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官失序(24)
蒋庆粗喘着,慢慢平静下来: “不用安慰我……这叫什么来着,哦对了,唱红脸。”
“你写了遗书,藏在你父亲的老家。”沈晗昱说。
蒋庆愣了片刻,狐疑地打量沈晗昱: “你怎么知道?你们去搜了我父亲的家!?”
“别激动,我们没有去。”沈晗昱拿出一个信封, “昨天晚上,我们收到了你的遗书。你在里面认下杀人,买卖器官,绑架等多起罪行。”
“你在说什么!杀人我认,那个该死的混蛋就是我亲手杀得。什么买卖器官,什么绑架?我怎么可能做这些!”
“牵线的蚂蚁死了,躲在后面的老鼠也会害怕。老张头是卖家,买家还没有完全查清。”沈晗昱说, “这封遗书的说法是你因为急需用钱,怂恿父亲卖器官。遇上黑心作坊后恼羞成怒杀了牵线人,医生与作坊老板。而后对父亲的死感到愧疚,于是选择自杀。”
“什么作坊老板,我只杀了老张头和那个动手术的假医生!”蒋庆夺过信封,撕开后一个字一个字的读,神情变得越发恐怖, “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我知道,所以我来找你”沈晗昱说, “愿意和我们合作吗?把这些打着算盘的败类全部抓起来。”
蒋庆将遗书捏得变形,最终还是点头答应: “好。”
沈晗昱拍了拍手掌: “童队,答应了。”
童婉微和几个警察冲进天台,童婉微向沈晗昱点头示意后,对蒋庆说: “你选择与我们合作是好事。”
蒋庆对童婉微的到来并不惊奇,而是问沈晗昱: “你怎么知道我写遗书的事?”
沈晗昱指着自己的眼睛: “我看到的。”
“多亏有你才能发现遗书有问题。”童婉微从沈晗昱手里拿过信封,说。
“蒋庆在杀死老张头之前给特别调查组打过一个电话,是你接的。”沈晗昱双手放在风衣口袋里,看向童婉微, “这件事不是你的错。”
童婉微怔愣片刻,忍不住笑了: “这话总是我对你说。”
“人都是一样的,总会想如果当时我做了些什么,悲剧就不会发生。可惜只是徒劳罢了。”
“我知道。”童婉微叹了口气, “晗昱,耳语者出现了。案发现场的监控里,发现了这个。”
沈晗昱接过照片,监控录像的画质模糊不清,记录下站在天桥上的男子和围观的人群。
在人群之中,有个戴帽子的男人面向画面,视线与摄像头相对。
沈晗昱捏紧照片: “柏云阳……”
第31章 【22/11/09修】
周沉: “CUT!过了,补一个照片的特写。柏云阳妆好了吗?”
贺执接过化妆师递过来的帽子,说: “好了。”
下场是柏云阳与沈晗昱的对场戏,沈依依今日可以休息了,下场时与贺执擦肩而过。
贺执轻声说: “童婉微演得不错。”
沈依依瞪大了眼睛,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半红着眼叫了声“贺哥”匆匆离开了。
沈依依一路小跑冲进化妆组,像遇到野狼的兔子躲进族群。陆文抱着沈依依的肩膀嘘寒问暖,朝贺执投来一个充满敌意的眼神。
贺执对这一幕颇感兴趣,他像是被迫卷入剧场的演员,围观了一场自导自演的好戏。
“发什么愣?”周沉略有不满地提醒。
贺执收回目光,自然地撒谎: “找找感觉。”
时隔多年,柏云阳的气质更加神秘莫测。《追凶》原文形容他是“游离在都市的鬼魂,安静与优雅背后好似埋葬着枯骨。”
单凭一张照片难以表达如此复杂的形象,但周沉就要这种感觉,哪怕这一幕在成片中最多占据半秒的时长。
取景地在闹市的天桥上,贺执的身影藏匿在来往人流与车流之中,是一片模糊之中唯一清晰的景象。
天桥吊顶遮挡大部分阳光,从玻璃栏板折射而出的光线恰巧落在贺执身上,像天然的聚光灯,将鬼魂照出身影。
“眼神,不对。”周沉打断拍摄,和贺执对望。
在拍摄过程中,贺小少爷是个合格的演员,足够听话,熟悉剧本,听从指导尽量地贴合人物。
拍摄前周沉和贺执讲过戏,哪怕领略不到位,也不该是这种完全不在状态的眼神。
周沉起身拉开贺执,站在拍摄点上。
刺眼强光从旁边划过,眼睛的酸痛感几乎是立刻传来。
不过半秒,光照偏移位置,落在鼻梁上。
天桥上的阳光有限,想要达到周沉的需求,需要有工作人员进行补光。周沉朝前望,举遮光板的工作人员压了压帽子,板子的朝向明显有所改变。
“遮光板我来拿。”周沉指了指位置, “柏云阳不用动。”
贺执狠狠眨眼,挤出几滴生理泪,把那阵酸痛感压下。这次的阳光很听话,印在眼睑与下巴之间,让柏云阳的轮廓若隐若现。
摄像对构图十分满意,绕着贺执拍了好几张。
如果说柏云阳的初次露面像是森林里的麋鹿,与沈晗昱的第二次相遇,就是狼藏起的獠牙慢慢显露。
青年秀气俊朗的面容被阳光分成两部分,一半是美好,一半是腐朽。
“不愧是周导啊,够厉害,我就说刚刚怎么拍味道都不对。”摄像对着成片啧啧称叹。
“换个长眼睛的人来打光效果也一样。”周沉不轻不重说了一句,朝剧组喊, “休息半小时拍下一场。”
摄像张了张嘴,转头去看被晾在一边的助理,顿时咂摸出点味道来。
“小张啊,你说你惹他干嘛。”摄像拍拍助理的肩膀, “剧组里有点那事不是正常的吗?”
“我觉得这怪不得小张,任谁在组里看见花瓶舒服啊?本来周导这本子打出来的名声就是要拍真正的电影!现在出来个……搁我我也不服气。”
“少说几句吧!”摄像瞪了一眼抱怨的同事,转头恰巧在角落里看到半闭着眼睛休息的贺执。省事又敬业,不折腾,度量大。摄像喃喃:“我觉得人也没差哪去。”
贺执滴了点眼药水,被强光直射后的瞳孔敏感异常,接触药水后瞬间涌出大量的生理泪。
“瞧着得以为你被霸凌了。”方畅一边递纸巾,一边瞪着远处嘀嘀咕咕的工作人员, “不过现实情况也没差多少。”
“都是些没意义的话题。”贺执问, “沈依依呢?”
“跟萧正阳和陆文在一起,对戏呢。”方畅说, “下场齐宏要出来了。”
“嗯。”贺执应了一声,又缩回去,像冬眠的蛇。
“哎哎。”方畅踢他,小声提醒, “你的小周导来啦。”
贺执皱眉,勉强睁开眼,方畅已经一溜烟跑了。
“眼睛还疼?”周沉恰巧把角落里可怜的光亮挡住,留给贺执一片昏暗却舒适的空间。
“还行,瞎不了。净点小孩子手段,周导下回往剧组里招人能不能找点身份证十年有效期的?”
“下场你上。”
“下场不是齐宏的戏吗?”
“原本的戏是由齐宏挑破柏云阳与自杀事件的联系,改成柏云阳与沈晗昱的直接对戏问题也不大,说不定更有冲击感。”周沉低头给萧正阳发消息,说, “你和萧正阳临场发挥一次,试试效果。”
“好好的剧本你抽什么风?”贺执不理解。由于周沉对现场效果的变态要求,排一场戏,各部门工作人员都要反复确认好几遍。临时变卦,就说明之前那些工作全部作废。
“拍就是了,在工作方面你似乎没什么反抗的权力。”周沉淡淡地回答,转身招呼萧正阳。
“又有什么奇思妙想了,周导?”
“下场戏改了,你和柏云阳临时来一场。”
“临时?这词竟然能从你嘴里说出来。”萧正阳感叹一声,爽快答应, “我没什么问题,贺执拍过即兴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