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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清词(重生)(27)

作者:花落时听风雨 时间:2018-08-17 21:39 标签:甜文 重生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帝京城破之时,邵韵带着邵家的一些人逃走了,去向不明。
  卫凌词站在城门下,看着声势浩大的西南军进来了,江山还是姓旬,只是死了很多人罢了,那些人不会被百姓记得,史书上更不会添一笔。
  旬翼信守诺言,拨了她一千兵马,她回到了凌云。
  那里依旧是人声鼎沸、让江湖人膜拜的武林正派。
  凌云山地势陡峭,易守难攻,加之山上阵法奇妙,很多人都不敢闯,但卫凌词一人上山,破解了阵法机关,火烧了整个后山。
  一千人马顺势上山,叫喊声、刀剑撞击声,一息间响彻了整个凌云山。
  她看到了垂死挣扎的王平君,囔着正义之词,试图迷惑众人,可惜士兵无一理睬,他们都是战场上拼杀而来的军人,怎会被三言两语说服。
  凌云山上,能逃的都逃了,不逃的都成了刀下亡魂,可是她没有找到徐恪。
  翻遍了整座山,都没有徐恪,或许已经死了,或许已经逃了。
  她一人一马又回到了邙山,在那个地方搭建了一座草屋,风雨不浸,浪潮不及,远离红尘繁华。
  每日望着潮起潮落,水雾迷离;身旁若有人,定是惬意的生活,可是只有她一人,孤寂无奈,飘零若孤叶,脑海中的人影总是出现,挥之不去,思之痛极。
  枯黄色的沙滩上,被烈阳照得愈发灼热,有人行走在了烫热的沙地山,她站在屋下看着那人蹒跚而行,她好奇,这里是皇家猎场,几乎无人敢来,为何有妇人不顾炎热,一人走在江边。
  妇人走近草屋,开口讨水喝。
  卫凌词观察她很久,见她一人也没有威胁,便将人请进屋,倒了一碗清水给她。
  妇人接过水,并未立时饮下,而是问她:“姑娘为何一人等在这里?”
  卫凌词愣了愣,言辞缓和,“守着一个人。”
  “守应该去人家身旁守,孤单一人在这里便不是守。”
  “不知她去了何处,去不得,便守在原地,就算你见到了,你又如何做?”
  卫凌词不知此话是何意,但她很久未曾与人说话了,她不期待任何美好的结局,她只想见一面,仅此而已。
  她捂住了生痛的胸口,眼神痛绝,摇首:“我也不知,见到会如何;但没有见面之法,何谈这些妄言。”
  妇人喝下那碗水,起身道:“世间万物皆有根源,人畜轮回,亦是天道,只是一世轮回,万世相弃。”
  卫凌词不知这是何意,再抬首时,已不见人了,一世轮回,万世相弃。
  若真得一世,永无轮回,她亦情愿。
  所有的罪孽,她来背!


第30章 戳穿
  山门前,停下数匹快马, 红边黑衣的人齐齐下马, 领头人不过四十多岁, 颚下几寸胡须, 下马步行, 步伐矫健,守山门的弟子一看这等架势,便知是练武的行家,空中紧张的气息若隐若现。
  不敢得罪, 亦不敢放行,几人望了一眼, 其中一人上前抱拳道:“请问阁下为何而来。”
  来人负手而立, 面色深沉, 一双乌眸, 摄人的威严让人不寒而栗,他清声道:“本官袁顷名, 请见你们掌门。”
  他说的是请,便给足了徐恪的面子,禁军统领与江湖一派掌门相比, 孰轻孰重, 不言而喻。
  袁顷名被请上了山,奉为上宾。
  昨日一场大雨, 雨后山上空气清新, 秋盛风萧, 旬长清醒后就坐在屋前的台阶下,庭院中无比的安宁,微风荡漾在枝头。
  卫凌词还未起,她有些担心,紧紧拨弄着地下的杂草,时不时抬头望着对面的屋门,希望下一刻便可看到屋内人。可她未看到卫凌词,便见到了出现在凌云山的袁顷名。
  她猛地跳了起来,惊颤的目光落在他的黑袍之上,她在他的那把佩刀之上几乎嗅到了死亡的气息,是自己死亡的气息。惊觉后,她转眸望着对面的屋门,竟开了。
  她只是站着,轻盈的薄纱,在秋风中飘动,眸色如昨夜般的凄冷,“袁统领,你为何出现在这里?”
  袁顷名默然俯身一礼,手不自觉地压了压佩刀,“陛下命臣接小郡主回京。”
  回京?旬长清又是一惊,皇帝未死,平南王府未反,为何要接她回京,秋风瑟瑟,都可以让她背脊生寒,瑟缩了一下,她扬唇道:“陛下为何让我回去?你到底是请,还是抓?”
  “郡主说笑了,当然是请,你看我身后可带一兵一卒?”
  旬长清撇嘴不言,一声又一声的郡主,卫凌词又不是耳聋,瞒了这般久,还是被她知道了,只是眼前为何回京才是最重要的事,难不成入京为质?
  “袁伯父可知,陛下为何让我回京?”
  不过瞬间,眼前少女就镇定下来,神色凌然,袁顷名心中略过叹息声,似长辈般笑言:“陛下前些日子相中了小郎君,念及你的年龄相仿,便命我回来接你回京,看上一眼,不愿再回来。”
  旬长清不语,可她知道圣意不可违,抵抗是无用,但袁顷名身后没有相映生寒的兵刀剑戟,便不是把她当作囚犯。
  站在廊下的卫凌词步步走来,风吹开了一头墨发,地上散落着昨夜被风雨打落的树枝,走在上面是咯吱作响,轻声说:“既然回京,不急在今日,我正好也要去上饶,不如明日同行,袁统领,意下如何?”
  他是请人回京,不是变相的抓人,等一日也可,他目光诚恳,点头同意。
  旬长清双眸流转,在袁顷名走后,渐渐平息下心神,她看着旬长清冰冷没有温度的眼眸,低声道:“师父……其实……我是女子。”
  波澜不惊的话却花了很多力气,可卫凌词眸中寒冰微微融化,淡淡道:“为师知道。”
  “你怎么知道的?”不待脑中思考,旬长清脱口而出,她为何知道,帝京中很少有人知道她是女子,而卫凌词几乎未在帝京走动过,更遑论与人交谈,而且这些年她都当自己是男孩子,既然早知道,为何不说?
  卫凌词唇角弯了弯,低眸凝视她惊讶不解的神色,只觉很可爱,笑道:“第一次见面,你母妃就告诉我了。”
  “那你为何不……不……”
  “不拆穿你,是因为你自己沉浸其中,我数次提醒过你,你恍若未闻。”
  她的声音悠润,不似方才的冰冷,细细闻来含着淡淡的嘲弄。
  旬长清眸色通透,揪着自己的衣袖,恍然明白被她当傻子玩弄了五年,凝白色的脸颊上羞红了几分,她紧紧咬唇,“你诓我。”
  粉色红唇被咬出了一道淡淡的白痕,卫凌词觉得愈发好笑,眼前的孩子如被人欺负的小奶猫一般,似是被欺负得都不敢还击,伸手捏了捏她的下颚,牙齿离开了下唇,嘴角再次牵出笑意,“是你诓我,我一直不明男装女装有甚区别,难道如戏文里的女驸马一般,娶媳妇?”
  抬眸再望她,旬长清退后半步,眼神却是咄咄迫人,随口讽刺她:“那我娶你回家。”
  本该是一句让人恼火的话,可到了卫凌词这里,却又是笑言,方才抿紧的唇再次弯起,她点了点旬长清气鼓鼓的脸颊,目光柔润,很大方道:“长清,你若有这等本事,也可;若无,你便回去好好看书。这些年个子没长,脾气见长了,该是我的失职。”
  旬长清捂住了自己的脸颊,眉间儿一蹙,想起昨夜戳她脸颊之事,有些心虚,也不计较这些事了,转身想回自己屋子,可卫凌词拉住了她,带她去了书房。
  “我不与你绕弯子了,既然袁顷名来了,定是陛下想要你回京,我有一事需告诉你,你的母妃失踪多日了,去向不明,大齐边疆皆没有她的身影。”
  轻声细语,似被狂风吹乱了,砸入了耳膜之中,凝结了她的思绪,长清眼眸微眯,被卫凌词紧紧扣住肩膀,怔然望着她,双眸泪水盈盈,“你与我开玩笑,母妃怎会失踪,我前些日子还写了书信回去。”
  卫凌词恳切的目光落在她的桃花眼上,眸中焦急一览无余,“长清,你十三了,你身上有大齐和边疆两种血脉,陛下是明君,但不代表其他人亦是良善之辈,其余的话你该明白了,不需我解释,你不可去寻她。”
  “为何不寻,她是我的母亲,你让我安然回帝京,不闻不问,我做不到……”旬长清猛地推开了卫凌词,转身又想走,她不能信卫凌词,这是这辈子重生后最大的悔悟。
  她的脚步快,卫凌词的身形更快,挡在了门边上,手按上了门闩,眸子随着旬长清的泪水而凄然怅惘,“你父亲如今都不敢插手此事,由着陛下去处置,你有何能力去查去问,牵一发而动全身,你自己小命都捏在人家手心,凭何去做你想做的事,长清,眼下的事不明,你只能按兵不动,朝堂比战场更可怕。”
  她好似又步入绝境之中了。
  旬长清垂首不语,巧眉凝结,纵然做好了准备可还是不想接受,前生母妃大概也是如此,她有自己的路要走,她管不得,只能默默祝福,她点头同意了卫凌词的话。
  她同意了,卫凌词舒缓了眉头,指尖拂过她脸颊上晶莹如珠玉的泪水,低语道:“我方才已经说了,我与你一起回帝京!”
  吃惊的还是旬长清,卫凌词刚刚只说明日同行,她回上饶,未曾说一同回帝京,道:“为何要去,您没必要趟这趟浑水。”
  上辈子,可不是这般,卫凌词不会帮她,只会袖手旁观,今生为何变了,是不是因为这辈子自己未对她生出大逆不道的情谊,所以才会对她留情。
  “浑水……凌云何尝不是这般,这里你我都已待不下去了,是时候离开了,”拉住旬长清兀自发颤的手,紧紧一握,望一眼外间风瑟萧条之景,眸色坚定,“长清,相信为师,定将你送至你父亲身旁。”
  ………………………………………………………
  银月照在漆黑的草原上,淡了丝冷凝的光辉,而草原如一望无际的沙漠望不到边际,置身其中,除了绿草,再也看不到其他。
  女子红衣铁甲,月色下光影纤纤,迅疾地帐篷外游走,停在主帐前,轻咳一声后便钻了进去。
  夜深了,露珠凝结,风寒透襟。
  旬亦素的帐篷内依旧点着灯火,草原上夜间寒冷,眼下不过深秋之际,她便忍不住命人点了炭火。
  袁谩进帐时,她方在灯下看着书,灯下,美人如玉,美眸明兮,修长纤细的指尖翻动着书页,观之便生情韵。只那一双眼睛,潋滟生华,便让她无法抵抗。
  缓步上前,轻轻拨开了她的手中书册,凑上前,笑道:“阿素你看我,看我,我多好,这些枯燥无味的劳什子书如何比得上俊美无双的我。”
  “真不害臊,”旬亦素话虽如此,可一双眼睛亦盯在了她的脸上,脸色黑了很多,不如之前在帝京时细腻如水了,她淡淡一笑,心疼地抚上袁谩的脸颊,“阿谩,我想离开这里了。”
  朝思暮想的人儿出现在眼前,叫袁谩如何不喜,当即发出豪言:“好啊,离开这里去边城,我养你。”
  旬亦素微微敛笑,“只是王妃失踪一事,边疆人心惶惶,我若再突然离开,只怕大齐边疆为此而开战,如此我便做了千古罪人了。”
  袁谩脸色由喜转暗,默然不语,两国之事确实不容二人胡闹,眼下能时常相见,知晓她的情况,自己亦是很满足了。她褪了铠甲与靴子,倒在了旬亦素怀中,温柔香怀,谈起了正事,“王妃可回边疆了?”
  “没有,阿那瑄那里我一直派人盯着,没有消息传来。两国互通往来,这件事未曾摆上台面,大齐不说话,边疆也装了哑巴,只是国都来了炼丹的药师,手艺了得,丹药吃了更是让人神色亢奋,国主渐渐沉迷于此,我怕他活不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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