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高考(81)
秦究膝盖压在他背上,低头看他。游惑手里拿着个空杯,说:“清醒没有?”
“什么清醒没有?”
高齐懵了。
他挣开秦究的桎梏,手腕上两条红痕,感觉自己关节都要被卸了。
“我一睁眼就看见你坐在床上,手里拿着一把刀,要切自己的头。”秦究说。
“不是,我看见一个女人,头掉在了床底,我拿外套点火烧她来着。”高齐说着指了指床底说:“就扔这——”
诶?
他话音一顿,床底下只有一把滚落的刀,刀边还沾了一点血迹。
而他的外套,还好好地挂在衣架上。
高齐一咕噜爬起来,摸了一把脖颈,一手血。
面面相觑间,木门被人敲响了。
管家道格拉斯苍老的声音说:“先生夫人,我来通知你们,晚宴马上开始。公爵老爷的晚宴一向很隆重,需要更换礼服。另外老爷有个习惯,他希望所有客人戴上面具,保持一点复活节的……神圣感。”
说着,门吱呀一声开了。
仆人抱着两套礼服进来了,秦究眼疾手快掩住卧室门。
仆人张望了一番,把衣服挂在屏风上,自己走到门口等着。
“请先生夫人尽快换上,我给二位带路。”
秦究拉开卧室门看了一眼。
屏风上挂着一套旧世纪的男士礼服,繁复典雅。
还有一套特别华丽的大裙子……
“……”
秦究又把门给关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有点短,另一章晚上回去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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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爵老爷
1006号监考官资历深厚, 是个见过世面的, 一手的血没有吓死他。
他只是扯了块布巾,擦了手又擦了脖子, 捂在伤口处。
“什么礼服, 你这副表情?”
有刚才的事在先, 高齐对秦究态度好了几分。
他拉开卧室门看出去,哎呦一声说:“还有裙子呢?”
“挺好看的, 谁穿呢?”他促狭地冲屋里两位挤眉弄眼。
刚挤一下, 他就发现这两位正用一种可怕的目光看着他。
可怕到什么程度呢?
就是一种理所当然、毋庸置疑的打量,好像他只要再多呆几秒, 大裙子就要套他脖子上了。
“……”
高齐瞬间收起笑, 木然片刻, 拔腿就跑。
“晚宴再见!”他一咕噜翻上阳台,以年轻15岁的迅猛姿态逃回隔壁。
他溜得太快,门外的男仆觉察到动静不对,探头进来却和游惑来了个面对面。
“发生什么事了先生?”男仆朝屋里瞄。
游惑扶着门, 挡住他大半视线:“没事。”
他刚要关上, 男仆抵了一下门说:“我听到了一些声音——”
“跟你无关。”
“可是——”
游惑不耐烦地打断他:“夫人换装你要看吗?”
说完彭——地关上了门。
屋内, 秦究刚从卧室出来。
他正拎着那套大裙子说,挑起眉说:“哪位夫人换装?”
调侃就调侃吧,这属混蛋的玩意儿还拎着裙子隔空在游惑身上比对了一下,“唔”了一声。
游惑:“……”
唔你姥姥。
他手里拎着高齐“自裁”用的刀,刀尖朝隔壁指了指说:“滚去隔壁换你的礼服。”
秦究笑着放下危险物品,跳上阳台走了。
这座古堡真的极大。
一对对宾客穿着礼服、戴着面具从屋内出来时, 居然让人生出一丝错觉。
好像时空已然错乱,古堡内其他客人都是真正的旧世纪贵族。
周祺原本东张西望在看古堡内的布置。这时却小心翼翼往游惑身边靠近了几步。
游惑看了她一眼:“害怕?”
周祺讪讪一笑,说:“穿得差不多,面具也差不多,有点分不清谁是谁。我刚刚站远两步看你,感觉你也像这里的人,就我一个是混进来的考生,有点吓人……”
游惑手搭着长廊石壁,俯视着下面来来往往的人,没有要动身的意思。
男仆在旁边催促:“先生、夫人,我带你们去晚宴大厅。”
游惑眼也不抬:“等人。”
男仆说:“晚宴快开始了。”
游惑:“哦。”
男仆说:“公爵老爷正在等你们。”
游惑:“等吧。”
男仆:“夫人已经在了,您还要找谁?”
作为NPC,他似乎不能理解除了“夫妻”以外的关系。
游惑没理他。
男仆又说:“可以先去晚宴大厅再找。”
游惑聋了。
男仆:“……”
说话间,隔壁木门吱呀一声开了。
秦究推门就见游惑站在长廊边。
礼服衬得他高挑挺拔,转头看过来时,腰胯间的布料微微褶皱。面具遮住了他上半张脸,花纹繁复华丽,和下半张脸的冷淡唇角反差强烈。
秦究脚步一顿。
那一瞬间,他突然觉得游惑脖颈间的立领束得太紧了。
以至于他想过去扯开顶端的扣子,掀掉一半面具,咬上去或者吻上去,总之想做点什么破坏那种一丝不苟,让那个冷淡的唇角露出点别的情绪。
也许是头顶的壁灯昏暗暧昧。
他居然觉得那样的游惑并不陌生,他甚至能想象出对方绷不住冷淡的样子。
几乎就像曾经见过似的。
不过也只是几乎而已。
那种微妙的熟悉感转瞬即逝,快得就像倏忽而过的错觉。
……
“现在好了吗?”男仆又问,他板着一张脸,但眼神闪烁有些不安,好像游惑再不动弹,他能当场哭给大家看。
游惑“嗯”了一声,直起身来。
他看见秦究扯了一下礼服的衣领,不紧不慢地走过来,正要开口说什么。
另一扇门也打开了,高齐满脸尴尬地挪出来,一边扯着袖子一边跟赵嘉彤抱怨:“这东西穿着可真难受,领子不是领子,腰不是腰,欺负我们脖子短么……诶?这是在等我?”
他揪着衣摆问游惑。
游惑身形顿了一下,对高齐点头说:“你快点。”
高齐一脸感动。
游大佬略感心虚。
他们本就住得最远,换礼服又一点不着急。
等他们动身的时候,三楼已经没有其他考生了。
他们三对宾客其实有三个带路仆人。
那三位男仆脚步飞快,如果可以,他们大概会选择拽着这几位考生跑下去。
古堡内总体色调偏暗。
公爵老爷似乎对那种和血相近的颜色情有独钟,窗帘帷幔、礼巾桌布都是这种色调。
走廊墙壁上每隔数十米就会有一副肖像油画。
油画上是一家三口。
一个穿着红色裙袍的女人坐在扶手椅里,左手肘架在一边,雪白的脖颈和肩膀线条柔和漂亮,显得温婉端庄……她右手举着一个面具,挡着自己的上半张脸。
露出来的嘴唇鲜红丰润,嘴角上扬着在笑。
她身边还站着一个小男孩,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穿着精巧的白色小礼服。一手搭在女人的手腕上,另一只手也举着一个面具。
在这对母子身后站着一个高瘦男人。他微微弯着腰,撑扶在扶手椅的椅背上。同样一手持着面具挡住脸,唇角带笑。
这应该就是公爵一家了。
不过现在夫人和孩子已经去世,只剩下公爵一个人。
三位男仆带着他们一路疾走,穿行过廊柱和几处空房间,终于来到某条走廊的尽头。
那里高大富丽的门虚掩着,隐约能听见觥筹交错的人语声。
男仆看了一眼时间,终于庆幸地松了一口气说:“还行,赶上了。”
他把几位客人推进门,自己出去了。
***
晚宴大厅里,长长的桌子从房间一头延续到另一头,居然足够13组考生坐下用餐,甚至座位还有富余。
最末端的几个空位应该是留给游惑他们的,桌首处端坐着的那个男人应该就是公爵了。
老管家道格拉斯虽然“老爷”长“老爷”短地喊他,但他并不老,甚至非常年轻。
就像……二十来岁。
十几个小孩穿着雪白的礼服,同样戴着面具,站在大厅一角的高台上吟唱着歌。
公爵看向游惑他们,用银匙敲了敲杯子。
他“嘘”了一声,整个大厅都安静下来。
“道格拉斯,这几位客人迟到了吗?”公爵问身边的管家。
他的声音很奇怪,像是习惯了低沉嗓音,刻意压下来的,有一点微哑。听得人不是很舒服。
道格拉斯摇了摇头说:“没有老爷,时间刚刚好。”
“哦……”公爵点了点头。
他虽然看着年轻,行为举止却并不像个小伙子。也许是当惯了上位者,气场使然。
“没有迟到……”公爵轻声重复了一遍。
又微笑着说:“那么就坐下来吧,酒已经斟好了,别拘束。”
桌上的食物异常诱人。
摇晃之下,杯壁上挂着清晰的酒泪,被灯火照得剔透。烤鸡外皮焦黄,饱满油亮,散发着热腾腾的香气……
这些和马车上提供的干面包形成了鲜明对比。
考生们一个个都有些扛不住。
但他们不太敢吃。
几场考试下来,他们警惕性很高。
倒是游惑,坐下之后就不客气地端起酒杯浅饮了一口。
周祺“诶”了一声,没拦住。
“你真喝啊?”她朝公爵那边瞥了一眼,悄声说。
游惑说:“渴了就喝,有什么问题。”
这次的食物比以前考场好多了,手艺跟922相比也不会差,他当然下得了嘴。
“但是……”
周祺觉得自己还算不上朋友,拦不住,于是转头想找秦究帮忙。
结果秦究喝的比游惑还多一点。
周祺:“……”
公爵哈哈笑起来说:“这样的客人我喜欢……”
他又转头对道格拉斯说:“我喜欢,不介意让他们多休息休息。”
道格拉斯点了点头说:“好的,老爷。”
离公爵最近的考生隐约听见这话,犹豫几秒,也开动起来。
人就是这样,只要有两三位带头,其他人就会迅速加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