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校都喜欢声名狼藉的他(48)
宋云谏捂住额头,深深闭上了眼睛,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羞愧,他扭头看向了窗外。
“还疼吗?”驾驶位的声音温柔,和今天这件过错无关,傅靖琛这句话是突兀的,也是体贴的。
宋云谏应道:“不疼,只是吊个盐水。”
傅靖琛说:“后座有吃的,填下肚子。”
宋云谏回过头,这才发现后座有东西,他看向傅靖琛:“刚买的?”
傅靖琛道:“嗯,随便买点垫垫肚子,拿过来吧,折腾一晚上,不饿?”
是有点。
宋云谏回来也没吃饭,直到这一刻,他不得不说,傅靖琛是个非常体贴的人,如果做恋人一定是很好的人选,可他败绩在前,对这种来头大的人物,防备总是大过一时的感性,每次这样感慨一个人的好时,就总想到彦文修的无微不至。
那个曾让宋云谏感到幸福的人,最后又有什么样的结果?如果一开始注定错误,是不是就要规避错误?傅靖琛也许不是那种人,也许一直到今天的表现都是很好的,但正因为他如此的认真,反让自己觉得压力。
他快要被这种自我思想给折磨的神经不正常。
宋云谏将后座的东西拿过来。
里面有一杯热牛奶和盒装的热饮,说不清是什么,都封了口,还残留着温度,他递给傅靖琛,记得这是谁买的,今天是谁救了他,也算是救吧,他很少跟别人一起来医院,英国留学的日子生病都是独自去,独自回,也没什么不习惯的,傅靖琛的这份贴心照顾他也记着好。
“你吃什么?”宋云谏递过来的东西都是快餐,是适合病人的清淡食品,傅靖琛一点没觉得饿,但还是拿了其中一杯热饮,放在一边,并没有动。
在车里吃这些快餐,想来和傅靖琛的身份极不匹配,宋云谏甚至很难想象出傅靖琛站在摊位前买东西的样子,他这一身得体的西装,出入的是高楼大厦,还以为他会对路边摊不屑一顾,没想到他能纡尊降贵地亲自去买。
曾和几个有钱人出入上流场合的时候,偶尔提过自己喜欢吃路边摊上的什么东西,他们的眼神就变得格外怪异,傅靖琛去买路边摊这个行为,会让宋云谏有别样的好感,他也知道自己很奇怪。
“这两天的饮食清淡点,别再喝酒了。”傅靖琛叮嘱他,成年人喝酒是正常的,但宋云谏总给他一种不胜酒力的样子,他没有跟他碰杯过,只是一种凭空的猜测。
宋云谏说:“只是头疼脑热的小问题,不用那么谨慎,今天谢谢你。”
宋云谏拿出手机,有几分尴尬地说:“我加你微信,把钱转给你……”
之前傅靖琛主动加他他没同意,现在反加人家倒有几分终于识好歹的意思,但傅靖琛没有计较之前的事,他只是把手机解锁后给了宋云谏,任他自己去操作,然后开车上路。
面对傅靖琛丢来的手机,宋云谏表示手足无措,亲密的人之间都不一定会将手机毫无遮掩地展给别人看,傅靖琛倒是潇洒,完全不怕他宋云谏看去了手机里的什么秘密?没有情感秘密……商业决策算不算?
“宝宝?”打开微信,看到昵称的时候,宋云谏忍不住读了出来,还很是惊诧,因为他不觉得这个昵称是傅靖琛这种人会用的。
“别加那个,那是工作号,加Z。”傅靖琛已经发动了车子。
宋云谏又摸索了一会,没想到傅靖琛也会分工作和私人号,那个所谓的工作号上一堆的人名和职位,以及什么什么总之类的,还有不少消息没有处理,而这个Z的微信号上就安静了很多。
宋云谏添加了上去,没有多看傅靖琛的聊天界面,但还是大致地看到了一些私人来信,这不是有意的,内容他没有细看,就把手机还给了傅靖琛。
“好了。”宋云谏没问他总账,只把钱转了过去,只会多不会少,傅靖琛连看都没看,把手机丢在一边,专心开车。
当然,他不差这点钱。
路上,宋云谏的思绪还是停留在那个名叫“宝宝”的昵称上,不知道宝宝指的是谁,Z又指代谁。
工作号用这么个昵称,于他傅靖琛的身份而言,会不会有点儿戏?
一个不符合傅靖琛的做派,一个不符合傅靖琛的情感状态,字母总是有一点特殊的含义,绝大多数的人喜欢用字母指代某个人,多数时候是自己和心里挂念的那个人,傅靖琛名字的首字母开头和Z无关,宋云谏难免联想些其他的。
但他没问。
他在车里安静地吃了点东西,车子到家的时候,宋云谏向他道谢,并推门要出去,可却没有推动,傅靖琛没有打开车门。
宋云谏看过去。
沉默了许久,傅靖琛才开口问:“你要帮那个女学生?”
宋云谏并没有忘记这件事,他也打算回到家再跟那个女学生联系,“不然怎么办,看着她被副校长玩死吗?”
傅靖琛冷静地说:“那是她自己的选择,她招惹上谢江的时候,就该想过这样的下场。”
“她可能低估了谢江在兰宁的势力,就像我也是听你说才知道,他的势力到底有多大,先不论这个女学生的作为有什么不妥,下场该是怎样,但总不至于让她真的一尸两命去,在保证她的安全情况下,任由她得什么下场,那时候再计较又有什么关系?”宋云谏并不赞成女学生的行为,但是闹出人命未免太大了,他现在完全有理由相信女学生的话不是空穴来风,因为傅靖琛都说,谢江在兰宁有点势力。
他傅靖琛嘴里的一点势力,恐怕都是让人胆寒的层度,宋云谏不得不插手进去,他的内心还没有冷漠无情到看见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死在求救声里。
“你打算怎么做?”傅靖琛问。
宋云谏犯难道:“我不知道,先去求助警察吧,如果她的生命真的会受到威胁。”
“她不愿意公开这件事,你没听她说吗?”
“这不是她愿不愿意的事,我只是希望她不要一声不吭地被弄死,不明不白的死亡对她家人是个无法接受的打击,声誉和安危她不可能全都保住,没这么简单,她本来就是个人人唾弃的第三者,凭什么要听她的意愿公不公开这件事?她要么选择性命,要么选择名声,她既然来求我,就说明她还想要命,那名声就不能保,也不该保。”
“还有呢?”
宋云谏问:“还有什么?”
傅靖琛说:“你想保她的原因,除此之外还有什么?”
他就像是宋云谏肚子里的蛔虫,知道还有另外的原因似的。
宋云谏没有隐瞒:“谢江。”
傅靖琛笑道:“果然。”
傅靖琛的果然是什么意思?他没有表明。
“不过我得提醒宋老师,”傅靖琛说:“报警能不能保得住那个女学生的命是二话,但一定不会让谢江落了马,我刚刚说的保守了,如果宋老师要插手,我不得不把真实情况跟你分享,谢江的关系网可不只是在学校上,随便叫来两个警察撼动不了他半点的地位,这件事也许会闹上一阵子,然后风平浪静,以一种造谣污蔑的方式被压下去,女学生可以不用死在今天晚上,也许是后天,或者一个星期后。”
宋云谏沉默了。
他只知道兰财的很多领导都有势力,但是不知道谢江的势力还能渗透到什么地方,他认识的最有势力的人也不过是彦文修,他厉害到可以完全隐匿自己的信息,甚至连公安网上都难以调查。
他对付自己就像是谢江对付这个女学生一样简单,但彦文修没要了他的命,宋云谏不知道为什么,但不会天真地以为是因为对他还有旧情。
“我不帮那个女学生,我不做没有利益的事,但你真地想插手的话,我当然不会坐视不理,”傅靖琛说:“威胁到你的安危,我就会管。”
宋云谏并没有那么欣喜若狂,就像傅靖琛说的,他不做没有利益的事,他一点也不愿意掺和进这个女学生的事件里,相比之下傅靖琛更加冷漠无情,尽管知道女学生有安危问题,他仍能在此刻考虑他的所得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