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矜(20)
温虞顿时臊得满脸通红,攥紧衣角又羞又恼地答:“当然要!”
“想要就上车。”江耀说。
温虞面颊滚烫地开门上车,不客气地坐上他的副驾驶。
嘱咐他系好安全带,江耀就从他身上收回目光,目视前方专心开起车来。车内冷气充足,很快就吹走了温虞身上的燥热。汗水干涸在皮肤上,但痒意非但没有消失,反而愈发难以忍耐起来。
温虞皱着眉头不断地抬手去挠。
等红灯时瞥见他的动作,江耀伸手打开车内抽屉,捏出纸巾盒丢进他怀里,“自己拿纸把汗擦一下。”
温虞抱着那盒纸没吭声,却也忍住没再用手去挠。
前方路口红灯跳绿,江耀开车驶过夜晚无人的沿江大道,“今晚和你一起来的人,你现在住在他家里?”
温虞沉默了片刻,语气生硬地开口:“是。”
“你是怎么认识他的?”江耀问。
温虞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夹枪带棒地反问:“你查户口?”
江耀闻言,不置可否地轻哂出声,“他是你的大学同学,你们现在住的房子是租的。”
温虞瞬间坐直了身体,视线紧紧落在他脸上,“你查我?”
“你的大学同学亲口告诉我的。”对方解释完,又慢条斯理地叫他名字,“温虞,住出租房吃干面包的滋味不好受吧。”
江耀的话一针见血,温虞心中很不是滋味,却仍是为了不让他看笑话,扬起脑袋强撑着冷声反驳:“有什么不好受的?住出租房吃干面包的人很多,别人能习惯,我也可以。”
“你真的能习惯?”江耀语调平稳而淡然,“你和别人可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温虞面容微恼地接话,“别人两只眼睛一张嘴,我也两只眼睛——”
“别人或许没有过衣食无忧的日子,但你从小到大都家境富裕不愁吃穿。”江耀打断他的话。
温虞登时语塞,虽然极力想要出声否认,却也明白他说的都是实话。他包上坚硬外壳的声音里,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狼狈:“如果你是想来嘲笑我——”
“我嘲笑你?”车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车内光线昏暗模糊看不清脸,江耀松开方向盘欺身朝他靠近过来,话语间皆是兴味盎然与游刃有余,“温虞,别人取笑你的时候,替你解围的人是谁?”
温虞被他问得哑口无言。
江耀指尖抵住他下巴,将他的脸抬了起来,“看着我的眼睛回答。”
温虞下意识躲避的视线,在男人略微强硬**求里,最终避无可避地对上他眼眸。
“……谢谢。”短暂的沉默过后,温虞从唇缝间艰难挤出两个字来。
“谢我什么?”没有就此放过他,江耀依旧毫无动容地步步紧逼。
“谢……谢谢你帮我。”被迫回想起那些令人难堪的记忆,好似连呼吸也跟着变得困难起来,温虞下意识紧紧握住身前安全带,连带子在掌心里勒出红痕也不自知。
他这副模样落在江耀眼里,就像是一根绷紧到极限的绳子。绳子太过紧绷反倒容易断,而江耀想得到的是完整的他。
江耀是放风筝的人,温虞是他手中的风筝。漂亮风筝断在大风天气里不易找回,也再也失去了被他拿在手中收放把玩的意义。他从容不迫地松了松捏在手中的风筝线,“温虞,我帮你解围的时候,你的好朋友方越在哪里?”
问题的答案双方都心知肚明,可江耀却偏偏还要问出来。温虞沉默地将脸转向车窗外,没有回答他。
没有再继续戳他的伤疤,江耀放低嗓音懒洋洋开口:“昨晚说过的话依旧有效,你现在还有时间可以考虑。没什么事的话,现在可以下车了。”
温虞面对车窗坐着没有动。
对面明亮的白色车灯擦着车前玻璃照过来,刺眼灯光中温虞眼眸微微低垂,仍旧盯着车外后视镜一动不动,眼尾却泛起了清晰明显的红意。
江耀掠向他的眸光微微定住,反应过来以后不免轻轻啧了声,一边在心底反省自己是不是话说得太重,一边有点嫌麻烦地放软语气哄他:“小少爷,你哭什么?”
话音未落,就见温虞红着眼圈回过头来,如同看见救命稻草般紧紧抓住他的手。
“江耀,”温虞乌黑的瞳孔中满是惊恐与慌乱,就连叫他的声音里也带着明显的哭腔,“我身上好像长疹子了。”
江耀循声低头看过去,这才发现他的脖子与锁骨边,原本白皙光滑的那片皮肤上,覆满了密密麻麻数不清的红点。
第18章 蛊惑
江耀想起了他不停挠脖子的画面。他扯开温虞的T恤领口,垂眸朝里瞥了一眼。温虞身上被衣服遮住的地方,同样也没能幸免。
“很痒?”他看向温虞的脸问。
强忍着伸手去挠的冲动,温虞担惊受怕地朝他点头。
江耀从他的衣领上松开手,“以前有过这种情况吗?”
他想也不想地摇头答:“没有。”
“今天吃过什么?”对方又问。
温虞乌黑湿润的眼眸里,逐渐泛起茫然的情绪来,“晚上只吃了面包,早饭和午饭都是周沅做的。”
江耀盯着他思忖片刻,最后轻轻摩挲了一下指腹,将目光落在他身上问:“这件衣服是你自己的?”
温虞不由得愣住,“衣服吗?不是。”他的尾音顿了顿,“这是我从周沅那里借来的。”
“今天第一次穿?”江耀再次伸长指尖,勾住他锁骨旁的领口。
温虞不明就里地点了点头。
瞧见他点头的动作以后,男人勾住他衣领的指尖向上挑了起来,“把衣服脱掉。”
温虞错愕地睁大眼眸,“现在?”
“现在。”江耀说。
“在车里脱?”温虞问。
江耀仍旧给出了肯定回答。
顾不得身上如蚂蚁啃噬般的瘙痒,温虞面色紧绷如临大敌般朝后退去,“不、不是说还有时间考虑吗?”仿佛是为了给自己壮胆,他不由自主地拔高音量,“脱衣服又是什么意思?”
江耀闻言,眼底掠过一丝浅淡诧异,随即若有所思地挑高眉头答:“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温虞瞬间变了脸色,前方偶尔扫过来的车灯,衬得他的面容隐隐发白,“你想在车里——”
最终还是没能把话完整说完,他扭头惊慌失措地去开身旁车门,听到的却是门上清晰传来的落锁声。
下一秒,副驾驶的座椅被人放下,温虞连人带着身前的安全带,被江耀侧身按倒在沙发座椅里。男人解开了驾驶座的安全带,撑在他上垂头缓缓压了下来。
映在视网膜上的白色灯光,逐渐被对方压下来的身体挡住,黑暗伴随着恐慌的情绪袭来,同时也唤醒了他藏在心底的软弱,温虞委屈又无助地抬手抵住江耀胸膛,从黑暗中用力偏开脸庞,盯着半空里一言不发。
江耀的气息堪堪拂过他耳垂,就停下来不再有进一步的触碰。察觉到身下人微微战栗的身体,他停在温虞耳边漫不经心地低语:“温虞,对起过敏反应的人这种事,我还不至于这么饥不择食。”
他从温虞身前略微起来了些,一只手撑在他脸边的座椅靠背上,另一只手抓住他的衣领往上,“先把衣服脱出来。”
温虞这才终于有了反应,躺在黑暗中轻轻吸着鼻子,声音听起来气愤又可怜:“你先让我起来。”
“起来?”江耀似乎是哼笑了一声,“如果你想脱衣服给车外的人看,我就让你起来。”
温虞一时语塞。
情急之下别无选择,他还是听江耀的话,把衣服脱了下来。
江耀起身捞过后座外套盖在他身上,随即打开车内灯光翻开衣服标签看。旁边温虞匆忙将外套穿好,从座椅里坐起来朝他问:“……你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