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对我说谎(299)
康叔听到又想起了季书平的小时候,一时之间又不忍心打断。
“是吗?我有这样说过吗?”尚雪臣看着面前的摇摇车呼出一口气进了超市,“可能是我忘了。”
尚雪臣走进超市也没打算往里走,他只想要瓶水,可一走进来看见收银台上摆着的罐子又改了主意,只对着收银台里站着的人说,“给我泡泡糖和巧克力。”
季书平听到电话里的这一句手指颤动一下,“可我没忘。我一直都记得,我们之间的点点滴滴我从来都记得。我病了,病的很严重,我这两天一直在看我拍下的视频,里面都是你,你笑着的样子,你生气的样子,我病了,治不好的病,是你的眉目笑容让我病了这一场。”季书平话说得太恳切,在他身边围着的一圈人听到有些尴尬的抬头去看康叔。
康叔抿一下嘴却没有出声。
“事到如今,你不用再编谎了。”电话那头的冷静克制的回答听起来有些绝情。
康叔听到这才担心的出了声,“少爷,他都这样说了。你也就放下吧。”季书平握着手机没有要松手的意思。
尚雪臣从电话里听到了康叔的声音,拿下手机看了看时间,转头又看看超市外面,问着收银台里的人,“老板你这超市门口能停车的吧。医院里的停车费太贵,四十块钱一小时。”
“能停车,私家医院肯定收费贵。你只别停太久挡住了进来的客人。”
季书平听着电话里的对话,眉头一跳。
尚雪臣接着和老板闲聊,“我停的时间估计不短,我爷爷住院了,我每天下午得陪着他在医院花园里遛弯,松动一下筋骨。要不你这停车费算的比医院里便宜点吧。”尚雪臣这头和老板闲聊完,转头又对着电话里说,“还有事没有,没事挂了。以后也别再打电话给我了。”
“尚雪臣!”季书平对着电话着急叫着,电话那头并没有干脆的挂断好像也是在等他把话说完,季书平抬眼看了下墙上的钟,离十点还差十分钟,“你知道我很爱你吗?”
“可我已经不信你的话了。你骗过我太多。”
“那我要怎么做你才能相信?”
“我要你怎么做?”尚雪臣举着电话咬紧了下唇,闭眼狠心说出了那句话,“那你去死好了!”
“太过分了!”康叔生气的伸手过来抢过了季书平手里的手机给挂断,“他这话太过分了!少爷,你别太在意。从现在开始忘了他,睡一觉起来去和董事长好好认个错吧。”
季书平点点头,“我是该睡一觉了。”他从沙发上起了身,顺手拿起了茶几上摆着的音乐盒,转身却不是往楼上走。
“少爷。”康叔叫住了他。
季书平停了下脚步,只说着,“我想先去浴室洗个澡。反正我也跑不掉,你们要盯着就站在浴室门口盯着就好。我不想有人看着我洗澡。”说完便往浴室里去了。
康叔看一眼围在沙发边的几个保镖,几人立马跟去了浴室,其中有一人小声嘀咕着,“洗澡带个音乐盒干什么?”
有人拿胳膊肘杵了他一下,“现在是说这个问题的时候吗?看好人就行。”
季书平进了浴室门没关实,留出一条小缝。他攥紧了音乐盒往浴缸边走,浴缸里放上了水,可他却没有脱衣服跨进浴缸的打算,只在浴缸边坐着怔愣看着浴缸里渐渐满上的水。音乐盒的发条被拧上,浴室里响起了熟悉的曲子。季书平坐着在听,他打开了音乐盒的盖子从里头捻出了刀片,那是尚雪臣留给他的。
响着的音乐盒被季书平放到了一边,他看着浴缸里满上的水,挽起了袖子捏着刀片比上了手腕,龙头里流出来的水再落进浴缸就变成了红色。
“我怎么觉得有些不对?”站在浴室门口守着的一个保镖对着另外一个保镖说着。
“哪里不对?”
“我怎么觉得有些怪怪的?”
“到底哪里怪了,你倒是说啊。”
“唉啊,我就是说不上来才说感觉不对的嘛。”
“那你这不是说了也是白说嘛。”
“我就是觉得奇怪才说出来的嘛。”
“奇怪?是不是因为浴室里的音乐盒在响你觉得奇怪啊?”
“不是因为这个。啊!我知道哪里不对了!”
“你别一惊一乍的行不行,吓死我了!”
“你们俩干什么呢?”康叔走过来了,先是训斥了守在浴室门口的两个保镖,“不知道少爷在里面洗澡吗?守在门口还闲聊。”
“不是的康叔,我觉得有些不对劲。”
康叔皱了眉,“哪里不对?”
“怎么音乐盒响了两遍都停了,水声都没停呢?洗澡放这么多水是不是有些太多了?”
“水声没停?”康叔疑惑的上前,浴室门刚好开了条小缝够他往里看。康叔挨着门缝眯眼往里看着,就看见季书平趴在了浴缸边,“少爷!”康叔大叫着推开了浴室的门冲了进去。后头跟着的几个保镖也赶紧跟着康叔冲了进去。
浴缸里的水已经漫出来了,康叔冲到浴缸边抱起了趴伏着已经不清醒的季书平,腕子上的刀口虽然不长却割的很深,满池子的水都染成了红色,被水龙头冲着直往地上溢。
“还愣着干嘛!快叫救护车!”康叔低头看了一眼已经没了血色的季书平,着急抽出自己的皮带勒紧了他的上臂,还不忘问看守在他身边的人,“最近的医院离这儿有多远?”
“离这儿大概三条街的距离,救护车应该很快就到。少爷会没事的。”
“会没事的,会没事的。”康叔抱着季书平,嘴里重复念着,“少爷,你一定会没事的。”
尚雪臣躲在急诊门口的柱子后边偷看着从救护车里跑下来的医护人员,看他们把救护车里的担架抬下来放上了平车,着急把人推进了抢救室里。尚雪臣躲在柱子后面伸长了脖子去看,就想看看被推进去的人的脸,可惜这次也不是,尚雪臣焦急的伸长了脖子去确认,车被推进大楼里的一瞬间,尚雪臣看见上面躺着的是个十几岁的孩子,一头被染黄的头发已经被血沾染了大半,跟着从救护车里下来的一个中年人跟着救护人员在后头跑,嘴里不停大喊着,“可别让他死了啊,我不好和家里人交待啊。”带着点要撇清自己的语气。
尚雪臣看着那推车被推进了门里,暂时恢复了平常心,嘴里不由自主呼出一口气,说不清到底是因为看到的不是季书平被伤成那样推进去而放心呼出的气,还是因为季书平的迟迟没出现而呼的气。他的心情有些矛盾,季书平的不出现说明了他还没有紧急到需要被送进抢救室,可看不到人也更让尚雪臣因为摸不清状况而更加担心,他已经在这儿等了很久,每进来一辆救护车他都伸长了脖子去看,看被送进来的到底是什么人。
袁立安捂着肚子站在尚雪臣身后喊他,“尚哥。”
尚雪臣惊讶转过头来看着他,“你不在病房里躺着出来干什么?”
“我……”袁立安低下了头,“我有些担心你。如果是今晚的话,你的计划还实行吗?你要我怎么做?怎么配合?我都能做到的!”
尚雪臣摇了摇头,“是我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小袁,你别想太多了,就先好好休养吧。”
袁立安垂下了头,“对不起啊尚哥,没能帮到你。要不我明天就出院吧,住私家医院费用挺高的。”
“没关系。你好好休养吧,费用我会付的,你什么都别想就这么住着。”
“那我得住多久啊?”
尚雪臣叹口气他一时也说不准能让袁立安在医院里拖多久,正分神,又一辆救护车进来了。这次来的人很多,尚雪臣还没看到从救护车里被抬下来的人,那人就已经被推进去了。
“少爷!少爷!”
是康叔的声音!尚雪臣听到康叔的声音抬脚想上前查看,身子刚往前倾就又克制的用手抠紧了柱子边。袁立安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觉得尚雪臣看着有些不对劲,他还想上前安慰尚雪臣一下,刚走到尚雪臣身旁就听到他嘴里念着,“千万不能有事,可千万不能有事!”
季书平清醒过来的第一时间却不敢睁开眼睛看,他怕不是自己所期望的那样。手腕处还有些疼,他的眼珠在眼皮底下转动两下最终还是不安的睁开了眼。这一睁开,心里第一时间涌上的就是失望,他看见的是医院单独病房的天花板。心里还存有一丝侥幸,也有可能计划成功了,是尚雪臣给他开的病房?然而这侥幸却在康叔兴奋的声音中破灭了,“董事长,少爷他醒了!”
季书平听见病房的推拉门被用力打开,高跟鞋的踢踏声在病房里想起时,闭上眼失望的想原来计划失败了啊。他其实心里清楚偷梁换柱的计划有多大的漏洞,这样的冒险不像季书平平时严格谨慎的风格,可他想要冒险,就因为想要抓住一切的机会撇下现在的一切去和尚雪臣过隐姓埋名的生活,可惜结果很明显的失败了。
董事长看一眼床上躺着的脸色苍白的季书平,生气的把手提包甩着砸上了床面。
康叔小声提醒着,“董事长,少爷他病着。”
“他病着?他这是自讨苦吃!”董事长愤怒的声音刺疼了季书平的耳朵,“你可真是厉害啊!为情自杀!传出去真是让人笑掉大牙了,要是邵家那边知道,我以后在他面前都抬不起头来了!原本还在想办法压下有关你精神疾病方面的新闻,这倒好,前脚刚出了你殴打强/暴女秘书的新闻,后脚又被记者拍到你被救护车送到医院的画面。现在公关再怎么发稿都没人相信你没点什么了。”
季书平只是躺着静静的承受董事长的愤怒,没有说对策也没有出口争辩的打算。只是这样反而更激起了董事长的怒火,可这怒火却不是发在了季书平的身上,而是发在了康叔的身上以及病房外守在门口的保镖身上,“还有你们到底干什么吃的?我有没有嘱咐过你们给我看好他!你们倒好,现在给我闹出这么大一个新闻,公关部都不知道怎么压下来!”
房里的康叔和房外的保镖只垂头默默接受着董事长的训斥。董事长气得揉了下太阳穴,仍是最初时的要求,“不许他走出这病房一步!”说完转身要走,康叔却小心的出了声,“医生说也得让少爷散心,不然人会抑郁的。”
“散心!他还有这个心情嘛!”董事长停住脚步回过头来对着康叔又是一顿骂,“就怕记者不知道找上门来是吧,你还想带着他散心?!”说话时的余光注意到了躺在床上毫无动静的季书平,董事长生气的别过脸去,摆手说着,“算了,算了,你们要散心散吧。人在眼皮子底下都闹出了这样的笑话,哪怕就这样关在病房里估计你们也看不住,随他吧。只不过事无巨细都得向我报告,要是再被我知道有人擅做主张,”董事长瞪了康叔一眼,康叔自知失职的垂下了头,“那就让你们尝尝往后走投无门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