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帝,尬戏吗?(35)
“你叫谁达令?”徐承渡嘴里的棒棒糖只剩下一根白色小棒,随着他说话上下摇晃,但是这并不影响他那骇人冰冷的目光把艾斯整个儿冻住,“还有,试衣服就试衣服,少动手动脚。”
艾斯泫然欲泣,委屈地看向白格,“达……白先生,能不能让这位保镖先生先松手?我是个崇尚世界和平的有话好说主义者。”
白格立刻反应过来徐承渡发怒的点,他是觉得艾斯咸猪手了。然而娱乐圈里,这根本算不得什么,那些走秀的模特,不论男女,在后场甚至连内衣都不穿,在设计师眼里,他们充其量只是个行走的衣架罢了。然而徐承渡是个圈外人,他不理解这些。
白格哭笑不得,连忙套上衬衫,把徐承渡拉开,别到身后,朝艾斯解释:“抱歉,这是我家的贴身保镖,防范意识太强。”
艾斯扭了扭酸疼的手腕,扁扁嘴,“敬业是好事,太过了就有点……”
一句话没说完,徐承渡眼睛一眯瞟过来一记锐利的眼刀,艾斯秒怂,立马改口:“白先生有这样一位武力值爆表的专业人士在身边,以后出门真是可以放一万个心了呢!”
“确实很放心。”白格弯起桃花眼,低头一直把衬衫的扣子系到风纪扣,遮得严严实实。
接下来,有这么一员猛将在背后虎视眈眈地盯着,艾斯收腹夹腿,尽全力地收起自己那股由内而外不自觉的撩男气质,眼观鼻鼻观心,忍住揩油的冲动,充分发扬了设计师严谨认真的专业素养,帮白格挑选好了合身的西装礼服。
舍弃了原先那件俏皮的条纹秋季新款,转而尝试了温和优雅的银灰色。那种银灰色近乎米白,在萧索的秋天有种格外温暖的意味,艾斯说很符合白格给人的感觉。白格的腰线比一般人偏高,所以在同等身高的男性里,他的腿就显得特别长,长且笔直。同色的西装裤底下露出一截脚踝,在视觉上更营造出一种竹子般挺拔俊秀之感。
西装剪裁得体,没什么多余的装饰花纹,为了搭配效果,艾斯东奔西走找来一木架琳琅满目的各式领带。一条一条地放在白格领口处比划,不耐其烦。
眼看着时间快来不及了,白格转过身,“阿渡,你觉得哪个好看?”
徐承渡抱着手机玩游戏,百忙之中抬起眼皮匆匆瞄了一眼,“那根灰色带斜杠条纹的。”
“好,听你的。”
白格爽快地抽出,就往自己脖子上系。
艾斯望向徐承渡,眼中闪过赞赏之色,那就是他在百般权衡后最终决定定下的那条领带!这么一想,连带着看向白格的目光越发崇拜,影帝就是影帝,身边连个小保安审美段位都这么高!
护着白格出了店门坐上车,一路开出几公里后,徐承渡胸腔里淤积的不爽之感才略微减轻。
“怎么了?你今天好像特别暴躁。”白格此刻的好心情完全写在脸上,眉眼飞扬,几乎乐开了花,“刚刚在店里,艾斯没有恶意。”
“不好意思,戒烟期间,这叫尼古丁戒断综合症。”徐承渡这会儿嘴里又换了一支青柠味儿的棒棒糖,“具体表现为易怒、心烦、焦虑,以及看到到处聊骚的基佬就不爽。”
白格的肩膀轻轻颤动起来,“嗯,应该再加上一条,容易打翻醋坛子。”
徐承渡:“……醋你妹。”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以后除了你,我保证不会有其他人看到我的肉体。”白格宠溺地伸手摸上他的头,揉了揉,一副我明白我了解我都懂的欠揍表情。
徐承渡一偏头,炸了毛:“……说了是因为戒烟!烟!尼古丁上瘾懂不懂!”
*
陆家别墅依湖而建,湖是市内难得的天然湖,叫银星湖。整个湖边总共就三栋别墅遥遥相望,每一栋里都住着首屈一指的富贵人家。
拍卖会在湖边露天举行,遥遥望去,一片星光璀璨,热闹非凡。
红色跑车安稳地停在了广阔的停车坪,立刻就有训练有素的保安前来打开车门,迎接贵宾,把人引向指定地点。
由于活动是半开放的露天模式,安保人员前所未有地密集,几乎走两步就能看到统一的黑色制服白手套。
走到拍卖会现场,尽管是夜晚,却亮如白昼。
缠绕着藤蔓和灯带的原生态木桩在草坪上圈出一块大型场地,架起的灯光设备明亮得能让人看清对面明星连衣裙上的细碎暗纹。场地内,圆形的拍卖品展示台被搭建在正中央,展台可以三百六十度全方位旋转,以便让坐在四周的所有人能看清拍卖品的全貌。除了展示台,剩下的就全是铺着纯白桌布的圆桌,桌上摆着新鲜的花束和精致的糕点,座位上已经陆陆续续坐满了盛装出席的宾客。
入口处,身穿天青色礼服长裙的女士朝白格亲切招手。
作者有话要说: 白格:阿渡,你别吃棒棒糖了,我总是控制不住想入非非。
徐承渡:那你倒是让我抽烟啊!非要拉着我一起戒!
白格:哦……那你还是叼着吧,只要别舔。
徐承渡(舔,花式舔,邪魅舔,纯情舔。)
白格:……来,我给你换个东西舔。
60 ☆、升温5
白格并未做任何停顿, 直直朝她走去,张开双臂奉上一个称得上热情的拥抱,“您今天看起来状态很好。”
女士戴着黑色天鹅绒手套的双手自然地环了上来,轻抚白格的脊背,面上的笑容也称得上热情,“我的大明星也一如既往的挺拔帅气。”
徐承渡始终在白格身后两步开外牢牢缀着,抬起头的瞬间, 和荣雨棠递过来的目光在空中相撞。
那目光里还含着水波般的温和笑意,徐承渡却觉得初秋湖面上的寒气已经提前漫散开, 从他的头顶灌进了身体。
匆匆一瞥, 一触即分。
徐承渡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只一眼, 他接收到的讯息已经清晰无误地包括了细致挑剔的打量、居高临下的威慑、以及盛气凌人的警告。
比起那些一上来就用钱打发儿子情人的愚蠢母亲, 荣雨棠显然高明得多,先是不动声色, 继而全方位一步步施压, 徐承渡推测,下一步估计就是暗地里面谈了。
强势清冷的气场刹那间如潮水般铺开,现在又悄无声息地收了回去。母子俩亲切又不失客套地寒暄了两句, 面对面站了一会儿, 纷至沓来的宾客就强行分散了荣雨棠的注意力。
另一边,陆望拄着手杖, 正在跟生意伙伴热烈议论着什么,白格感受到他的视线,朝他恭敬颔首, 陆望点点头算作回应。
所有的安保人员只能在外围控场,不得进里,徐承渡于是在门口驻足。
刚想趁着现场衣香鬓影,安保应接不暇的空档,好轻轻松松地混进夜幕,脚跟才刚刚一转,手肘就被一把捉住,徐承渡莫名其妙回头,压低了嗓音:“怎么了?”
背后的灯光被身体遮挡,白格的面孔隐在阴影里,晦暗不明,徐承渡迎着光,只能看到他紧绷的下颌线条和一双幽亮深邃的眼睛。
等了半天没等到下文,徐承渡轻呼一口气,无言地拍了拍他的手背。
僵持了近一分钟,勒着自己手肘的力道慢慢减轻,直至彻底松开。
“早去早回。”耳边传来郑重的四个字,音量控制在只有彼此能听到的范围,但每个字的尾音都被咬得极重。
徐承渡胡乱地应了一声,被恶犬追赶似得匆匆迈开长腿,退出光圈,隐进了黑暗。
按下耳蜗里的无线通讯设备,苏昆吾的声音无缝衔接进来:“到哪里了?”
“正在接近别墅。”徐承渡神色从容,甚至时不时朝周围巡视组的保安同僚微笑点头,同样款式的黑色西装和白手套让他畅通无阻如入无人之境,身份成了他此刻最好的掩护。
陆望的别墅离拍卖会举办场所只隔了短短五百米,别墅的一楼大厅以及庭院面向宾客开放,以提供修整小憩的场所,楼梯及一楼以上的房间全面封锁,有门神一样的专员专门看守。从进入别墅大门的那一刻起,就进入严密的监控范围。
而徐承渡的目的地,就是位于二楼走廊尽头的书房。
“从我拉下电闸破坏电路到他们启动紧急备用电源,前后差不多十分钟的时间,十分钟内你要进入二楼,打开书房门锁,并且拿到资料,再从二楼顺利返回……徐哥,你确定可以吗?”苏昆吾有点头皮发紧,连带着声带都绷得像根弦,“从之前的试验数据来看,也只是勉强赶得及,这里面还没算上你在书房寻找资料的时间,陆望怎么也不可能直接把罪证大摇大摆地搁在桌上等你去拿吧?这一找,时间就又被无限延长了……”
徐承渡避开大门口的两个摄像头,在刚刚走过去的黑衣保镖身后轻身一跃,轻而易举地翻越铁栅栏进了里,就像一只机警敏捷的黑猫,悄无声息地降落在了侧方庭院。
眼下这个点,宾客们要么还没到,要么就都聚集在拍卖会现场进行友好的私人会晤,所有安保人力都被最大限度地调往现场维持秩序,保护拍卖品的安全。跟预期相比,别墅这里则显得空荡许多。
据白格所说,这栋别墅里,除了每个房间里保证了相对的隐私,其他任何角落都在监控范围,包括大厅、走廊、楼梯以及阳台,甚至庭院里那棵槐树上都架着摄像头。
徐承渡小心翼翼地在监控死角里一步步挪动,终于到达预定地点,四周张望一番,双手一撑,翻身进了一楼洗手间。
进入别墅,第一步完成。
苏昆吾大大地喘了口气,赞叹道:“徐哥好身手。”
“你要是技术到家,能直接把这里的监控都黑了,我就不必展露身手了。”徐承渡把洗手间的门打开一条细缝,露出一只眼睛,向外瞅去。
洗手间就在楼梯口的右侧五步远,楼梯口两个保镖,别墅正门两个保镖,加上场内一刻没停走动巡视的两个,一共六个。
苏昆吾委屈地砸吧嘴,“监控不是想黑就能黑的徐哥,如果连了外网就能,也就是说只要摄像头连接了计算机然后用硬盘录像机存储,这样我就能进入内网并绕过报警系统实现远程入侵。问题是,他妈的这座别墅里的摄像头都进行了物理隔离,用的是最老式但也最安全的录像带!一个再高深的黑客,也不可能在另一个城市把两个物理隔离的线搭上,你懂吗?!”
说着说着,苏昆吾就咬牙切齿起来,徐承渡听到砰砰响地砸键盘的声音。刚刚云里雾里听了一通,他做了总结:“简而言之,对于你们而言,只要没网,就跟我全身瘫痪一样。”
苏昆吾:“……”不得不承认,他家偶像有时候说话真犀利,一针见血。
这时,无线电里突然传来一声突兀且短促的“嘶”声。苏昆吾立刻敛气屏息,用手捏住话筒不再吭声,他竖起耳朵仔细感知,耳机里传来徐承渡均匀的呼吸声。
刚想询问一句发生了什么事,哗啦啦的放水声就清晰地传了过来,听这动静和强度,该人的身体素质应该不错,起码泌尿系统没什么大问题。
……
洗手间里来了人!
苏昆吾的小心脏抖了三抖,迫切想知道徐承渡藏在了什么位置,有没有危险,会不会被发现。
像是知道他的担忧,徐承渡抬起手指,在耳机上敲了三下。
两长一短,没事!
洗手间里,徐承渡紧紧盯着那位距离他不过三步之远的不速之客,对方人高马大,体型健硕,身高目测一米九朝上走。而徐承渡现在就在淋浴的毛玻璃后面,尽管有半开的浴帘遮挡,但他的黑影倒映在白色浴帘上分外显眼,被发现也就是一个有意识扭头的事情。
他得先发制人。
抽水马桶被按下,旋涡状的水流被高速回抽发出轰隆隆的声响,有了背景音辅助,徐承渡蹭地蹿了出来。那人敏锐的身体直觉似乎察觉到有危险逼近,裤子拉链拉到一半就急忙转身,然而肩膀刚刚扭过来一半,一只手就迅疾地捂住了他的嘴巴,堵住了他张嘴想通过无线电呼叫伙伴的下意识举动,于是他举起双手狠狠地掰扯起那只箍住他头的手臂,同时弓起身子朝身后的墙砸去。
徐承渡在身高上没有优势,对方弯下腰的同时差点把他的双脚带离地面,他一只脚蹬向墙,利用反作用力一膝盖顶上那人的腰。
对方明显吃痛,动作一滞,紧接着后颈就被狠狠地截了一手刀,眼前顿时一黑。
全程没有任何声音高出抽水马桶抽水的分贝。
徐承渡托住怀里渐软的身体,把暂时昏迷过去的人缓慢地放进浴缸,拉上浴帘,同时轻声开口:“苏昆吾,我数到三,你就断电。”
苏昆吾咬着手指,胆战心惊地听着那头一系列身体对抗的闷响,咽了口唾沫,“好。”
“一,二……”
呲啦一声不小的动静,整栋别墅顿时陷入了黑暗。
徐承渡只手放在门把手上,满脸黑线:“……我还没数到三,心跳不是这么玩儿的老弟!”
苏昆吾充满歉意的声音歇斯底里地传来:“啊啊啊啊,你还没数到吗?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可能是自己顺着节奏脑补出了三。”
徐承渡在黑暗中翻了个白眼,调动起全身细胞,迅速适应了微弱的光线,外面响起繁杂的脚步声和对话声,晃来晃去的手电筒光线时不时就扫过来。
“怎么回事儿?停电了?”
“前两天就发生过,看来电力系统不太稳定啊。”
“快,打电话确认一下备用电源什么时候能供上,你们两个,对,就是你们两个,瞎逛什么逛!给我从门口回来!守住楼梯口,一只苍蝇都别放上去。”某个类似管理者的人气势十足地镇住了混乱的场子,“都待在原来的位置别动!这个时间点停了电,谁知道是不是巧合?今天晚上屋子里少了要是什么东西,你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闻此恐吓,那两个守楼梯的保镖连忙小跑着回来了,站定了就再不敢乱动。
但是就在出其不意的断电之后,所有人自乱阵脚忙着大惊小怪的两分钟内,一个黑影已经拼出了此生能达到的最快速度,鬼魅一般拎着皮鞋,三两下就轻快地蹿上了一楼至二楼的拐角处。
“谁!”守在楼梯口的一位仁兄突然觉得颈后飘过一阵阴风,他猛地抬头,瞪着眼睛看向头顶黑洞洞的楼梯。
“怎么了?”旁边的伙伴跟着他,也狐疑地抬起头。
两个人齐齐仰头看了一阵,没听见什么动静。
“没什么,天凉,风有点大。”
“……”
“你们两个,我来看着楼梯口,你们去二楼看看。”这时,那位管理者打完电话从门口进来,吩咐道。
那两人毕恭毕敬地点了点头,转了转手电筒,抬脚朝楼上摸索过去。
就在他们交接的空档,徐承渡已经踮着脚,猫着腰,迅速穿越木质走廊,来到尽头的那个房间。
银质门把手上泛着冷光,戴着白手套的左手轻轻按了下去,一声闷响,意料之中地遇到了阻力。
“锁着的?什么类型的锁?”苏昆吾的声音里染上焦急,“还剩五分钟。”
徐承渡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两根回形针,掰扯两下蹲了下来,把铁丝往锁眼里插,边鼓捣边嘟囔:“感谢上帝,陆望到底老了,跟白格这种年轻人不一样,没用什么指纹、人脸识别、瞳孔识别这些高科技电子门锁。只要是机械锁,万变不离其宗。不是我吹,就算是保险柜的锁,我也能在不破坏锁芯的情况下撬开。”
“还有三分钟。”苏昆吾沉着嗓子兢兢业业地当起了倒计时钟表,还是那种带警示音效的。
越急越出错,徐承渡索性把无线电从耳道里掏出来,深吸一口气。把心跳压制到最慢,集中注意力,摒除杂念,全身心地感受起锁芯的排列组合,锁柱、弹子、弹簧……
咔哒一声轻响,如释重负。
这时,一束手电筒的光束直直地从面前的暗红房门上扫过。
“诶?那边是不是有人?”
作者有话要说: 白格嚼着小手帕,变成一座望夫石。
☆、升温6
“哪里?”他的同伴闻言, 立刻紧张地转过身来,同时把手摸向腰际,那里悬挂着公司统一配置的三十万伏高压电棍,能在三秒内妥妥儿地放倒一个成年男子,使其抽搐着全身丧失行动能力。
手电筒的强光穿透长长的走廊,上下左右晃了一圈, 除了紧闭的房门,古典的扶手,就是纤尘不染光可鉴人的地板。
“咦?难不成是我眼花了?刚刚我真的看到一个影子闪过去。”那人捂着发凉的脖子,瞪着惊恐的眼睛谨慎四顾。
他的同伴被弄得疑神疑鬼, 心跳骤然加速, 握着电棍的掌心渗出冷汗,说话都结巴起来:“影影影……影子?人影还是鬼影?”
气氛诡异地沉默下来,两个人皆咽了口唾沫,死死地盯着走廊尽头的那扇暗红色房门,越看越觉得脚底、后背凉意四起。
这时,身边爆发出响亮的笑声,肩膀被猛拍了一下:“哈哈哈哈哈,王六说的没错, 你小子真的怕鬼!”
瞬间反应过来被耍了,同伴拉下脸色,恼羞成怒:“……你他妈这个时候开玩笑,是不是有病?”
话音刚落,啪啪啪一阵乱响, 别墅里的灯光再次亮起。备用电源这次切换救场得非常及时,比之前那次快了几分钟。
几乎绷断的神经顿时松懈下来,捉弄得逞的那位还在自顾自嘲笑,好在被捉弄的那个不是个心大的,恶狠狠地啐了一口,关了手电筒,“神经病,别笑了,仔细着点转一圈,好好检查一下是不是真的有人混进来了。”
说完,他带头在走廊上来回走了两三趟,确保走廊两边原先锁好的房门没有撬开的迹象,那些没上锁的空置房间也里里外外认真搜查了一番,做完这些,才满脑门官司地下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