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最甜的心事(56)

　　因为是捡来的，不知道它具体出生月份，按照兽医推断，它差不多九个月大。未成年的小猫跟小孩似的，淘气又可爱，奶声奶气的，让人心生怜爱。
　　江蕙伸脚小心地把它往旁边赶了赶，嘴里念叨着：“别呆在厨房，有火有热油，不小心烫着你。出去等吧，大过年的，外婆给你蒸鱼吃，别急啊。”
　　胖胖听不懂，但不妨碍它施展迷人魅力，小脑袋往江蕙腿上一杵，讨好地蹭她，胖乎乎的一团，看着跟沾了黄豆面的驴打滚似的。
　　江蕙刮着鱼鳞，笑着说：“这小家伙还挺可爱的。”
　　闵玥扑哧笑出声：“妈，你知道‘真香’吗？”
　　“什么？”
　　“网上一个红人，我就是饿死，也不吃你家一口饭，过几天扒着碗狼吞虎咽，真香。”闵玥仔细地解释，“妈你这种行为就是，猫有什么好养的，又脏又臭，不到半天改口，真可爱。”
　　江蕙不玩微博，不知道这个梗，但听出来闵玥在揶揄她，没什么威慑力地瞪她一眼。“夸你的猫可爱你还不开心啊？”
　　“开心，开心极了。”闵玥笑眯眯地见好就收。
　　虽然只有三个人吃饭，但两位主厨还是响应节日气氛，做了六菜一汤，三荤三素，营养均衡。胖胖也分到了半条没放盐的清蒸鱼，吃得肚子更圆了。
　　江蕙嫌超市卖的饺子肥肉太多，吃得腻味，自己调了三鲜馅和大肉玉米馅，饭后一家三口坐在茶几前，边看春晚边包饺子。
　　胖胖在闵玥家半年，顿顿吃猫粮，今晚吃了江蕙做的鱼，认定江蕙是整个屋子里最爱它的人，跟着外婆有肉吃，紧抱外婆大腿不动摇。
　　江蕙坐在沙发上，它就跳上沙发，窝在旁边，脑袋搁在她大腿上，安安稳稳地看他们包饺子，尾巴一甩一甩的，惬意得不得了。
　　江蕙低头看它，眼神慈祥和蔼。“跟个小孩似的，多会撒娇。”
　　然后看向闵玥，问出了过年期间长辈必问的话题：“你什么时候结婚，让我抱外孙啊？”
　　闵玥手指一捏，用力过猛，把饺子皮压破了。
　　“过了年你可就二十七了，老大不小的，读研的时候让你谈一个你不听，现在总该谈了吧？”
　　江蕙头头是道地分析：“今年内找到男朋友，相处一两年，稳定的话再领证，三十岁之前生孩子，我跟你爸身体都还行，可以帮你带，再过几年就难说喽。”
　　闵玥捏着饺子皮，轻飘飘地问：“一定得是男朋友吗，女朋友不行吗？”
　　江蕙包饺子的手顿住了，直愣愣地盯着她：“你说什么？”
　　不知哪里来的勇气，闵玥红着脸，嗫嚅道：“我喜欢许脉，不行吗？”


第58章 出柜
　　“许脉是谁？”江蕙没反应过来。
　　舀馅的瓷勺跟碗沿撞了一下, 发出当的一声脆响, 闵光扬握着勺子, 探头问：“你们科的副主任许脉？”
　　闵玥咕咚吞了吞口水, 点头。
　　“哦，是她呀。”闵光扬咧开嘴笑, 盛了一勺馅卷进饺子皮里，不怎么熟练地捏边。
　　江蕙脑子转过弯来, 中秋的时候闵光扬擅自把那盒很贵的月饼让闵玥拿走了, 说要送给的那个人, 就是许脉。
　　眼睛一瞪，问：“你是不是早知道了？你们爷俩串通好了, 就瞒我一个人是吧？”
　　闵光扬用手背推推眼镜, 笑得很有书卷气。“我也是刚知道。”
　　“骗谁呢。”
　　才知道的人会是这种反应？江蕙一个字都不信，审老公审不出什么，将火力对准老实的闺女。“说吧, 怎么回事？”
　　江蕙横眉立目，配上烫头, 颇有电影里霸气十足包租婆的感觉, 对比刚才优雅有气质的形象, 简直不是同一个人。闵玥想笑又不敢笑，憋得嘴角抽搐。
　　忍笑剖白自己的想法，说着说着，陷进柔软的情绪里。
　　虽然一直嚷嚷叫说喜欢许脉，但静下心来才发现, 这份喜欢原来有那么多，多到整颗心都装不下，溢了出来。
　　“妈妈，我真的很喜欢师父。”一旦做错了事，或者有事央求，闵玥就会把称谓从“妈”换成“妈妈”，带着点撒娇的意味。
　　她自己没意识到，江蕙听她喊了二十多年，自然能听出区别。
　　倾注所有爱养大的闺女，突然有天说最喜欢的人不是妈妈了，而是一个陌生人，江蕙一时难以接受，心里有点酸溜溜的，反问：“有多喜欢？”
　　闵玥以为她要棒打鸳鸯，急忙正色道：“特别喜欢，遇见师父以后，这辈子都不可能喜欢上其他人了。”
　　“你才多大，这辈子的事都知道了？”江蕙哂笑了一下，余光瞅见闵光扬事不关己般优哉游哉地看小品，气闷道：“这是我一个人的闺女吗？你能不能操点心。”
　　闵光扬恋恋不舍地将视线从电视上移开，不以为意地说：“许脉我了解，非常优秀，前阵子电视台采访她，那期节目我也看了。有本事，又谦虚，非常好的一个孩子，又是玥玥的师父，生活上工作上都能帮一下。这不挺好的吗，没什么可操心的。”
　　“什么节目？等会儿找出来给我看看。”江蕙心觉奇怪，好像这一家子除了自己，都被许脉迷得神魂颠倒。到底是个什么大人物，她得好好了解一下。
　　“我找找啊，不过外科的东西，你们内科的不一定看得懂。”嘴上这么说着，闵光扬还是拍掉手上的面粉，掏出手机上网查询。
　　闵玥双眼闪烁着“爸爸你好棒！谢谢爸爸！”的光彩，见有人支持自己，闵玥有了底气，坐到江蕙身边，狗腿地帮她捏肩，半是安利半是炫耀地说：“妈妈，我师父可好了，真的！你一定会喜欢她的！”
　　江蕙被捏得直皱眉：“我要是不同意呢？”
　　闵玥手一顿：“那……那我就偷偷喜欢她，不告诉你。”
　　江蕙被她没出息的样子气笑了：“你这么喜欢人家，人家喜欢你吗？”
　　闵玥心虚地结结巴巴：“不、不知道……”
　　“哦，单相思啊。”江蕙拿眼角斜她，“也对，人家那么优秀，怎么能看上你。”
　　闵玥受到一万吨伤害，呜咽一声，耷拉下眼皮，忧郁地缩进沙发里，黯然神伤。
　　亲妈补刀：“干脆放弃吧。”
　　闵玥倔强道：“不，我就要追，就要追!”
　　“追不到呢？都是一个科室的，尴不尴尬，同事还做不做了？”
　　闵玥瘪瘪嘴，小声嘀咕：“那也要追。”
　　闵光扬听出点门道，问：“你是不是已经跟她说了？人家没同意？”
　　“师父没理我……”闵玥委屈得小脸皱到一起，跟八哥犬似的。
　　“哦。”闵光扬略作思索，“可能人家考虑得比较多，毕竟在同一个科室上班，万一以后闹掰了，不好相处。”
　　不会闹掰啊，师父早就答应了要一辈子在一起。可是师父不理我，难道真看不上我吗？
　　其实我也挺不错的呀，会做饭会暖床还有猫，师父了解一下呀，闵玥哭唧唧地想。
　　事情谈到这儿告一段落，既然许脉没答应，那再聊下去就很多余。第二天还得上班，包完饺子，两位长辈就先洗漱休息了，闵玥对春晚不感兴趣，抱着猫回房间。
　　拉起窗帘，打开床头灯，闵玥侧躺着刷微博，大V们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写的段子比相声小品更搞笑。闵玥嘿嘿直乐，看到有意思的还截图发给沈霏。
　　不一会儿，手机叮地一声响，提示有微信消息，闵玥点开一看，激动得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
　　是许脉！
　　【睡了吗？】
　　闵玥立刻回复：【没有没有，师父忙完了吗？除夕夜还要值班，师父辛苦啦。】
　　许脉没有回答，反而问：【方便接电话吗？】
　　许脉很少主动打电话给自己，见她这么说，闵玥有些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赶紧回：【方便的。】
　　很快，许脉专属来电铃声响起，闵玥紧张地按下通话键，把听筒放到耳边，轻轻地唤了一声：“师父。”
　　“在守夜吗？”许脉带着笑的声音传过来，像羽毛般温柔地抚摸耳廓，闵玥慢悠悠地红了脸。
　　灯罩垂着一排流苏，闵玥伸手剥弄，试图化解羞涩，强装镇定地说：“没有呢，我爸妈先睡了，我在玩手机。”
　　抬眼看了看胖胖，它刚到新环境，十分警惕，正窝在飘窗上，脑袋塞进窗帘缝里，瞪着大眼看窗外，观察周围有没有危险人物。
　　闵玥补充道：“胖胖在守夜。”
　　许脉笑起来，声音如白葡萄酒一般清澈。闵玥光是听着就陶醉了，跟着傻笑，师父的笑声真好听。
　　楼上邻居在看春晚，电视音量开得很大，隔着双层玻璃，隐隐约约地传进来。
　　主持人正以热情饱满的语调直播倒计时：
　　“亲爱的观众朋友们，新年的钟声即将敲响，让我们以阳光而又灿烂的心，去拥抱崭新而明媚的春天！”
　　“现在，让我们一起来，倒计时！”
　　“10、9、8、7、6、5、4、3、2、1！”
　　“拜年喽！”
　　零点的钟声准时响起，深沉而悠远，仿佛敲响了整座城市的大门，叫醒千家万户，敞开家门，迎接新春的福气与吉祥。
　　歌舞欢腾，盛世太平，所爱的人都在身边，这是最好的新年。
　　在欢乐的歌声与热闹的掌声中，她听到许脉说：“新年快乐。”
　　“师父新年快乐。”闵玥美滋滋地笑着。
　　“要许个愿么？”
　　“不用了。”闵玥微微摇头，现在已经很幸福了，心里满满的，没有更多奢求了。
　　许脉继续说：“我帮你实现一个心愿吧，作为新年礼物。”
　　“嗯？”
　　“红包看了吗？”
　　“还没。”闵玥打算初一早上起床后再打开，讨个好彩头。
　　“去看看吧。”
　　挂断电话，闵玥哒哒哒跑到玄关，从包里摸出最厚的那个，揣在怀里，跑回卧室，小心翼翼地拆开，从里面掏出好几沓纸，上面印满了字，床头灯昏黄，看不清楚。
　　打开吸顶灯，屋子里瞬间大亮。闵玥被强光刺得眯起眼，再睁开，赫然看到手上拿着的是一张门票。
　　四环外那个新开的主题乐园的门票！两张！
　　闵玥兴奋地往下翻，是主题乐园的彩印地图、宣传手册，还有A4纸打印的旅游网站上网友分享的游玩攻略。
　　继续往下翻，闵玥看到一张叠起来的纸条，是粉色的便签纸，她在许脉的办公桌上看到过。
　　纸条被吸顶灯光线直射，隐隐地透出黑色的字迹。打开对折的纸条，露出藏起来的一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