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途可寻(127)
然而他不想闹事,有人却上赶着来找死——
“都是你!都是因为你!”一直在哭的穆慈心在看见陆鸣殊后,突然发了疯似的朝他扑过来。
“如果不是你处处和小荣作对,逼得他没有办法,他怎么会去参加什么地下比赛,怎么会发生这种事!都是你,都是你,你怎么不去死!”
“太太!”旁边的管家和保姆王姨吓都要吓死了,连拖带抱的拦住她,“您别激动!二少爷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陆振赫脸色铁青:“你发什么疯?!”
穆慈心却是真疯了,不住地挣脱管家的钳制,双目赤红地瞪着陆鸣殊——
“你小时候我就该弄死你,当初你怎么就没有死,怎么就没有死!要不是那多管闲事的一家子,你早该死了!”
“死了就好了,就没人和小荣抢了!你妈妈要和我争,你要和小荣争,你们母子俩——”
“疯子!真是疯子!”陆振赫一掌掴在她脸上,气得手指都在发抖,“你在说什么胡话?老林,还不赶紧把太太送回家,别让她再出来胡说八道!”
“不、不行!我得守在这!小荣还没出来,我得守在这,他待会儿看不见我会害怕的,我不走!我不走!”
穆慈心抖得厉害,双手扒着旁边的椅子,力气大到管家都有些拖不动她。
“我错了,我不说了,别让我走,我要在这里守着小荣……”
儿子还在里面,这时候把母亲弄走,确实残忍了些。陆振赫用力捏了捏眉心,摆摆手道:“算了,放开她吧。”
第131章
总是端着精致架子的女人颓然地坐在地上,满脸泪痕、头发散乱,她仍旧目光阴骘地瞪着陆鸣殊,但到底没敢再做什么。
而引起这场争乱的陆鸣殊本人,却跟来时一样,安安静静靠在墙上,仿佛周遭发生的这一切都同自己无关。这让穆慈心更加的恨、更加的怨。
他慢吞吞地朝穆慈心走过去,蹲在她面前,帮她整理好散乱在胸前的头发,用近乎温柔的口吻说:
“小姨,我没死是我命大,但你儿子可就不一定了。”
穆慈心瞳孔猛地一颤,作势又要朝陆鸣殊扑过去,但后者早有准备,轻轻松松就避开了,穆慈心没抓着人,自己反倒扑在了地上,大声地咒骂着:“我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陆鸣殊看着她这副狼狈的样子,扯着嘴角笑起来。
他本来是没打算刺激穆慈心的,可谁叫这个女人又提他妈妈、又提顾浔一家,直接踩爆了他心里的雷区,上赶着给他找不痛快。
他不是什么烂好心的圣人,当然得报复回去。
一家子全都是丢人现眼的东西,陆振赫气得说不出话,捂着胸口缓了好一会儿,才指着他大骂:“混账东西,胡说八道什么?!”
陆鸣殊耸了耸肩,双手插兜,姿态慵懒地说:“爸,我看也看过了,忙也帮不上,没什么事的话就走了,要不然我怕陆鸣荣没事,小姨倒先被我气死了。”
“你——”陆振赫扬起一巴掌,作势要打他。
陆鸣殊却没再看一眼,转身扬了扬手:“祝陆鸣荣好运,没事的话就别再给我打电话了。”
三点多的时候有台小猫的绝育手术,等从手术室出来,顾浔先往休息区瞟了一眼。
之前就发现人不在,隔了快半小时,沙发上还是没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干什么去了。
回办公室坐了十来分钟,顾浔端着杯子出来接咖啡,接完没急着回去,趴在二楼的栏杆上慢吞吞地喝着。
视线有意无意地扫视着一楼大厅,心里有个声音不住地告诉自己,我只是在放松心情而已。
但被藏起来的、真实的想法是什么,他其实再清楚不过。
——他在找陆鸣殊。
但陆鸣殊不在,大概是什么时候离开了。
明明应该觉得松一口气,却有种说不出来的失落。
从知道真相到现在,其实不过两个月,顾浔却感觉已经过去了很久。
他无法欺骗自己不去发现那人的改变,但同样也无法说服自己相信对方。
他越来越矛盾,以至于根本不知道该用怎样的态度来面对陆鸣殊。
他分明想将这人从自己的生命里剔除出去,可陆鸣殊真的不再出现的时候,惦记对方的又何止是护士们。
那个人的每个电话,他都看见了,看着屏幕亮起、又看着屏幕暗下去……甚至还是忍不住接了那个电话,说了那句似是而非的话。
他自认是个果断的人,却为了陆鸣殊一而再再二三地纠结反复。
他想,他真是恨死陆鸣殊了。世界上为什么会有他这样的混蛋,让人恨不得爱不能。
顾浔缓慢地吁出一口气,仰头把杯子里的剩下的咖啡一口气喝完,转身回了办公室,一直到下班,再也没有朝休息区看过一眼。
陆鸣殊才跟他爸撂下狠话,结果刚走到医院门口,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好在这回真是徐楚河打来的:“出来喝酒吗?”
徐楚河挑的地点是之前陆鸣殊和宋时然喝酒的那家gay吧,陆鸣殊到的时候他自己已经喝上了,还喝了不少。
两人好些天没见,总是打扮得人模狗样的人完全变了样,头发没打理,脸上胡子拉碴的,整个人看起来颓废又憔悴,陆鸣殊差点没敢认。
“怎么选这里,你不怕看见两个男的摸来摸去了?”
这话是徐楚河自己说的,有一回他打电话喊陆鸣殊出来喝酒,陆鸣殊正巧在酒吧,就让他过来找自己。
结果徐楚河一听是gay吧,当场拒绝:“不,我不过来,我是疯了才去看两个男的搂搂抱抱、摸来摸去,要是再亲起来,我特么去年的饭都能吐出来!”
话一说出口才意识到自己说的有些过分,又没什么用的解释了句:“当然我不是看不起你们啊,我就是、就是自己看着膈应,受不了这个……”
宋时然当时也在旁边,因为这话,半个月没有理徐楚河,后者还一脸纳闷,觉得对方莫名其妙。
“就突然想过来,没准时然也会想来喝酒呢。”徐楚河面露苦色。
陆鸣殊:“人还是没消息?”
徐楚河摇摇头:“没有。”
两人心里都藏着事,说完这句之后竟然一时无话,索性各自喝酒。
都喝得醉醺醺的时候,徐楚河突然说:“听说陆鸣荣出事了?”
“嗯,你消息还挺灵通。”一面忙着满世界找人,一面还有时间听别人家八卦。
徐楚河苦笑一声:“不是我消息灵通,实在是你们家这事已经在圈子里传遍了,我听说那个女人直接一个电话打去了秦家,口口声声要让秦峰偿命呢。”
那个女人就是穆慈心,陆鸣殊很烦听见对方的名字,朋友间说起时就用“那个女人”来指代了。
陆鸣殊转了转杯子,嗤笑道:“是么?刚才在医院,她还想弄死我呢。”
“嘁,那她儿子的命可真金贵,得要两条命来偿。”徐楚河语气轻蔑,“所以陆鸣荣现在情况怎么样?”
“挺不乐观。”这也是他今天为什么答应去医院的原因,要不然才懒得去管。
“嗐,还是怪他自己太蠢。圈里人谁不知道秦峰那脏东西不择手段,陆鸣荣居然蠢到相信他的鬼话。”
“他们那个什么地下比赛就是个骗局,先给你点甜头诱你上钩,然后让你交大把参赛费,骗的你血本无归。”
“他们就是靠这个赚钱的,每骗过去一个冤大头,秦峰那傻x就可以从里面抽不少分成。”
陆鸣殊没说话,垂着眼睛喝酒。他对陆鸣荣和秦峰之间的恩怨情仇一点兴趣都没有,找秦峰麻烦的事反正也轮不到他。
“希望小废物能吃够这次教训,下次学聪明一点。”
话是这么说,但人醒不醒得过来还难说。
陆鸣殊倒不希望他真就这样死了,否则那个女人一定会更疯,但他现在没精力去应付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