扰，下了手术，趁着送饭的机会，才安静地看一她眼。
　　许脉的生活习惯可以说是旧疾复发，天天泡在科研基地，埋头捣鼓实验，昼夜不分，三餐忽略，甚至闵玥坐在旁边盯着，她也全神贯注地敲论文，忘记吃到一半的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