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最甜的心事(104)
一夜夫妻百日恩,他们做了半辈子夫妻,到头来只余恨。
沈霏捏着自己的指节,无意识地用力,说不出什么感受。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是不是非要看见我二哥死在里面你才满意!”吵到激烈,沈宏正的妹妹失去了风度。
姜靖芸气定神闲,高高挂起:“你们兄妹情深,那你出钱救你哥喽,几千万而已,别跟我说你们沈家出不起。”
对方像被掐住脖子的斗鸡,气得怒发冲冠,但反击不得。
沈家有钱,但沈宏正的落马是杀鸡儆猴,这种关键时期,谁敢出头,无疑就是下一个被纪委约谈的对象。
沈家兄妹陷入无奈的沉默。
进退不得,寸步难行之时,忽听到远处有人轻飘飘地说了句:“我来付。”
一直没说话的沈霏开了口:“五千万是吗,我付。”
姜靖芸满脸震惊:“你哪儿来的钱?”
“我名下还有栋别墅,不是吗。”沈霏站了起来,淡淡地说。
“我不同意!”姜靖芸情绪很激动,“那是我买给你的,卖了它,你住哪儿去?”
沈宏正和姜靖芸名下的房产被封个七七八八,唯独沈霏住的那栋别墅,是用公司分红买的,留存下来。
“就这样吧。”沈霏站在一米多高的发财树旁,神情平静,没有半点遗憾:“刚好,你们给的东西,我什么都不想要。”
房子卖了,车也卖了,沈霏直接把卡给了律师,挥了挥手,什么都没带走,干干净净,一身轻松地走出了中介交易所。
律师握着卡,从眼镜后不露声色地打量这位与众不同的富家子弟:“你父亲有话托我转达,他知道你很孝顺,等他出来后,一定补偿你。”
沈霏站在路边招手拦出租车,微凉的声线浮于俗世的喧嚣之上,透着出世的旷达与洒脱。
她说:“请你转告我父亲,人应该为自己所做的事负责。我会直面我今后的人生,也希望他能想明白应该怎样活,不要重蹈覆辙。”
沈霏说完,躬身坐进出租车,报上一附院的地址,靠近座椅里,闭上了眼。
终于跟荒诞的人生告别。
沈霏今晚上夜班,到病房时是下午五点,穿上白大褂,对着镜子扎马尾。
休息室门没关严,敞开条缝,物业保洁正在拖走廊地板,刺鼻的消毒水味从缝里灌进来。
门外路过的病人被呛得眼鼻发酸,快走几步避开躲远。
有人却越走越近,停在门口。沈霏下意识转头看过去,门被推开,一个绿色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对方掩上背后的门,摘下口罩,泪眼汪汪地扑过来,挂在她脖子上:“呜呜呜呜霏霏,你一定很难过,不要怕,我来陪你了,呜呜呜呜……”
沈霏被重量压弯脖子,上半身配合地躬下去,好笑地拍拍对方的背:“都是结了婚的人了,还哭鼻子。阿玥,快松开我,你勒得我喘不过气。”
闵玥从手术室出来,看到“打老虎”的庭审新闻,刷手衣都没换,就直接跑到心内科来了。
松开紧抱她的手臂,一边哭哒哒地抹眼泪,一边观察她:“霏霏,在我面前不用强撑坚强,你哭吧,我给你保密!”
沈霏拽了张抽纸递过去:“你已经替我哭过了,我不难受了。”
闵玥擦擦鼻涕,用肿眼泡仔细打量她的表情:“霏霏你真的没事吗?有事一定要跟我说啊,虽然我帮不到太多,但是起码可以空一间房给你和甜姐住呀。”
“跟墨爷住一个屋檐底下,你甜姐估计会疯。”沈霏开了句玩笑,曲起食指,在闵玥脑门上敲了敲:“我没那么容易倒下,阿玥,别怕。”
姜靖芸近几年多次表露移民的意向,离婚后彻底没了阻碍,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走。
沈宏正进去后,算上减刑,没有七八年也出不来。
某种意义上说,约等于家破“人亡”,倾家荡产。
这样的巨变,换做一般人肯定接受不了,抑郁自闭、精神失常都有可能。
沈霏从头到尾都很镇定,在流言蜚语疯传的一整年间,从未在人前失过一次态。
她不请假,不躲闪,跟过去一样照常工作,接纳所有审视与评价。
有人夸她出淤泥不染,有人猜测她金玉其表败絮其中,有人煽动群众要求把她清出一附院,甚至有人指着鼻子骂她是贪官的女儿。
陈思恬护着她,脱下外套帮她挡住那些恶毒仇恨的视线,却被她轻描淡写地推开。
她穿着白大褂,站在午饭时分人来人往的院子里,站在公开诋毁她的大字报下,腰背挺直。
她说:“我没什么可躲的。”
她对得起这身白大褂,清清白白地站在大太阳底下,任凭所有人审视,不退缩,不回避,没半点心虚害怕。
原生家庭是她唯一的污点,但每个人都要勇敢直面属于自己的宿命。
三言两语哄好了小哭包闵玥,将她劝走,沈霏掏出手机,想了想,给陈思恬发信息:
【心内的富婆破产了,没钱养心外的高级绿领了。】
【以后,可以换成你养我吗?】
没一会儿,收到回复,是一张比ok手势的高糊熊猫表情。
【当然可以!不过我们要勒紧腰带少吃一点了!】
跟着又是一张眼含热泪的张飞表情图。
黑髯铁汉嘤嘤哭,反差萌逗得沈霏笑出声,缓了缓,才回:【我可以吃半碗。】
陈思恬秒回:【我吃你剩下的那半碗!啊!我们真是天生一对!】
沈霏收起手机,没再回复,开门走出去,投入忙碌的工作中,唇角的弧线始终温暖上扬。
陈思恬把车卖了,心痛地捧回大幅缩水的折旧钱,付掉首付,在郊区买了个二手loft。
装修时又在银行贷了一笔款,沈霏让她仔细读合同,看清税率怎么算的,陈思恬左耳进右耳出,闭着眼大手一挥签下大名。
沈霏急得揪她耳朵:“你怎么回事,我还没看完解释提前还款的那几行。”
陈思恬转身抱住沈霏的腰,委屈道:“交的都是智商税啊,宝贝儿!我要是有那个头脑,前些年就不会买车,直接全款买房多好!”
沈霏拽着她的耳朵晃了晃:“快醒醒,你那点钱哪怕在十年前,都不能全款买房。”
银行经理捂嘴偷笑,悄咪咪地收好合同,拿出理财产品宣传手册:“两位美女,投资理财了解一下?”
二人齐声回头:“没钱!”
装修完住进去,已经到了冬天。
loft二层是间小书房,还有卧室。挨着窗的位置摆着榻榻米,铺着厚实柔软的棉被。
S市初雪落下来那晚,沈霏和陈思恬窝在暖和的被窝里,头抵头,用投影仪看电影。
文艺片节奏缓慢,配乐轻柔,伴着窗外落雪的簌簌声,世界安静得仿佛只有两个人的心跳。
陈思恬看了会儿,手脚开始不老实,压着沈霏亲她的耳朵,低声哄劝:“宝贝儿,元旦了,新年新气象,咱俩的亲密方式能不能有个新进展?”
沈霏勾着她的脖子:“怎样的进展?”
陈思恬垂下视线,笔直地望进身下人染了情.潮的眼底,暗示性极强地说:“就是这样。”
类似的话她说过无数遍,以为这次也是一样,沈霏会立刻把她掀翻在床,身体力行地告诉她休想。
空气安静片刻,陈思恬在心底失落地叹口气,正准备翻身下去,主动乖乖躺好等待女王临幸,腰上突然被一双纤长的腿缠住了。
陈思恬猛地一愣。
沈霏手扶在她脑后,将她拉向自己:“做不好的话,我就把你踹下去。”
陈思恬呆愣数秒,忽地明白过来,眸光倏而明亮:“宝贝儿!你绝对会爱上的,我发誓!”
电影的色调渐渐暗了下去,幽深的夜景中,陈思恬跪坐在上方,单手去解居家服的纽扣。
获得了许可,平日收敛着的气场肆无忌惮地释放出来,她眼底浮着暗沉的光,眸色幽深,眼神锐利。
像是瞄准了猎物的骑士,弓已蓄力,箭已上弦,随时准备发动奇袭。
沈霏眯眼看着心上人,恍然意识到,自己真的找了个不得了的人物。
电影场景不断转换,光影明灭。谁的手指埋进了滚烫的热源,谁的指甲抠进皮肉里,留下深爱的印记。
电影播完,天光渐渐亮起,柔和的光束带着清冽的雪气照进室内。
陈思恬翻身倚靠到床头靠垫上,把汗湿的爱人从被窝里刨出来,搂进怀里,亲吻她的额头,笑得得意又满足:“宝贝儿,我表现得怎么样?是不是爱我爱得不行,后悔没有早点答应?”
“呵。”沈霏冷冷地笑了一声,坐起身,单手抓住她的双手压在床头,左腿压住她的膝盖,然后右手顺着腿缝探了进去。“我会让你后悔刚才所说的每句话。”
“宝…唔…”
挣扎求饶也好,讨好示弱也罢,灼热的爱与深切的欲,都灌进这整晚的热吻里。
过年期间,心外科一帮人跑去她们家打火锅,美其名曰庆祝乔迁之喜,实则白吃白喝。
被邓桑婚礼的伴娘甩掉后,胡易道荣归光棍大队,边吃边四下打量:“哎,我说甜甜,你这个房子只有一间卧室,以后有了孩子怎么办,再换房吗?”
陈思恬抢下一个牛肉丸夹进沈霏碗里,又伸筷子给自己抢肥牛:“养什么孩子,太费钱,这点工资养我俩都费劲。”
“准备丁克是吗?那感情好,我估计结婚没戏了,以后老了,咱仨一起住养老院啊,斗地主!”
“谁要跟你一起住,再说了,三缺一。”
“还缺一个啊……”胡易道视线刚往闵玥那儿一瞥,对方立即双手比叉。
“你别想了,我妈催生催得可急了,估计我和师父的二人世界维持不了多久了。”闵玥嚼着许脉送进碗里的脆皮肠,口齿不清地说。
沈霏抿了口果汁,望着小方桌对面的人,提议:“阿玥,要不你多生几个,认我们做干妈,我们帮忙养。你们负担会小一点,以后我跟你甜姐老了,也能有个靠山。”
闵玥小脸绯红:“哪有几个,最多两个。”
陈思恬一拍桌子:“行!那就俩!说定了啊?”
闵玥扭头去看身边人,征求意见,许脉看着她笑:“你同意就好。”
“那就成了!”陈思恬激动到鼓掌,倒了杯葡萄酒敬闵玥:“孩儿她妈……这称谓好像不对劲,反正就那么个意思,从今晚起,咱们两家要建立密不可分的革命情意了!来,为亲情干杯!”
“也为友情干杯。”邓桑跟着举杯。
“还有基友,哦不,战友情!”胡易道笑呵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