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货通天下(100)
皇座上的老皇帝开腔道:“刘太傅啊,这便是你时常夸奖的那个小县令?”
“回皇上,何止是老臣夸奖过,当年殿试,皇上您,不也亲口嘉许过吗?”老太傅出列笑道:“说起来,还是皇上当年慧眼识英才呀。”
“哈哈,你个老东西。”老皇帝开怀大笑。
朝堂上右列第三排的大臣,手执笏板时不时打量长跪的张幸,此刻他浓眉微皱,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他便是有着赫赫战功的梁侯爷,膝下五子五女,长子庶出现在军中任中郎将,二子庶出,在军营任副参领,三子乃是嫡长子,三岁失落,四子嫡次子,一年前随军出征,了无音讯,五次子年岁尚小,还在家学中。
“爱卿,快起来吧。”老皇帝笑眯眯开口,“宣爱卿进京,全是因着王老国舅一案,爱卿你要细查,查出实情,朕重重有赏。”
“臣,遵旨。”张则叩首。
梁侯爷深吸一口气,若是妻弟所言属实,张幸是他嫡长子,那么,这个案子接了还真是棘手。
辰时,散朝后,梁侯爷一面命人去请妻弟黄仲先,一面请张幸进府。
张幸一听梁侯爷请,抬手摸了摸袖口处的玉坠,任她百般思忖,也想不出和梁侯爷有什么瓜葛,喟叹一声,随着侯府家丁往梁府去。
“小幸。”黄仲先此时已身穿华服,猛地一瞧,还真瞧不出是当年在张家窑场上工的老汉。
“黄叔。”张幸走近几步施礼。
“嗨,叫什么叔,你该叫舅。”黄仲先爽朗一笑。
张则闻言云里雾里,呆愣的瞧着黄仲先。
“听说,张大人自幼佩戴一块玉佩,可否请出一看?”梁侯爷按住要起身的妻子,看向张则问道。
张则闻言看了眼黄仲先,从怀里取出一块布,小心翼翼从布里取出玉佩递了上去。
梁侯爷拿在手里,手抖了几下,抬眼看向张幸。
“老爷,是宣儿,是咱的宣儿。”梁夫人从梁侯爷手里拿过玉佩,捧着玉佩哭道。随后看向张幸,走近,拉着张幸的胳膊,“我的儿啊。”
“夫人,您......”张幸惊的连退两步,道:“您认错人了吧,我,我怎么能是您的儿子,我爹娘早在十几年前就去世了。”
“胡说。”梁侯爷闻言板脸,“我问你,这玉佩可是你的?”
“是下官的。”张幸不卑不亢道:“我娘去世前亲手交到下官手上的。”
“你娘还与你说什么了?”梁侯爷站起来背着手走了几步,问道。
“别的倒没说,只将一只婴儿鞋交到我手中便咽气了。”张幸说到最后声音有些抖,她始终忘不了娘去世时的情景。
“婴儿鞋?”梁夫人闻言手都哆嗦,让丫鬟扶着进了内院,亲手在箱子里取出一只婴儿鞋,一步两跑往前厅去,那是她的孩子啊。
“孩子,你看,我这也有一只。”梁夫人挂着眼泪看向张幸。
张幸震惊不已,接过婴儿鞋反复看了几遍,这和她那只简直就是一双啊,她以前还疑惑为什么娘只给她一双,原来,原来......
“哎,小幸,你三岁那年湖州兵变,你爹在前线,你娘带着你和府上的家眷往京城去,半路上东躲西藏的,奶娘抱着你不知去向,你娘急着到处找你,只在一条小道上找着你一只小鞋。”黄仲先拍了拍张幸的肩膀,“到京后,你娘每天抹泪,我这个弟弟怎么忍心,就四海为家到处找你。”
“我?”张幸闻言转身仔细瞧着梁夫人,这当真是她的娘嘛。
“孩子,你告诉我,你后肩上可有一块红胎记?”梁夫人紧紧的抓着张幸的衣服。
张幸闻言已经没有任何怀疑了,以前和阿月她们一起玩耍时,是听她们说起来过。
“有,有的。”
“我的儿。”梁夫人扑到张幸怀里。
“阿姐,孩子寻回来,是喜事,莫哭了。”黄仲先笑着将梁夫人扶到主位上,随后看向张幸道:“小幸,快来拜见你亲生父母。”
张幸此时还有疑惑,她是个女孩子,怎么就成了梁侯爷的嫡长子,虽有疑惑,可证据都在眼前,便撩袍跪下,轻声道:“爹,娘,孩儿给二老磕头。”
“快起来,快起来。”梁夫人抹了几把眼泪。
“起来吧。”梁侯爷心里高兴,面上不显,“这几日便在家里住下吧。”
“好外甥,你现下可是能寻到那个梁佑安?”黄仲先笑呵呵的坐在一旁问道。
张幸闻言心下一惊,道:“半个月前我们见过一面,哦,对了,我曾见过他也有一块玉佩,莫非......”
“是啊,是啊,他便是你亲弟弟,一母同胞,他出生第三年我回过京城,那个时候他还叫梁佑宁。”黄仲先说罢便十分膈应的瞧了眼梁侯爷,若不是他乱听什么和尚改名,他能错过他外甥吗?
“是这样的,你弟弟四岁那年府上来个高僧,说是不将宁改成安字,十八岁上有一难,怕躲不过去。”梁夫人说着,抹了眼泪又道:“别说,那个高僧还是挺准的,你弟弟十八岁出征,就当真没回来。”
“哎呀,阿姐,那个小子命大,不是说了,在庐陵嘛,打发几个可靠的家丁,去请回来,不就好了。”黄仲先说罢站起来,“这下真是皆大欢喜,我说,好姐夫,这下你也该查查了,为什么你的嫡子都那么容易出事。”
梁侯爷闻言脸上一红,有些事他不是不怀疑,可那会嫡子已然没了,再查下去,怕是连庶子都没了。
“此事,我会查个明白。”梁侯爷说罢,朝外喊了一句,管家提着袍子跑了进来。
“吩咐下去,大摆筵席,为三公子归家庆贺一番。”梁侯爷说罢站了起来,看向张幸道:“你先同你母亲去见见老太君,稍后随我进家庙,叩拜祖宗。”
“是。”张幸懵懵懂懂应着。
“儿啊,跟娘来。”梁夫人引着张幸进了内屋。
“你们都退下吧。”进了屋,梁夫人打发了屋里人,拉着张幸走到里头。
“孩子。”梁夫人抚着张幸的脸颊仔细瞧,“哎,你离娘身那会才那么点,如今都这般大了,娘,娘最对不起的便是你啊。”
“娘。”张幸可以想象,没了孩子的娘是如何的着急。
“这下好了,老天爷又把你送到娘身边。”梁夫人擦了擦眼泪,拉着张幸的手道:“哦,对了,待会去见老太君,可得当心些,万不可多和你三姐四妹接触,她们都是你三娘生的,厉害着,别叫她们瞧出你女儿身来。”
此话一出,张幸了然,问道:“娘刚生下我,便把我扮作了男孩吗?”
梁夫人闻言有些赧然,道:“那时候,府上已经有了你大哥和二哥,娘若,若不生个男孩,在府里,是没的活了,孩子,你......”
“变个身份,能让娘安好,何乐而不为?”张幸笑道,虽然眼前之人是她亲娘,可初次见面,她总有些生疏,可到底是亲母女,心里头瞧着,还是亲切的。
梁夫人听女儿这般说,一颗心算是放下了,随后又道:“哎,只是,你是府上嫡长子,如今又做了县令,你父亲怕是要给你寻亲了,老太君怕是更上心,这可如何是好?”
“娘,我的亲事早就定了,今年三月份就成亲。”张幸说罢,又道:“对方家是经商的,我和她自幼一起长大,她,她知道我是女孩儿。”
“知道你是女孩?”梁夫人闻言大惊,“那还愿意嫁给你?”
“恩,一开始也犟着呢。”张幸说罢小心翼翼瞧了眼梁夫人,“娘,不会厌弃女儿吧?”
梁夫人闻言愣了,这要是以往她是不会同意的,可现在,女儿刚失而复得,很多事她不同意也不会说出来。
“你是娘的女儿,娘身上的肉,如何厌弃。”梁夫人叹道:“只是,对方是个商人,怕是不大能成,门户不当的,怕是不过了你爹和老太君那关。”
“怎地不能成,张家对我有救命栽培之恩,做人怎么能忘记大恩,言而无信?”张幸说罢又道:“娘,你可得帮女儿。”
“娘人微言轻,怕是说了也无用,不过,你可以去请你舅舅。”梁夫人拍了拍张幸的手,“先不说这些了,让娘好好看看。”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更文了,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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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
暮春之初, 天朗气清, 草木滋长, 繁花开满枝头, 处处群莺飞舞。
自从张幸进了侯爷府,一天当中有半天都陪在侯爷身边应酬往来官员, 分析案情往往就推到夜里,整个人消瘦不少。
抽闲时, 也曾往宾阳去了几封书信, 可总不见回信, 每每想起,总神情焉焉。
“三公子, 侯爷请公子去宗祠。”
“知道了。”张幸闻言将手中的纸放下, 起身走了出去,适才那张纸上的图案是死者脖子上的纹落,而那纹落倒是有些眼熟。
小厮引着张幸走过长长的走廊, 穿过月亮门,往宗祠走去。
侯府院内, 水榭歌台, 假山后, 一座堂院门窗紧闭,匾额上书着大大的宗祠二字,两边挂着两幅字联:祖功宗德流芳远,子孝孙贤世泽长。
此堂便是梁府的家庙,张幸推门而进, 依言跪下朝一排排灵位磕头,随后笔直的跪在蒲团上,耳听着梁氏族长念着家族的功勋,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梁氏族长方才掀开族谱,将梁佑宣三个字填了上去。
“有劳老族长了,您请正堂用茶。”梁侯爷起身,虚扶了一把老族长。
“好,好,好。”老族长笑眯眯的拱了拱手,“嫡亲长子得以平安归来,祖宗庇佑,侯爷之福,梁门之幸啊,大难已去必有后福焉。”
“得您老吉言。”梁侯爷笑着拱手,扶着老族长出了宗祠,命人扶去正堂。人渐渐走远,方才背手进了宗祠,走到偏位上坐下,瞧着失而复得的儿子道:“老国舅的案子你不能再查下去了,明儿个一早,我便回了圣上,就说带你去临庆祖居上香。”
“此案儿子已有了眉目,断不能就此罢手。”张幸不卑不亢道。
“你!糊涂!”梁侯爷站了起来,背手走了几步,转身道:“如今朝堂上陆徐两党明争暗斗,我梁府向来不掺和其中,你这一查,梁府岂能独善其身?即使你断了案,前途也会就此断送。”
“当官不能断案,当来也无意。”张幸说罢站了起来,目视前面道:“死者蒙冤,杀人者却逍遥法外,天下没有这般的道理,况律法严明,儿子依律审案,何罪之有,更遑论断送前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