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高考(96)
游惑强行忽略掉各处不适,从教堂侧面翻进了后院,单刀直入进了地牢。
巫医被堵了嘴捆得结结实实,缩在地牢墙角。
他的两只手已经被替换成了猪蹄,所以知道游惑和秦究真的什么都敢做,并不只是吓一吓他而已。
游惑揪起他的衣领,一拳抡醒他问:“公爵究竟怎么杀?”
巫医下意识想摸一下被打的地方,却只能动一动丑陋诡异的蹄子。他面色阴沉了一瞬,又忽然笑起来:“哎呀,发现问题了?”
“公爵怎么杀?”游惑冷声问。
巫医眼珠转了一圈,不知在想什么,也许想卖个关子或者谈个条件。
游惑扔垃圾一样松开手,转头拖了一只羊来,面无表情地举起了刀。
他和秦究有多吓人,巫医见识过,一度留下了心理阴影。
此时一看他要剁羊腿,当场蜷起自己的腿,喊道:“必须他自愿去死!”
游惑停下手,刀锋离羊腿只有几寸。
巫医长出一口气。
“说具体的。”游惑盯着他。
未免再出现之前的错误,他得把巫医的话逼完。
“被杀的瞬间,他必须是心甘情愿的。”
“怎么可能?”游惑皱起眉。
巫医盯着他的刀尖,一看他又往下落了一寸,连忙说:“不是完全不行!”
“什么意思?”
“你忘了,他用的是别人的身体。”巫医轻声说,“他这里跳着的是别人的心脏,想让他心甘情愿也不是不可能呀,想办法唤醒一下残留的良知?”
“告诉你一个秘密。”巫医对他说:“有的躯体意志力非常惊人,公爵濒死的时候,那些残留的东西也许会被逼出来,能帮帮忙也说不定呢。杀了公爵之后,记得有多远走多远,别让他接触到活人气息。”
游惑将信将疑:“公爵死了,你会怎么样?”
巫医叹了口气说:“有点麻烦,不过也不至于绝望。”
从他这里也挖不出新的东西了,游惑把他扔回去。
转身就走。
回到小屋里的时候,突然听见了细细索索的轻响。
有人哀吟着叫了他一声。
游惑循声找了一下,在床底看到了血淋淋的神父,对方抓着他的靴子,哑着声说:“你不是刚走?怎么又回来了?”
显然,可怜的人缩在这里已经分不清今天明天了,下午的事记到了半夜。
神父轻声说:“烧成堡,记得……杀死公爵后一定要烧城堡。别听巫医的,要烧啊,火能救赎亡灵。”
而在他们看不到的地下,巫医又偷笑起来:“躯体死了三天以上,神都唤不醒。”
作者有话要说: 比预计的长,还得一章才行,顶锅盖。
☆、 一更
公爵只是去了一趟管家卧室, 安抚了一下那只猪, 再回到房间就发现不对劲了。
床上的帷幔多了褶皱,露出一角, 可以看见黑黢黢的床底。
那是他的禁区!
“艾丽莎?”公爵慢慢走过去, 在床边半跪下来。
床下空空如也, 那个深红色的箱子不知所踪。
他的艾丽莎没了!
“谁?!”公爵异常愤怒,眼睛发红。
身后突然响起短促的笑。
公爵猛地扭头, 就见窗台不知何时坐了一个人。
“啊……是你, 你又来了?”公爵努力放慢呼吸,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轻佻不屑, “现在的客人还真是锲而不舍, 明知会失败的事, 偏要一次一次来尝试。”
秦究说:“这次不一样了。”
“怎么不一样?”
“我去找了那位巫医,用了一点儿不太光明的手段。”秦究不慌不忙地卖了个关子:“你猜,他告诉了我什么?”
“什么?”
公爵脸色一变,盯着他眯起眼。
秦究去了一趟地牢, 又找到神父, 分别问了杀死公爵的方法。
两人给出的答案出奇一致。
他们一个狡猾多端, 一个神志不清。秦究谁都不打算全信,所以来诈公爵。
公爵老爷生性多疑,如果能做点什么让他自乱阵脚,套话就会变得容易很多。
于是秦究藏起了床底下那位夫人。
秦究歪了头,从窗台上跳下来,无所畏惧地说:“你觉得呢?”
公爵一转不转地看着他, 良久又笑出声:“别吓唬人了,我死不了,永远死不了。”
“哦,这么笃定?”秦究说。
他看起来胸有成竹,极度平静。太有说服力了,公爵又开始将信将疑。
“我非常笃定。”他皱了一下眉。
秦究笑了:“你对巫医的人品是不是有所误解?一个……会教人邪术的不人不鬼的疯子。”
“我当然知道。”公爵傲慢地笑了,“你以为我傻么?任由一个随时会威胁到我的人活着?我当然留了后手,他知道的我都知道,他会的我也都会。”
秦究背在身后的手举起一本书:“你是指这个么?他的巫术书你复刻了一本。”
公爵飞速瞥了一眼床底。
“你看,这也是巫医告诉我的。”秦究说。
其实他只是在逼问巫医的时候,隐约猜到了公爵也有一本书,又推断出他最有可能藏的地方——就在艾丽莎的箱子下面。
没人敢动公爵夫人,也就没人能碰到那本书。
公爵冷笑一声:“你猜的罢了。”
他脖子神经质地抽了两下,像是脑袋又不听话了。
“不止如此,他还告诉我,你跟他之间……”秦究停下话头,慢条斯理地说:“你很紧张。”
说话说一半!
公爵心里骂了一声,但不可否认,秦究的话确实让他紧张了。
因为对方似乎真的知道很多。
古堡里隐约有了嘈杂的人声,公爵脸色更难看了。
秦究指了指大门,说:“需要我把你跟他的情况大声说给外面的人听吗?没准你那些男仆,或者其他有心人会记住,然后——”
“闭嘴!”公爵冷下脸。
秦究笑了,他晃着手里的书说:“你看,你也不是真的什么都不怕,藏着这本书不就是为了这个么?”
公爵嘴角抽动,脸色越来越难看。
其实刚刚那些,都是秦先生现场胡诌的,当然,诌也得有根有据——
公爵复刻那本巫术书是为了弄清楚自己身上的复活术,但弄清后为什么不毁了呢?为什么不像巫医那样烧掉呢?那样就永远不用担心被人看见了。
既然他留着这本书,就说明他还需要它。
另一方面,就像他自己说的,巫医的存在随时会威胁到他,为什么他还容忍对方活着呢?甚至井水不犯河水地礼让着对方。
除非……因为某些原因,他不敢杀,或者不能杀。
他猜,公爵和巫医之间有极深的联系,比如生死。
巫医帮助管家复活了公爵,不可能把自己的生死无端交到另一个人手里。
所以这种联系是单向的,或者说,损失是单向的。
巫医死了,公爵不可能活。
而公爵死了,巫医却不会有事。
“你杀不了我。”公爵依然强调。
秦究一步步靠近他:“为什么杀不了?书在我手里,该看的我都看了。”
这本巫术书中,将死而复生的源头成为宿主。
杀死宿主的方法是一张图,一个人举着刀压在宿主身上,刀尖离心脏只有毫厘,而宿主心甘情愿毫无反抗。
公爵回来之前,秦究将那幅图反反复复看了几遍,跟巫医说的其实差不多。
刚刚公爵的反应至少证实了,这本书是真的。
那他不妨试一试。
***
窗外黑云密布,应该是白天,却和黑夜毫无区别。
周祺在清晨退了烧,脸色却依然很差,而且心神不宁。
赵嘉彤忍不住问她:“做噩梦了?”
周祺点了点头:“嗯。”
“我听见你说梦话了。”
“嗯……乱七八糟地做了好多噩梦。”周祺说:“梦见男朋友了,拽着我一直跑一直跑,跟大逃杀一样。后来他突然摔倒了,一下子落在后面,我转头去抓他……一堆手拿着刀要砍我们。”
周祺说着说着脸色更白了:“他护着我,那些刀全都……全都砍在他身上,全是血,我手上身上全是他的血。”
赵嘉彤赶紧倒了一杯水来,拍着她的背说:“好了好,都是做梦……啊。”
高齐却看着窗外,眉心紧皱没吭声。
突然间,走廊里响起了男女老少混合的哭嚎声。
周祺手指一抖,打翻了杯子,茫然地问:“这是什么声音?”
“不好!”赵嘉彤翻身站起来,“墙上那些影子又来了!”
“什么影子?”
周祺夜里始终在发烧,没见过那些黑影张牙舞爪的模样。
但现在也没时间跟她细细解释。
高齐一咕噜窜起来:“不是说公爵极度虚弱或者濒死的时候才会出来么?”
“对啊!”
“谁又去杀公爵了?”
赵嘉彤皱着眉说:“不会吧,大家都知道杀多了诅咒会落到A和001身上,怎么可能擅自去——”
她突然顿住,和高齐对视一眼。
高齐抹着脸就是一声:“操!”
别人是不会,保不齐那两位自己疯啊!
他们夺门而出。
本想让杨舒和周祺在屋里呆着,还没发话,她们就已经跟出来了。
走廊里布满了考生,举着手机光追着影子照。
高齐和赵嘉彤想穿过人群,直奔楼下,却突然听见周祺声音发抖地说:“赵姐……赵姐……我……”
“怎么了?”赵嘉彤叫道。
周祺说:“我好像……听见姜原的声音了。”
她乌黑的眼睛睁得很大,盯着某一堵石墙,紧捏着的手一直在发抖,连带着睫毛也在抖。
好像只要眨一下,眼泪就下来了。
赵嘉彤猛地刹住步子:“什么声音?姜原是谁?”
周祺又努力睁着眼睛,没让眼泪掉下来。
她轻声说:“我男朋友……哭声里面,好像有我男朋友。”
赵嘉彤倏然静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