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高考(87)
时间太久了,这种折磨也太久了。
他们已经忘了自己是不是还活着了……
杨舒的声音突然传过来:“你们来我这里。”
游惑直起身,循着声音看过去。杨舒不知什么时候转到了教堂角落里。
在她头顶上,有教堂最大的彩窗。
游惑冲那边一偏头,对秦究说:“过去看看。”
两人终于放过那个病人,一前一后走到杨舒身边,其他考生也纷纷围聚过来。
近距离看,他们才发现彩窗上画着的并不是教堂常有的受难图,而是一个戴着兜帽和面具的人,四周围着一圈蜡烛。
外面的天光就透过那些蜡烛照射进来,从这个角度看过去,那些被裹着的病人早已不是人了,脸上一点儿血肉也没有,只有白森森的头骨。
那些头骨就那么睁着黑洞洞的眼,茫然而整齐地看着众人。
高齐咒骂说:“我就知道什么历史题都是幌子,哪家历史长这样?”
黑死病是假,巫术是真。
一个考生一边哆嗦,一边认真地说:“可能我小说看多了条件反射,我感觉这像诅咒。”
另一个考生问:“阳光一照,看起来就是骷髅……这病怎么治?怎么让他们解脱?都杀了?”
游惑想了想,转头问秦究:“我去绑修女,你去不去?”
秦究笑起来:“这种坏事怎么能少了我。”
其他考生:“???”
高齐说:“我也去。”
秦究问:“你有被传染么?”
高齐说:“没有。”
“不巧,我有。”秦究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老实呆着吧。”
高齐:“……”
被传染是什么可以得意的事吗???
☆、 恶作剧
“……既然把我们送到这来了, 病人的数量又是对等的, 总有我们能做的事吧?我是说,那位修女不是说过吗?以前也有医生能让病人从怪病中解脱, 虽然很少, 但并不是零啊。”
游惑、秦究离开后, 考生们并未闲下来。
他们试图从病人口中得到更多信息,或者在教堂里找到更多线索。
高齐和赵嘉彤成了这群人的领头。
“这些病人都这样了, 所谓的治病肯定不是字面意义上的。”高齐细看着石柱底端的雕刻内容, 说:“都找找,发现什么尽量共享一下。”
赵嘉彤补充说:“先找和病人相关的东西, 毕竟他们是目前的题目关键, 虽然他们自己已经……”
她想说“人不人鬼不鬼”, 最终还是同情心理作祟,改口道:“已经记不清事情了,但总会留下一点痕迹,隐藏着提示也说不定。”
“有道理。”
“来吧, 分头找。”
考生们纷纷应和, 分散到了教堂各个角落。
令高齐和赵嘉彤意外的是, 居然有毫不相熟的考生问他们:“那两位怎么办?就真的让他们这么出去吗?不会出事吧?”
人总是这样,在危险环境下更愿意缩在安全区域内,教堂内部他们已经摸清了,比未知的区域安全很多。
在他们看来,虽然那两位非常厉害,出去依然充满危险。
高齐心说, 初代监考官老大和二代监考官老大凑一起,害怕啥啊。
不过他还是谦虚了一下,安抚说:“那俩很稳的,心里有数,真碰到什么会第一时间回来求助的。”
考生离开后,赵嘉彤突然感叹了一声。
高齐:“怎么?”
“觉得挺意外的。”
“哪里意外?”
“这两年考试越来越刁钻,甚至不讲道理。”赵嘉彤说:“很多时候就是明晃晃想把人全都困在这里,这种环境一般会让考生往负面发展,我以为他们会更冷漠更……兽性一点。”
自私自利都是最轻的。
有人会为了活下去满怀恶意。
她没想到,自己碰到的考生居然会一致对外,会愿意分享信息,会为某个不算熟悉的同伴担心。
高齐想了想说:“因为没到那个程度吧,至少这场考试还没到。”
“也是。”
高齐摸着石柱,片刻后又说:“你这么一说,我倒突然能理解A为什么总这么出格了。”
赵嘉彤一愣:“为什么?”
“我就觉得以他的性格不至于事事都要这么抢眼。他虽然很傲,可能骨子里也有我以前没觉察的疯劲,但也不至于这样。”
赵嘉彤点了点头:“是啊,说实话我挺意外的,我差点以为是被001给带的。”
高齐说:“没准儿他就是为了让考试看上去没那么可怕呢?甚至有点小儿科,像个玩笑。让同场的考生觉得,远远没到放弃人性来拼杀的程度。”
赵嘉彤若有所思。
高齐停顿片刻,又面色复杂地说:“所以当初001当考生的时候那么无法无天,可能也是这么想的?”
如果真是这样,他倒是能理解那两位现在为什么会走得这么近了。
突然,不远处传来周祺的声音:“齐哥,彤姐,你们来看看。”
他们抬头看去。
她和杨舒正蹲在一个侧翻的担架床边。
杨舒指着床底说:“有血字。”
大家闻言都围了过去,在床底看到一片歪歪扭扭的字迹。
从这些字迹可以想象,某个病人曾经藏在床底,在意识尚且清楚的时候用血肉模糊的手指,留下了这段话——
修女和公爵都是魔鬼,是疯子!他们害了我……
……
***
教堂后门出去连着一片破败的花园。
两边是长廊,穿行过去就是一座尖顶小屋。
游惑和秦究一路扫荡过去,没有发现修女和26号病人的踪迹,倒是尖顶小屋的门虚掩着一条缝。
两人对视一眼,悄无声息侧身进去。
这间屋子应该很久没有住人了,四处都是厚厚的灰。
镜面、烛台、桌椅都结着乳白色的蛛网,散发着轻微的霉味。
秦究扫开面前的尘埃,抵着鼻尖四下转了一圈。
游惑一脸嫌弃,闷咳了两声。
他用指尖勾开抽屉和木箱,翻找片刻,突然被一本旧书吸引了目光。
屋里的书要么放在书架上,要么收在木箱里,只有那一本搁在壁炉的炉台上,边角参差不齐,一看就被撕扯过。
他翻开书看了几页。
“找到什么了?”秦究走过来,悄声问。
“一本巫医书。”游惑指了指扉页暗淡的落款:“神父的,溅了血缺了页。”
很巧,缺掉的几页从前文来看,正是关于某种复生的巫术。
书里说,这是一种非常邪恶的巫术,复生的同时需要付出血肉代价,极其惨烈。
内容在前言这里戛然而止,后面十多页都被毁了,带着撕扯灼烧的痕迹。
这就很明显了——
从他们来这里到现在,并没有见到神父的踪迹。恐怕不是死了,就是在那26位病人里。
……也许就是失踪的这位。
这里唯一的负责人是修女,但整座教堂都没有她居住的痕迹。
要么她住在镇子其他地方,要么她根本不是正常人。
突然,一声哀嚎打破了小屋的安静。
声音模糊沉闷……
秦究侧耳听了片刻,伸手指了指地板,悄声说:“在底下。”
那声音是从地下某一处传上来的,这里应该藏着一个地下室。
他们在书桌之下找到了活板门,为了不碍事,又把礼服外套脱下来搭在了床边——唯一一个没结蜘蛛网的地方。
绸质衬衫和长靴依然不适合斗殴,但总算没那么束手束脚。
活板门下是长长的石阶,阴黑潮湿。
尽头居然是几条长巷。
地底的风不知从何而来,吹得石壁上火光微晃。
他们隐约能听见女人嘶哑的低语,穿过条条窄巷,忽远忽近,很有闹鬼的气氛。
巷子里堆着累累白骨。
听说欧洲的某些古堡之下就有这样的巷子,堆放着因黑死病死去的人。
游惑皱着眉,对秦究比了个手势,循着声音往更深处拐去。
深处藏着几个房间,铁栅栏箍着,应该是地牢。
第一个房间铺着发霉的草,草堆里瘫着几只动物,身体是起伏的,应该还活着,但离死也不远了。
游惑探头看了一眼,用口型对秦究说:“两只猪,四只山羊,一条蛇。”
秦究:“地底下养宠物,品味挺独特。”
游惑:“……味道更独特。”
他绷着脸屏住呼吸。
修女的声音就在前面,隔着一间地牢粗糙的石墙。
她压着嗓子,声音嘶哑地说:“只差五个,只差五个祭品了,你为什么总想着逃走呢?”
另一个声音在哀吟,发着抖。
“你看,其他病人多乖啊。只有你,你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吗?”修女轻声问。
哀吟声停了,哆嗦地说:“知道……知道,书里写着,我记得很清楚,用那种邪术要付出血肉的代价,你们把代价全都转嫁到了我们身上……我应该,我应该……不太像人了。”
“居然记得这么多东西,让我有点意外。”修女咯咯笑起来,说:“不过,不是不太像人,而是根本不能称为人了。你知道外面的阳光照在你身上,会是什么景象吗?照在手上,手就是白骨,照在脸上,脸就是头骨。现在是仲夏,你如果走出去,全身站在太阳底下,会吓疯多少镇民呀。”
“这应该由你们领受。”那个声音呜咽着,“你,还有公爵,这是你们应得的诅咒。”
修女说:“是呀,感谢你们这些好心人的帮忙,让我们免受这种痛楚。这样吧……”
地牢里响起细细索索的声音,像是大裙摆从石面上擦过。
“我提前给你一个解脱,免得你总是乱跑。而且你的精神力强悍得让人出乎意料,不错……这很不错。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呢?”修女说:“刚好,这个女人的身份我用腻了,我想换回男人。”
“不要,别点蜡烛……求你,别点蜡烛。”哀吟者语无伦次地说:“你不可以,我已经烂了,烂了,没有血肉了。你换了也没用。”
修女说:“看来你偷了书也没有仔细读它,你在阳光下变成白骨是诅咒的作用,我找一个身体替你,你就不用这么破烂不堪了。这多好啊,你把身体借我,我把诅咒转到这个修女身上,她代替你回病床,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