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祷月亮(52)
季苍兰没有错开视线,同样不甘示弱地和他对视,视线在空中碰出炙热的火光。
他动作变得很慢,手按在枪上。在这个缓慢的过程中,闻炀忽然说:“还记得我第三次遇见你吗?”
“当然,”季苍兰回了他个微笑,拇指已经上了膛,“咔哒——”震动了灵魂,荡在半空之间。闻炀目光垂视下来,看了眼他手上的左轮,挑眉笑道:“那时候我们也在赌枪,你闯了进来。”
季苍兰指腹扣在扳机上,枪口缓缓抬到了太阳穴上,听他这么说,嘴角微微一翘:“不然怎么能引起你的注意呢?”
“嘭!——”
闻炀右侧的发丝有风吹过,他扭头看了眼墙壁上的枪眼,离他颈动脉只有2厘米的距离。他回过视线,嘴角的笑意更深:“你输了。”
“不过那天晚上,”季苍兰把枪摔到桌上,腿在沙发上一翻而过,拉开门出去前,轻声道:“我赢了。”
闻炀松了力气,点燃了长烟衔在唇间,向后靠在沙发上,缥缈的烟雾中过往的回忆缓缓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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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懂,我真的好老土,我好爱这种对峙,下章就进开头了。
第45章 45
季苍兰接到报警的时候正在附近的街区巡逻。
接线员接了电话找了附近空闲的警力,打到了季苍兰的内线上:“Freesia,你附近四街区有一家叫‘E’的俱乐部有持枪报警。”
季苍兰当即蹙起眉,看了眼GPS,猛地打了回车,问:“有几把?”
“至少三把以上,”接线员说,“我会帮你找几个帮手,但你会是第一个赶到的。”
“不用,”他两脚踩了刹车又换上油门,在警铃的嗡鸣声中飞驰出去,语气冷静:“我一个人可以解决。”
‘E’Club背景涉黑,是Interpol(国际刑警)重点名单上的嫌疑人名下的酒吧,对所有客人都是禁枪的,能光明正大持枪还没被赶出来的只会是幕后老板。
他等着足足十天,终于有机会再次见到Elie·Wen。
B国夜店酒吧文化盛行,在第四街区一眼望去,全是色彩斑斓的LED灯牌闪耀着霓虹色的光。
与之相比,‘E’就要低调很多。
仅是一道被涂黑的墙面,和可供一人穿越的矮门。门两侧排了长队,等着保镖的搜身。
季苍兰径直穿过人群,他身上还穿着连身的警官制服,腰间挎着枪套,惹起一路瞩目。守门的保镖都有至少两米的个子,体重直飙二百六、七十斤,一脸横色地瞪着眼睛,对上摊开在眼前的警官证。
季苍兰语调冷静:“接到持枪报警。”
两个保镖相互对视了一眼,右侧的那个贴了衣领夹着的麦低声说了几句话,得到应允后,堵在他面前的那个微一侧身,让他进去。
俱乐部里人多嘈乱,灯是沉红色的,季苍兰艰难地排开影影绰绰的人群,仔细辨认着可疑的脸。
最外面一层没有他要找的人,季苍兰又转动脚尖,朝深处走去,手臂忽地被人一扯,他蹙眉转头。
一个几乎全裸的舞女跳下来,想拉着他上台。
台子为了让看客们看得更清,灯光要亮堂一些。几乎各着一米的距离就筑起一个半人高的圆台,一根钢管捅天而上,有男有女,衣着赤裸地扭胯顶臀舞动起来,台上、胸衣里、还有内裤,都塞了满满的纸币。
“我不是,”季苍兰有点狼狈地收回手,避免碰到她过于裸露的身躯,脸颊微微红起来,快速说:“我是警察。”
俱乐部里音乐声很大,舞女听不清楚,攀扶着他的肩膀,踮脚凑上来,身躯跟着柔软地扭动,水蛇一样。
季苍兰弓了身躯,不让她碰到自己,大声说:“我是警察!”
舞女这才听清他的话,借着红光看到高举着的警官证,当即失望下去,不过还是在他唇角印了个红唇。
季苍兰哭笑不得,问她:“Elie在店里吗?”
舞女点头,指着某个方向,说:“他在那边。”
他跟着看过去,勉强从攒动的人群中望到了角落的沙发上似乎围坐了一圈人,从钱夹里抽出张五十镑,双手递给她:“谢谢。”
舞女接过钱有点发愣,看了他一眼,刚才的警察早已经消失在人群中。
DJ换了首节奏感更强的曲子,气氛瞬间被炒热,人群一下跃动起来。
季苍兰堵着耳朵,紧紧皱起眉心,从人群里艰难地传过去。
走到刚才的沙发前时,已经很是狼狈。
领口被扯开,发丝垂了下来,脸上留着火红的唇印,身上还混了股酒气和鱼龙混杂的香水味,一副刚刚鬼混回来的样子。
他们这边要安静得多,甚至可以说过于安静了。
环形沙发正对着坐了两个人,他一眼就看到了Elie。
四周围聚着十个保镖,身上都配了枪,桌上也摆着一把左轮。
Elie对面的人很明显地抖动了两下,缓缓拿起枪,顶在下巴后,手指颤抖着扣动扳机,没有发出巨响,他陡然松了口气。
季苍兰立刻走过去,有两个保镖过来把他拦住。
“给警官让路,”身后懒洋洋地响起Elie的声音。
季苍兰被放了进去,朝四周环视一圈,站在沙发后,面无表情:“我接到了持枪报警。”
Elie靠坐在沙发上,心慵意懒地抿了口酒,朝他勾了勾唇:“又见面了,季sir。”
“我并不是很想和你再见面。”季苍兰违心地说。
“怎么会?”Elie闻言沉笑了一声,幽绿的眼眸在红光下变得秾黑:“我倒是觉得你想我想得不得了,短短十天内,我们就见了三次。”
季苍兰冷笑了一声,说:“这是我的辖区,你只要不在我的辖区犯事,我们这辈子都不用见第四面。”
他不想再废话,按着沙发背一跃而上,踮了下皮质的沙发,踩到了里侧的地面:“还有枪吗?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就因为带枪被我开过单子,我没想到你是一个屡教不改的人。”
Elie从沙发上微眯了眼睛,仰视他,慢慢地打量了季苍兰的全身,视线落在他脸颊的口红印,笑了一声:“季sir,我也没想到你竟然是这么道貌岸然的警官。”
“不要废话。”季苍兰软硬不吃,伸手要去收桌上的左轮。
枪刚被拿起,“啪——”地一声,又被按了回去。
季苍兰瞥了过去,Elie说:“别着急嘛,季sir来都来了,我们喝一杯,华国不是有句古话“不打不相识”。”
他刚想抽回手,两边的保镖并成了人墙,手里全都握着博莱塔。
季苍兰明白了,这酒不喝,他今天就别想出去。
想着,他手一伸拿起桌上刚倒了酒的玻璃杯,又被叫住:“等等。”
Elie笑眯眯地望了眼对面的男人,又把视线转回到季苍兰脸上:“我们本来在玩游戏的,季sir中途插进来,是不是要负责收个尾?”
两人的视线共同垂落在桌上的那把左轮上。
他们在玩俄罗斯轮盘赌。
季苍兰一屁股坐在刚才男人的旁边,说了一个字:“走。”
男人吓得不行,当即站起来,两股战战地看了Elie一眼,Elie没有分给她一个眼神,目光黏在对面的警察身上,朝保镖动了动手指。男人穿过缝隙,两条腿划一样,跑得飞快。
“怎么玩?”季苍兰坐在他正对面,抬眼望过去。
Elie顶了下腮帮,把枪拿起来开了弹夹给他看了一眼。
六个弹仓,一发子弹。
Elie说:“一人一发,打一次空枪喝一杯。”
季苍兰追问:“实弹呢?”
Elie正倒着酒,听到他这么问,好笑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季苍兰顿了顿,明白过来,实弹是要对着致命处打的。
五杯酒横摆在面前,Elie伸着指尖沿着快要满溢出酒水的杯口,从第一杯,滑到最后一杯,才开口:“季sir,敢玩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