荧荧(94)

　　舒柏晧将肉串分下去，小周也分了一根，他又想吃，又不好意思吃，盯着肉串看了半天，最后终于往嘴里一塞，吃了一脸的油。
　　舒柏晧好笑，给小周递了一面餐巾纸，说：“陈宏人挺好的，你怎么一看到他就没好脸色。”
　　小周便说：“他才不是跟你们面前表现得这么好呢！他心眼坏着。”
　　舒柏晧说：“如果他游戏打得很溜，每天带你上王者呢？”
　　小周翻了个白眼，说：“再溜能有小乔溜吗？”
　　舒柏晧：“……”
　　他还能说什么？
　　大家一起吃完宵夜。用土将地炉里的炭给熄了，然后回去睡觉。
　　*
　　*
　　第二天早上七点半，一群夜猫子早早爬起吃传说中的鸡汤面。
　　有智的员工也在楼下，来得比他们还早。陈宏占了一面桌子，对舒柏晧他们招了招手，说：“温总，舒总监，我这儿有四个空位子，刚刚好。”
　　第一次见陈宏是在晚上，现在白天见陈宏，越发觉得这男孩子五官漂亮但又英气，还是娃娃脸，如果非要挑个毛病，就是个儿不高，跟小周差不多。
　　其他地方的确没有位置了，于是舒柏晧也不管小周愿意不愿意，推着小周便往陈宏那桌去了。
　　舒柏晧说：“来这么早啊。”陈宏给他们一人发了一张叫号的小票，说：“这家店汤面俏得很，如果来晚了排不到。”
　　陈宏说话声音带了点南方人的强调，尾音有长，听上去很舒服，他的手指很白，捏着小纸片的手指跟雪花似的，一张一张发给舒柏晧他们。
　　或许是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一碗鸡汤面，舒柏晧立刻觉得这年轻人前途无量啊！
　　他问陈宏：“你今年多大了呀？”
　　陈宏说他刚刚毕业，母校是W校的。
　　舒柏晧便说：“哟，还挺巧的，小周也是今年毕业的，也是W校的，你们难道没有在学校里见过？”
　　陈宏便说：“我学的CS，跟小周不是一个专业，而且我很早就出来创业了。”
　　“我们温总也是。”舒柏晧说。
　　陈宏说：“温大神是我偶像啊，我当初把公司顶在大厦，就是因为温大神在这栋楼里。”
　　舒柏晧赞许道：“有智是你创立的吗？”
　　陈宏说：“也不能说是创立吧，就是几个朋友在一起玩儿，然后玩出了点名堂。”
　　舒柏晧点点头，又问了陈宏之后的安排。
　　陈宏说：“我们准备去青垣山上的寺玩儿，你们呢？”
　　舒柏晧说他们也是。
　　小周却喝碗鸡汤，嘴巴一擦，翻脸不认人道：“但我们不一天啊，我们今天要去看场地，回见。”
　　陈宏笑笑，也不勉强，说：“好吧，那回头再聊。”陈宏起身去找另一桌的朋友。
　　舒柏晧便对小周说：“你不待见别人，别人送的东西没见你少吃一口啊。”
　　小周又不好意思地涨红了脸，说：“我，我这不也没吃多少……”
　　吃过早饭后，舒柏晧去展览会看场地，熟悉一下环境，也好找到他们的摊位。展览会为期两天，第一天是所有报名通过的公司都可以带着自己的项目来展览会上进行展览，给过路的人发宣传单。每一个过路人都很重要不能小觑，因为这些穿着普通衣服，并不怎么起眼的中年人，很可能是一个手握重要资源的便衣投资商。
　　他们去得时间有点早，展览会的承办酒店还没有完成准备，会场外拉出了路障，禁止非工作人员入内，并且禁止拍照。
　　舒柏晧他们在外面草草看了一眼，发现各个展览摊位之间的距离有点近，如果想脱颖而出，需要花点功夫吸引眼球。
　　舒柏晧说：“我们要不要也弄点活泼生动的东西？”
　　“是，”温博凉点点头，说：“我们应该把猫带来。”
　　舒柏晧忍俊不禁，温博凉说得还真没错了，如果他们的两只猫来，一人脖子上挂一个小筐子，筐子里放上宣传单，他们肯定可以吸引全场的眼球！
　　温博凉说：“猫虽然没有带来，但是……”他转头看了小周一眼，高深莫测道：“但是，我们可以有点别的吉祥物。”
　　“哈？”小周一点惊恐，虽然温博凉的话还没说完，但他直觉觉得，温博凉的主意，他一定不喜欢……
　　“你，你在想啥？”
　　温博凉嘴角牵了牵，说：“你可以当我们的吉祥物。”
　　吉祥物其实就是穿着他们博远科技玩.偶的小人衣服，站在走道上给路过的人发宣传册。但这活看上去轻松，事实上，却是一个很累人的事儿。人偶衣服又厚又重，穿在身上闷热难耐，喘不过气。像这样，得穿在身上忍受一整天。而这苦差事，一下便落在小周的身上了。
　　

第82章
　　“衣服带来了。”舒柏晧从他们大巴的后车厢翻出那件人偶装。
　　衣服挺久没拿出来了, 虽然有一股放了很久的霉味，但因为放了樟脑丸在里面，所以没有任何地方破损, 拍一拍还跟新的一样, 颜色鲜艳。
　　博远科技的logo是一颗黄白相间的五角星, 两种颜色塑造出夜空中启明星闪烁的视觉效果。
　　这个符号是公司刚成立的时候, 温博凉随手在纸上勾勒的，只有简单几笔。后来公司渐渐发展起来，便请了专业的设计师润色, 挂在了他们公司出入的大门上, 和博远科技几个白色字符并在一起。
　　根据启明星这个logo，他们又设计了一个吉祥物。是星星模拟成人动形状, 五只角立起来的那只上, 画出人物的眼睛和五官, 还有飞出来的眉毛, 很可爱。
　　衣服在星星眉毛下方裁出一个小孔，可以露出眼睛来。胳膊和腿的部分, 用的是亮黄色弹性布料布料，很收身, 配套的软底布鞋鞋尖翘起来，穿起来像童话故事里的彼得潘。
　　“小周，来试试看。”舒柏晧招呼小周到。
　　“不要，太丑了，穿上去像一只香蕉！香蕉个巴拉……”小周抱怨道。
　　“但这身, 只有你穿着合身了。”舒柏晧将衣服在小周身上比了比，说：“我太高了，穿着跟一颗棒棒糖似的，Andy太瘦了，穿着像海星似的。你穿就刚刚好，不胖不瘦，不高不矮！”
　　“合身个屁啊！”小周咆哮道：“我穿上像海绵宝宝和胖大星一起生的宝宝！”
　　大家排腿狂笑。“哈哈！”舒柏晧也被这个比喻逗笑了，但他立刻干咳一声，正经起来，然后连哄带骗道：“这样吧，你呢，就先试试看，当好玩儿，如果不合身马上脱下来，行吗！说不定你穿着觉得好看，还不舍的脱呢！”
　　舒柏晧循循善诱，潜移默化，哄着将那身衣服给小周套了上去。
　　这人偶服定制回来后，真没人穿过，就这么一直限制在后备箱里。毕竟他们一直没有穿着人偶服上大街拉客户的经历。只要有温博凉在，大部分时间他们都是坐着数钱的。
　　小周第一次穿，穿得磕磕绊绊。他先小心翼翼将衣服套在头上，然后找到眼睛的地方，将脑袋放对地方，再穿袖子和裤腿。一套穿完，费了不少力气。
　　小周穿好了，大家忍不住狂笑。“哈哈哈！”
　　小周在衣服里面闷声闷气道：“你们笑什么？”
　　小周这模样，真的有那么一点像派大星和海绵宝宝生的胖小子。
　　“没什么，”舒柏晧忍着笑伸手捏了捏小周头顶星星角，说：“挺可爱的。”
　　他问小周，“感觉怎么样？衣服不重吧，闷不闷？”
　　小周舒展了一下，伸了伸胳膊和腿，然后重重吐了口气，说：“挺好的，不太闷。”
　　衣服定制的时候用的也是好布料，轻薄透气，不会穿上后就喘不过气来。
　　“我现在到底什么样子啊？”小周在原地转了一圈，手臂上方的星星角，跟着他的动作一阵乱摆，打在周围人的身上。
　　舒柏晧掏出手机，往后退了一步，说：“你别乱动，我给你拍照！”
　　“有镜子没？”小周说：“楼下是不是有面镜子？”
　　舒柏晧说：“你看得见路吗，别动行吗？我跟你拍一张你就能看见了。”
　　但舒柏晧还没说完，小周已经转到了门口。
　　他急匆匆地要往外跑，于是错误地估计了门的宽度，于是横着往外一冲，手臂上方垂着的两只星星角，正好卡在了门框上，进也进不去，出也出不来。
　　“( #`)/靠！”小周说：“我，我卡住了！”
　　“你别着急啊！”舒柏晧他们赶紧从后面推小周。
　　小周本来只卡了一点点，往后猛地一退，就能退出来，但被舒柏晧他们往外推，本来没卡紧的地方，一下卡得严严实实。
　　李则砚第一个反应过来，说：“不是……好像哪里不对啊，是不是方向弄反了？”
　　小周在门框里大叫：“方向反了！方向反了！”
　　“快，用拉的！”舒柏晧他们立刻转变了策略。一人抓着小周的衣服，将他往门里拽。
　　舒柏晧伸手抓住小周脑袋上的星星一角，然后往后扯，小周跟着弯了腰，喊道：“诶诶，疼，疼啊。”
　　他们正狼狈不堪，这时嘻嘻哗哗地，二楼楼梯上来了一群人。他们是有智公司的员工，也从外面游玩回来，准备回房间休息。
　　他们一上楼梯，看见穿着一身黄不拉几衣服的小周，正卡在门框中间，衣服上星星的五个角，全都被挤成一团，根本看不出原来的形状。这样子太搞笑了，像一只被门夹过的香蕉。
　　他们忍不住哈哈大笑，说：“我天啊，你们这是在搞什么？”
　　虽然他们的笑并没有恶意，但小周卡在那里，动都动不了，跑都没处跑，别提多尴尬了。
　　他虽然穿在人偶服里，但已经满脸通红。
　　这群哈哈笑的人群里，站在最前面的是穿白卫衣和水洗牛仔裤的陈宏。他精致又英气的眉眼一弯，向小周走了过去。
　　小周大惊失色，靠，丢人丢到奶奶家了啊！
　　人在危机时刻，肾上腺素急剧上升，智力也会跟着飞跃，于是智力一向拖后腿小周，突然做出了一个智商爆表举动——他保持了沉默。
　　人偶服只有两个小洞露出眼睛，这意味着，只要他不出声，陈宏就永远不会知道，这个穿着“香蕉服”卡在门框中间的二百五是谁。
　　陈宏向小周走了过去。
　　然后……
　　“小宏？”舒柏晧从小周背后探出头来，说：“小周卡门上了，能帮一把吗？”
　　小周：“……”
　　陈宏笑了一下，说：“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