荧荧(29)
大家愣了一下,温总没玩过真心话大冒险?他的青春是怎么过的,他怎么亲想亲的人?
大家呵呵假笑两声,跟温博凉解释了一下游戏规则。
温博凉听明白了,说:“那开始吧。”
跟领导玩游戏,这是二十一世纪第一大难题。酒瓶开始在沙滩上转,大家都在心里默默祈祷,千万千万别转到温博凉了,再借他们一斤胆子,他们这群小虾米也不敢整温博凉啊!
然而怕什么就来什么,那只空酒瓶不负众望地将自己的瓶口停在了温博凉面前。大家顿时陷入一阵短暂的沉默,然后比较不怕死的小周说:“温总,您抽一张吧?”
“嗯,”温博凉抽了一张,他抽到问题很简单:
“在坐的有你喜欢的人吗?”
温博凉沉默了。
过了几秒钟,温博凉开口道::“根据游戏规则,我可以不回答,是吗?”
“嗯,”小周说:“那就要选一个大冒险。”
“好。”温博凉说。
小周倒吸一口凉气,真是天要亡我。他颤抖着将写了惩罚的抽签桶拿了出来。大家没想过温博凉会来,写的都是没节操,无下限的玩意儿,诸如:啃自己的脚指头,在沙滩上裸奔,给左手边第三个人挖鼻孔。
就问问,谁敢让温博凉帮自己挖鼻孔?
小周跟舒柏晧使眼色,舒柏晧心思不在这儿了。
温博凉为什么不回答?
难道这里有他喜欢的人吗?
怎么可能?
如果有,那是谁呢?怎么在他眼皮底下他都没发现。最好别让他知道了,不然他真的会难过死……
小周见舒柏晧没反应,只能随机应变,他呵呵笑着打圆场说:“温总是新手,抽什么卡啊,我看就直接罚温总唱歌吧。”
大家立刻附和道:“对对,罚温总唱歌,然后录一段抖音,肯定要红遍互联网。”
温博凉已经伸出手,从筒子里摸出一张纸,说:“纸上的惩罚就是唱歌吗?听上去没什么意思。”
他缓缓将纸条打开,随着他的动作,大家都屏住了呼吸,最后温博凉看清了纸上的字,他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
舒柏晧瞥了一眼,纸上的惩罚是:“亲吻在场的一个同性。”
舒柏晧只觉窒息,这是哪一个智障写的?现在站出来,他保证不打死他。
温博凉似乎对纸片上的惩罚陷入思考。
小周脖子一挺,他是一个讲义气的人,这事儿是他招惹的,他不下地狱,谁下地狱,于是他两眼一闭,将嘴巴撅了起来,说:“二舅,我吻你吧,求求你别打死我……”
小周脖子刚伸长几厘米,却被人掀到一边。
舒柏晧扯了一下衣领,然后突然将温博凉压在沙滩上,重重地将自己的嘴唇贴了上去,他的动作太急,几乎将温博凉撞到。
他难以克制这冲动。反正今天有一个人要亲他,为什么这个人不能是他?
就算这个所谓温博凉可能喜欢的人在现场,那个人没有出声,没有行动,那温博凉的爱意便是单方面的,那他也是公平竞争,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他的嘴唇找到了温博凉的。
这个时常在梦境里发生的举动,照进现实时他的表现却生涩太多。他不知道该怎么做,只会将嘴唇贴在温博凉的嘴唇上。
温博凉嘴唇是冰凉的,有点软,带着点清淡的薄荷味,仅仅这么疏离的触感,依然让他发烧。
舒柏晧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冬日夜归的旅人,一头扎进生着火炉的房间里,他哪里都是暖和的,身体里的全部血液都活跃着,跳动着,头顶是浩瀚无垠的星空,耳边是不知停息的海风,他的手指穿过细碎的流沙,再也想不到比这更温暖的事。
舒柏晧轻轻吐了口气,他用手掌撑了撑地面,想从温博凉身上起来,他腰是软的,根本动不了,只离开了一点,立刻又塌了下去。
温博凉的手扶了他一下,他的手指扣在他的腰窝上,像是在拥抱他。
舒柏晧整个人一下便醒了,他睁开眼睛,发现温博凉一直没闭眼,他的眼镜早就弄到了地上,毫无遮掩的眼眸看着他。
舒柏晧心猛地一跳,立刻翻了个身,硬是从地上起来,掌心被地上的砂砾磨得发烫。
大家都看着他,眼神难以言说的微妙。
舒柏晧笑了笑,是:“好了,你们温总的惩罚结束了,继续玩吧。”
“哈哈。”大家也笑了起来。
气氛再次活跃,“接着,接着玩吧……”就连酒瓶都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儿,再也没转到温博凉和舒柏晧那里。第四十次转瓶,酒杯终于转到了阿兵,阿兵被抽到的问题是:“你最后一次尿床是多大?”阿兵几乎气哭了,直嚷嚷着,“换一个换一个。”大家狂笑,说:“这是天意,你就是光棍命!”
温博凉一直没再说活,只是安静坐在火光边。
*
这天晚上舒柏晧很早便睡了,他在自己床上缩成一团,背对着温博凉,只露出一点点脖子和翘起来的一缕头发。
温博凉也靠在床上,但他没有睡,而是将笔记本搁在腿上。
他开始在互联网上搜索信息,他输入的关键词是:为什么会喜欢一个同性的亲吻。
很快引擎搜索得到了答案,密密麻麻几百条网站上,所有人搜的都是:怎么亲一个喜欢的同性……
作者有话要说: 老梗也是梗,
梗不在新,管用就行,
————
(づ ̄3 ̄)づ╭?~
感谢:
读者“似水沉烟”,灌溉营养液 102018-09-18 21:13: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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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者“”,灌溉营养液 12018-09-18 00:31:12
读者“狡山芋”,灌溉营养液 22018-09-18 00:08:14
第32章
这天夜里, 温博凉很晚才睡。他收集了充分的资料,从同性恋这种现象是从什么时候被发现的,到现代科学对这种恋情的解释, 他甚至精读了两篇篇关于性向流动性的的sci英文论文, 并在边角留下密密麻麻的笔记。
这一晚上, 温博凉了解的信息, 比舒柏晧整整十年所了解到的,都更要广泛、深刻。
他看到大多数人对同性有深深的偏见,认为他们代表着疾病和污秽, 是反人类反社的。
温博凉不是一个古板的人, 他的心胸宽广,对世间大多事情都有一颗包容的心。他并没有觉得舒柏晧的举动让自己受到了侮辱, 也没有对自己身体所产生的微妙反应而感到羞耻, 而是平静的接受了这个事实, 并且认真探究这背后的原因。
他看到很多人深陷在自我认知的迷茫中。他们的家人和朋友用着不同的目光看待他们, 即便并不认识他们的陌生人,也会在背后窃窃私语。
温博凉因此迷惑, 这是一条比其他路更狭窄崎岖的选择,如果前途如此艰难, 人为什么还要热烈的表达这份爱意?
在温博凉认知里,感情应该是冷静的。他的都出身从商之家,睿智而精于算计。温父温母是商业联姻,一个做烟酒生意,一个做房地产。他们像同事一样每周日晚上在长餐桌上吃饭, 交代任务一样养育三个孩子,他们唯一的交谈话题是股票和基金,他们甚至各自有各自的情人。
对待感情的冷漠和不屑一顾分毫不变地流传给了下一代,他的哥哥继承了他们全部的基因——娶了一个有利于他事业的女人,生了一个可以继承家业的儿子。
所以,一个人真的会对另一个人产生这么强烈的感情吗?温博凉的双手搁在操作台上,眼皮映着屏幕的银光。
另一边,舒柏晧翻了一个身。
他的脸朝向了他这边,半张脸都在月光下。
舒柏晧的嘴角有一块小拇指壳大小的痂,红得发黑。当他向他撞过去的时候,这块小小的痂刺到了他的嘴唇,给他的身体灌入了一道电流,那一刻他想到舒柏晧肩膀上的暗纹。
舒柏晧是一个冲动的人,这一点温博凉一直都知道。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舒柏晧就在跟人打架,瘦小的个子,被几个小混混围攻,他一点也不怕,两手紧抱着书包,一双滚圆的眼睛像一只暴怒的小狮子。
这么多年来,与舒柏晧外表不变的,便是他冲动的性格。脑子一热,不考虑后果,便横冲直撞,然后将自己撞得满头大包,就像今天的亲吻,一如既往的莽撞。
温博凉转过头,他取下了鼻梁上的眼镜,然后端正地放在床头柜上的手表边。
或许一个人的冲动是能够传染的,睡梦里温博凉也有点冲动了。
*
第二天早上,阳光照在舒柏晧眼皮上。舒柏晧睁了睁眼,又立刻将眼睛闭上。让他再装会儿吧,等到七点,温博凉就要去吃早饭,到那会儿房间没人,他再偷偷起来。
对于昨天的事儿,舒柏晧一方面意犹未尽,但更多的是十分后怕。
温博凉虽然是一个很好的人,和他也认识了这么长时间,对他一直非常好。但那种对朋友的好,和对恋人的亲昵,是不可以混为一谈的。就像他可以跟温博凉一起工作,一起住宿,一起打架,但不可以接吻。因为只有恋人才能接吻。
舒柏晧知道大多数直男对这种事非常的反感,觉得恶心,脾气炸的,可能会当场给他一巴掌。舒柏晧一直没摸透温博凉的性向,如果温博凉压根不喜欢同性,那么温博凉现在应该心里很不舒服。
昨天他亲完温博凉后,温博凉一句话都没再说,他想这大概就是不高兴了,那今天早上他会打他吗?如果会打,是不是得让这点?不然他一还手,把人打趴下了,以后真好上了,多少有点尴尬……
他就这么七想八想,把脑袋缩在被子里,装鸵鸟,舒柏晧可是行家。最后实在忍不住,脸憋得通红,只能伸出头来透了口气。
“醒了吗?”温博凉听见动静从阳台走了进来。
他穿的是休闲的短袖和短裤。他的肩膀很宽,小腿线条流畅,越简单的款式越能凸显他身材的优势。即便面对这样的体格,舒柏晧依然对自己的武力值有着迷之自信。
温博凉虽然昨天睡得晚,但今天依然早早便起来了,他觉少,而且精力充沛,即便只睡四五个小时,依然神采奕奕,工作效率奇高。
舒柏晧听见温博凉叫他,立刻意识到自己完蛋了。他默默从被子里探出头,然后缓缓从床上爬了起来。
他坐在床边,抓了抓刘海,开始绞尽脑汁思考如何将他昨天的举动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