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对我说谎(43)
“你爸为什么总去那家娱乐会所?还有你有没有想过那个女生可能是你舅舅故意找来接近你,故意报复你妈的?”有些事总归要搞清楚,就算问出来会让尚雪臣不安。
“其实我爸当年和我妈在争公司的实控权。公司成立的时候,钱是我爸的,资源是我妈的,算是权利对等,后来争起来,即使我妈没有邵家这颗大树,我爸有钱也不会赢过我妈,毕竟他出身也就那样。我爸常笑,不仅是在家里对我,还是在公司对下属,在别人看来他都是温柔的人。后来我才知道他经常笑的开心,不是因为他性格温柔,而是因为他在磕致幻剂。他经常去会所是买药的。”
所有温柔都是表面假象,撑起家的温暖基底断裂,一切都破碎。背光处的花浇了假冒营养液,枯萎是理所当然的发展。
“所以你妈也不完全是为了独掌公司特地给你爸编出一个病,可能是为了找个借口让你爸戒毒?”尚雪臣当然不觉得他妈有这样的周到打算,只是听着季书平的声音清冷,特地给个掩饰。
只是季书平早就懒得掩饰了,借口越多越是觉得累。
“我妈不知道他嗑药的事情,如果我妈知道,开始就不会让我爸有机会和她争。是我跟着他去会所才发现的,是当时舅舅找来的女生告诉我这个会所其实有药卖。只有我发现了他在嗑药的事实,可我谁都没说,也没去阻止他嗑药。我知道毒瘾是戒不掉的,我不希望他被我妈彻底关起来,永不见天日。如果他痛苦到必须借助药物才能得到一点快乐,那就不要让他清醒了,清醒之后灵魂与身体背道而驰才会更加痛苦。”
他冷笑一声,“在我心里我爸的温暖形象,原来一直都是假的,他对我的笑不是慈父爱惜,只是药物的附带作用。这个家里,父母的夫妻关系只是商场迎合,一家三口的整齐温馨只是装的漂亮。知道我爸嗑药的那一刻,已经戒掉了我对他温暖笑容的期待。这个家里已经没有能挽留我的温情了。”
“尚雪臣,我是不是很坏?如果当时我说出了我爸嗑药的事情,他说不定有从药物里清醒的机会?仅仅是因为我对他不再抱有期待,就眼睁睁看着他堕落了。”
这世上甘愿沉沦不自救的人都不值得他人的出手相救。
“你这是在后悔当年的少年叛逆?季书平,做过的事情,后悔是没有用的。人心难懂,有时候,自己的心也难看懂,做过了就做过了吧。不想忏悔的事情就不要假惺惺的做出虔诚样子了。我也不是什么多高洁的人,没有资格摸着你的头顶说原谅。”
季书平伸手摸着他的耳廓,顺着耳骨摸到耳根,耳垂又硬又小,不是软耳根的人。他咬了一口尚雪臣的耳尖,“为什么你知道我不后悔?”
“那我问你,你对强上我这件事有过后悔吗?”
“没有。”回答的迅速又肯定。
“这不就结了,那次你只解释鬼使神差,没有一点要愧疚的样子。而且那次你可不止做了一次,我看你爽倒是挺爽,怎么会有悔意。那天你从袭击到绑手,动作干脆利落,不是冲动,大概脑子里的计划演练了几次了。我没怪你,除了你给钱外,也是因为我对你做过的事也不是什么好人行为,我一直都知道我们都不善良。”
这世界对谁都不善良。所以好人总是有限,爱也有限,只看谁欠了谁的人情债,还不清的债。
季书平舔着他的耳廓,说话声音都漏进他的耳蜗里,“尚雪臣,和你呆在一起最舒服的地方就是不用藏着掖着,不用假装站在伦理道德的那一边,反正你从来不信。你说的没错,那次我是很爽,尤其在后面你不记得的那段,你看过雨天过后,泥土里翻出来搅在一起的蚯蚓吗?当时我们俩就像那样,缠在一起,现在躺着的这张床就是我们陷进去的烂泥土。我不后悔是因为,那次我好像看到了你的真心。”
尚雪臣松开了搂在季书平腰上的手,季书平大概感应到了,抱的更紧,装出可怜来以此得回尚雪臣的拥抱,“我有点冷。”
“我去把空调打高。”说着就要起身下床。
季书平搂着他没能让他动弹,“就不能配合演出点情趣吗?”
尚雪臣被他搂在怀里,想着我们什么关系,凭什么我就得配合,后又想,还是算了,就这一次吧,“你先松开我一下。”
季书平迟疑着松开了手,尚雪臣没起身,只是扭过来摸索到了被角,拽着被角趴上季书平的胸口,盖上被子带着季书平一起翻了个身,把俩人结结实实卷在了被子里,卷成长条夹心的紫菜包饭。
季书平翘着嘴角又把尚雪臣拢到自己怀里,尚雪臣用自己额头一下一下点着去磕他的下巴,还是对自己的妥协有些不顺气,“待会儿可别喊热!”
季书平伸手给他捂住磕红的额头,“你是啄木鸟把我当成了树?”
尚雪臣揪着鼻子“哼”了一声,算是对季书平冷笑话的不屑。
季书平揉着他的脑袋继续耍浑,“啄木鸟不是用嘴啄树的吗?你也用嘴来。”
听了这话,尚雪臣不能忍了,想着真是给你脸了。伸手拧了一把季书平的腰,“别太得寸进尺了,你刚刚亲的那么用力,我还没和你算账。”
季书平只把尚雪臣拧的那一把当成小打小闹,反正没有很痛,“能得寸进尺也是好的,算是被人偏爱了。”
尚雪臣嘴张了张,话头在喉咙里绕了几圈要出口,季书平勾着他的后脑勺让他正好把脸埋在他的胸膛,“就这一次,别说什么迁就或是补偿。就这一次,算作偏爱。”
尚雪臣闭眼把脸贴在他的胸口轻轻叹气,“那就这一次。”解开季书平领口的第一颗扣子,闭眼亲在了他的锁骨上吸出一个印子,亲完把扣子扣好,“明天上班,系好领带就不会被发现。”
季书平礼尚往来在他的额头亲了一小下,“这会儿才感觉到了一点热。”
尚雪臣用手戳他的肚子,“还没说完,继续说。”
“讲到哪里了?”
“你知不知道你舅舅故意安排的那个女生来靠近你?”
“嗯,我知道也无所谓,我从小就没有能说得来的同龄人。背景好的同龄人嫌弃我身家不够,背景不好的我妈嫌弃,不让我靠近。那个时候舅舅回到邵家有些年了,外公因为他私生子的身份,而且我妈把事闹大,所以一直都还没正面承认他。只是让他在公司里做着业务员跑单说是要磨练他。舅舅除了想报复我妈,还想要回我妈带走的资源。这样他跑业务轻松一些,晋升的快,外公也会尽早承认他。”
“那你舅舅肯定没成功,不然姚彩儿也不会一直到现在都进不了邵家的门,说明你舅舅到现在也没能直起腰杆说话。”
“嗯,你说的没错。不过我妈是真的被气到了。那个时候,我和会所里的那个女生在一起了。真巧,她当时正在策划着要离家出走,和我一样,只觉得家是囚笼。我对她说要不一起,路上有个照应。她说除非我和她有了确实的关系,证明我不会嫌弃她,她才会放心把我当成同路人。那天晚上我没回家,和她去了宾馆,之后我们就成了男女朋友。没回家的那天被我妈发现了,她查到了那个女生,好像找她过去谈了话,约定一起出走的那天,我没出现。因为那个时候,我被绑架了。等我出来,在医院住了几天之后,才知道她跳楼自杀了。”
尚雪臣听了心里不是滋味,他明天也要去见今晚拦住他去路的人嘴里称呼的董事长,那是季书平的妈妈,可能当时那个女生也是哪天回家被人突然拦住说有人要见你。他还有想问的话,想问他那个女生为什么自杀,想问他记不记得绑他的是什么人,可是说出来的话却是变了,“你们离家出走想要去的地方是不是乌斯怀亚?”
季书平的嘴唇贴着尚雪臣的额头说话,他说每一个字尚雪臣都听的到,他从额前肌肤上感受的到,他说,“终究没去成。”
季书平感受到怀里的人不自在的扭了扭,“你还想问什么?”
怀里的人僵住身子,过了好久问他,“你看见过绑你人的脸吗?或者同伙的脸?报纸上没有出过你被绑架的新闻,当时没报警吗?”
“当时我被关在地下室里一间隔开的小屋子里,门的下半边有特地开出的斜缝,因为那屋子里摆了酒坛,那缝是为了通气防潮的。”季书平想到那屋子突然笑了,“我被关在里面的时候,开坛偷喝过里面的酒,那是我第一次喝酒。还坐在地上透过门缝朝外看,看见两个男人干那事儿,可能偷看的太明显被发现了,第二天那门的下半边缝没了,改成了能从外拉开的挡板,只留着给我送饭,不能从里往外看了就是有点无聊,其他倒没什么。除了看到那俩男人,其余的人都没看到过脸。”
听他提起被绑架的事儿,语气轻松,尚雪臣倒是在心里舒了一口气,“你不害怕吗?”
季书平摸着他的脑袋,“我不害怕。”
“为什么?”
尚雪臣在等季书平的回答,许久没有回音,抬头去看,季书平闭上眼睡了。尚雪臣以为他是不想回答在装睡,用额头轻轻点上他的下巴,没有反应。身体在被子里扭着往上,与季书平平齐,睁着眼睛明目张胆的去靠近,直到碰上对面人的唇峰,也还是没有反应,季书平的气息平稳的呼在尚雪臣的人中上,原来是真的睡了。
窗帘外面已有光透进,天就要亮了。尚雪臣就着昏暗光线,用眼神描摹季书平的脸,一笔一画都深刻,“原来我们之间是这么狗血的冥冥之意。”
第33章
季书平睡了之后,尚雪臣一直都没睡。离城市清醒上工的时间也就剩那么两三个小时,他们裹着被子说了一宿的话,尚雪臣一直没有睡意。
等天都大亮,尚雪臣直接在被子里伸手捏着季书平的小腹,把他从梦里捏醒,“你该去公司了。”捏完,人还没动静,反正手感不错,多捏个两把不吃亏。以前还以为他有小肚子,现在看来身材不错,肉质紧实。
季书平从梦里醒来,迷瞪着眼勾住了尚雪臣的脖子,“再眯一会儿。”
尚雪臣蹬开被子,身体从季书平的手臂里往下滑,卷着被子翻到床的另一边,毫不留情,连个被角都不留给季书平。
没有被子,回笼觉都睡不踏实,季书平起身,拉拉睡了一夜皱起的衬衫,问裹成花卷躺在一边的人,“你今天不出去了?”
花卷悠然自得闭上眼,“不出去了,补觉。今晚我就不睡这儿了。”
总裁羡慕时刻到,没有五险一金,身家拖累的人唯一好处就是黑夜颠倒都不怕,反正睡觉管饱。
“今晚留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