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温柔又强大(97)
于池哦了声,抓着她的手指玩,叹气:“大家都怕老。前几天爸爸非要签南岛那块地,明知规划局改变政策了,也一直坚持,唉,不懂他在想什么。”
青黎说:“好好跟他解释,现在他在公司话语权越来越少,着急点也在所难免。”
于池点点头,又转了话题:“你明天做什么?”
青黎说:“明天上机验一下设备,做最后调整。”
“这么快?”于池有些惊讶,“你亲自上机吗?”
“嗯,我是负责人,当然要上机。”青黎把书合上,眼镜摘下,一边说:“已经做了一千九百多次内测,几乎没出问题,估计下周就可以结项了。”
于池闻言还是有些担忧。
青黎摸摸她的脸侧,说:“只是给我放一些风景短片,没事的。”
“好吧,”于池想了想,又说:“下次做联机交互测验,你若是上机,一定要叫我参加,我们俩一起进去。”
青黎看着她的眼睛,说:“好。”
于池笑了笑,又凑过去亲了亲她。
青黎顺势搂着她的脖子,拥吻,过了好一会儿两人才稍稍松开。
“想做?”青黎的声音带着略显沙哑,染着欲望。
于池被她这两个字烫的心间微微发疼,她发出诚实的嗯声,手指去摸青黎的头发,肩膀……
两件极相似的衣裙被扔到床边,顺着绸面的被褥滑落到地毯上。
青黎胸口有细长的疤痕,随着时间推移,慢慢淡化了,但摸上去,还是能感受到细微的凹凸。
于池的掌心在那疤痕上轻轻的来回移动,想数一数青黎的心跳,却又在下一秒被她冰凉的手指探入,异样感过于强烈,宛若在瞬间被攥住心绪,连呼吸都不得要领,只能急急的喘,甚至呜咽。
慢慢的,就连脑海里模糊的数字都恍然变成了对水声砸动的计数。
一下,两下,三下……
时快时慢,嘈嘈切切。
结束后,只用湿纸巾擦了擦,被窝里太暖和了,肌肤亲密无间地贴着,温香软玉,懒洋洋地都不想动。
青黎关了灯,唇轻轻碰了下她的眼睛:“睡吧。”
第二天,于池醒得比青黎还早,她要赶去南方城市参加一个国际商业峰会。
窗帘合着,卧室只被外面蒙蒙亮的天光照出一丁点亮。
于池蹑手蹑脚地起床,去外面的客卫收拾好自己,临出门时,看见钟表上的时间距离青黎平日起床的时间还有十几分钟。
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去打扰青黎的睡眠。
于池打开门,出去,在电梯里的时候,想着出差回来后要跟青黎说,她看中一个四合院,院子不大,但有后花园,还有很大的书房,书房窗户正对的地方有一棵百年的山茶树。
青黎以后可以在窗前看书,清晨会有阳光,有硕大的山茶花,或许还会有鸟鸣。
她们还可以一起在院子里散步。
于池想,青黎一定会喜欢。
——
青黎睁开眼睛的时候,视网膜前是一片深沉的黑色,她缓了两秒,尚未来得及疑惑为何在以前的内测报告里没出现这种连接性延迟,五感中密密麻麻的痛便倾覆而来,瞬间挤满了她所有的感知。
疼痛。
饥饿。
深入骨髓到连灵魂都生生打个冷战。
不对……
这不是全息舱接入的场景……
助理给她准备的是……
是一片草原……
她只需要检验一下视觉帧数……
检验风、青草、手指触碰叶片……
绝不是现在这样。
仪器故障?还是人为?
青黎觉得自己身体深处似是生出一团火,正在此刻,实实在在地烧着她的四肢百骸,痛得她几乎无法思考。
她强迫自己忽视掉这种强势霸占自己意识的疼痛,凝神许久,终于勉强感受到四肢。
青黎艰难抬手,撞到什么东西——像是身处在一个箱子里,而且是很小的箱子,她的手脚微微抬起就能碰到盖子,材质也很硬,应该是某种金属。
她抽动了一下鼻子,鼻尖里瞬间涌进一股腐朽的潮气。
青黎反应了一下,才察觉自己之前无论如何折腾,其实都没有在呼吸,就连心脏的位置都静悄悄的,一动不动。
在全息舱一千九百多次内测报告里,意识连接计算机后感受不到自己身体存在的情况只在前一百次的时候出现过,后来这些瑕疵都在一次次的升级中修正了。
或许真的是技术故障。
青黎勉强调动意识,想通过降低意识波动触发安全警戒线强制下机,但结果一无所获,甚至还收到了一些乱七八糟的画面。
只是那些画面里,眼前这样的黑暗、胃里如同恶鬼撕扯的饥饿、根植于灵魂的疼痛占了九成,其他的是断断续续的鲜血、庄园、一闪而过的古欧城堡,和无数举着火把的人群。
那人群的脸已经全部被扭曲,只露出各种颜色的眼睛,还有穿透时空而来的厌恶和仇恨。
她在接收全息舱的剧情吗?
青黎有些不确定。
全息舱确实输入过一些剧情类的片段,甚至针对军事,连接过一场真实的战争纪录片,但像青黎这种从意识里强制接收剧情的,还从没有过。
青黎有一瞬间怀疑自己是不是来到了新的世界,那些“剧情”都是记忆,但静止的呼吸和心跳又提醒她,没有人能在这种状态下还活着,除非她身处于虚拟空间里。
她用尽一切办法,想要打破这个困住自己的箱子,箱子却纹丝不动,她甚至不能发出声音,喉咙如同被铁钉嵌入。
全息舱的能量最多只能维持两个小时,两个小时后自动断线,而且,青黎原定的上机时间是半个小时,时间一到她却不能恢复意识,自然会有人注意到不对。
也许她只能等。
四周安静极了,没有一丝光,如果青黎不有意识地去呼吸,那便连呼吸声也没有。
青黎判断,她应该身处于地下,被埋在棺材里。
青黎想去挖掘意识中被传递进来的“剧情”以此来获取线索,却被“剧情”中的痛苦和身体里实实在在的炙烤双重折磨。
她好像只能等。
指甲断裂,又重新长出来。
腿骨折断,又重新愈合。
舌头被咬掉,又恢复如初。
青黎不知道自己在这黑暗里等了多久,也许真的是半个小时,也许是两个小时,但也许是两年,二十年……
等到她记忆都生出混乱,满心暴戾。
哐——
是什么东西从头上插了进来,嵌在棺材连接的缝隙里。
那缝隙不大,青黎曾在那感受到过滴水。
而现在,她闻到的却是一种非常甜美的香,青黎从不知道这世上还有这样令人疯狂的香。
她甚至不需要刻意呼吸,那味道就如同勾子一样钻进她的脑子里,如蛆附骨。
青黎猛地抬起头,不顾嵌入的东西过于锋利,划破她的唇舌,疯狂汲取那一丝丝的香甜。
只需要……
只需要一点点就可以。
青黎都没意识到,她的牙齿在变长,指甲疯长,手臂上的血肉在寸寸丰盈。
禁制被打破,只需要一滴人血。
月光终于被再次捕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