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置年(73)
周时宇的声音毫无温度:“我疯了也是你逼的。”
濒临绝望的时刻,冯诺一想起了重置年的事。如果告诉周时宇,林松竹其实并没有真正死去,境况会比现在好吗?不,不一定,如果他知道现在做什么都不会有后果,可以随意泄愤,自己恐怕会死的更惨。
郑墨阳的声音传来:“你不要冲动,我回答就是了。”
周时宇冷笑了一声:“当初你给他介绍那个私募基金的混蛋,是出于什么目的?”
“正常的人情往来而已,”郑墨阳说,“他需要角色,那个学长喜欢漂亮的男孩子,各取所需罢了,我只不过是牵个线而已。”
“没有其他的了吗?”
“没有。”
“听着,”周时宇说,“我和你是同一种人,得不到好处的事情从来不干。要么那个混蛋给了你什么回扣,要么你就是个喜欢拉|皮|条的变|态。”
这话说的很难听,但郑墨阳心平气和地回答:“我没有拿到什么好处,如果有的话,也不至于融资不成功了。”
周时宇轻轻地把刀尖往下一压,锋利的金属瞬间破开了皮肤,血珠从刀刃上涌出来,顺着扶手流到地板上。冯诺一叫了一声,周时宇就让刀保持着这个姿势,冷冷地说:“最后一次机会。”
“你别伤害他!”郑墨阳深吸了一口气,“我确实没有实质性的好处,但我当初介绍他们认识的时候,的确知道那个学长喜欢抽大|麻,也喜欢让自己的床|伴一起抽,他觉得这样做起来更爽。”
刀刃很危险地颤抖起来:“然后呢?”
“我只是想知道,他为了一个角色可以做到什么地步,”郑墨阳说,“结果你也看到了。”
冯诺一努力保持着静止,害怕细微的动作就会让手指被切断。虽然伤口钻心的疼,但他的注意力更集中在这场对话里。
知道一个人吸|毒,非但不举报,反而把另一个很可能会受到牵连的人推过去,仅仅是想测试人性,这到底是什么人啊?
周时宇的笑声令人不寒而栗:“果然,你就是个喜欢推人下地狱的变|态。”
对面并没有否认,只是说:“告诉我你们在哪,有什么冲我来,他跟这件事一点关系也没有。”
“那不好意思了,我偏不想找你算账,”周时宇的声音带着一丝快意,“现在知道我是什么感受了吧。”
“我已经回答你的问题了,你放开他。”
“还早呢,”周时宇说,“下一个问题,你知道洗浴中心的事吗?还是那根本就是你组织的?”
“是,”郑墨阳说,“警是我报的,记者也是我透的风,满意了?”
“你他妈为什么要这么做?”周时宇对着话筒的另一端咆哮,“你为什么不冲我来?为什么要害死他?”
“相比你,找他的破绽太容易了,”郑墨阳说,“而且我没想过害死他,我只是想毁了他而已。”
冯诺一的额头因为疼痛布满了细密的冷汗,流到眼睛里刺得厉害。他想朝这两个神经病咆哮,自己到底是造了什么孽,他们发病为什么要把自己扯进来?!
而且这问话根本就只会给周时宇的怒气火上浇油,照这样下去,自己非但保不住命,而且还会死得很惨。
“他吸|毒不是我逼的,”郑墨阳又开口说,“谁也没有逼他,是他自己选的。”
“照你这么说,你组织聚|众|吸|毒还是为了方便警方执法,为了维护社会正义了?”
“我没有这个意思,”郑墨阳说,“他不值得你这么做。你有那么好的工作和前程,何必为了一个到处劈腿的前男友毁掉自己呢?”
“你懂什么?!”周时宇把刀插在桌上,吓得人质心惊肉跳,“他做这些事都是被逼的!是那个混蛋给他下的药,还拍了照片!凭那些东西,他当然只能听话了!你以为他想替他们藏大|麻,想让别人在自己家里吸|毒吗?”
“你还真的相信这些话?”郑墨阳叹了口气,“你没有想过可能有另一种解释吗?”
冯诺一觉得精疲力竭。他身边的人和事都好像很陌生,剥去了一层假面还有另一层。他不知道林松竹开始吸|毒的场景是什么样的,到底是被胁迫还是自愿,另两个人也只是说出自己愿意相信的真相而已。
果然,周时宇为郑墨阳居然还诋毁自己死去的男友而怒火中烧:“你他妈才跟他见过几面,说过几句话?别一副很了解他的样子!”
郑墨阳许久没有说话,觉得对方已经被洗脑得无可救药了。
“就算他一时糊涂吸了|毒,大不了我陪他戒就是了,你为什么要捅给媒体?”周时宇的怒吼声接连不断,“你觉得他这样的人能在监狱里活下去吗?你以为他为什么会自杀?你知道他临死前遭遇了些什么吗?”
“你想找人发泄,我现在就过去让你发泄,”郑墨阳说,“你放过他。”
周时宇沉默了一会儿,阴森的表情突然露出了一丝微笑。他缓缓开口,语气和刚才是截然不同的平静:“好啊,那我把地址发给你,你马上过来。不要想着报警,报警我就马上杀了他。”
说完他就挂断了电话,发了一条信息过去。然后把屏幕按灭不再理会,转过身来盯着冯诺一。
“抱歉,”他说,“我其实不想伤害你的。”
冯诺一隔着胶布发出无意义的音节,周时宇替他撕了下来。
“别这么做,”冯诺一说,“你现在放我回去,我们可以当这件事没发生过,你回去过你一帆风顺的人生不好吗?”
“一帆风顺?”他笑了笑,“你如果看到过他的尸体,就不会说出这种话了。”
“这件事郑墨阳有错,但罪魁祸首不是那个让他吸|毒的人吗?”冯诺一挣扎着说,“我觉得你恨错人了。”
“你觉得他只干了牵线一件事吗?”周时宇俯身下来,别有意味地说,“你觉得用照片威胁的事不是他提议的?替别人藏大|麻也跟他没有关系?”
“这都是你主观臆测的,”冯诺一瞪着他,“你有证据吗?”
似乎是觉得这个问题很可爱,周时宇拍了拍他的脸,无奈地摇摇头:“你真是太不了解他了。”
第56章 庸人的胜利
皮肤上的血已经开始凝结,冯诺一坐在椅子上,四肢好像已经脱离了身体,没有任何知觉。
“他一点道德感都没有,”周时宇说,“你觉得他想不到松竹会死吗?他本来就是算好的,从牵线的时候就是。”
“这也太离谱了,”冯诺一说,“他那时候怎么知道你会跳槽?”
“以备不时之需吧,”周时宇说,“或者是单纯想做个实验,他这种变|态的心理谁能说得准呢。”
“你好像没资格说别人吧。”
周时宇猛然捏住了他受伤的手,力道大的像是要碾碎他的骨头,冯诺一的脸因为痛楚而变形,他不该激怒一个处于癫狂状态的绑匪的。
“你以为平日里他那副温柔可亲的样子是真的吗?”周时宇嗤笑了一声,“装给你看的而已。”
冯诺一心想,你不也是装出来的吗?
是他太天真了,还是这世界上所有人都有几副面孔?哪怕是形影不离大半年的爱人,对方的真实性格他也从未了解。
周时宇没有再进行下一步动作,仁慈地放开了他,退后几步打开了电脑,然后冷笑了一声:“果然还是报警了。”
冯诺一震惊地看着对方,然后周时宇把电脑屏幕转过来,上面有九个摄像头的实时录像,其中三个像是在某个路口。
周时宇重新拿起手机,拨通了电话,对方很快就接了起来:“我马上就到了。”
“郑墨阳,你不会以为我蠢到看不出来你报警了吧?”周时宇冷笑了两声,“让他们立刻停下,否则我马上撕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