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隔壁校草宣称喜欢是否做错了什么(84)
江逾白眼眶难以控制地酸软发涩,但一见闻溯做这样的动作,就知道这人是想挠他下巴,不客气地拍出一掌,把他的手打掉,说:“晚饭已经和人约了。”
闻溯的话戛然止住,不太相信地抬了下眉稍:“带我一起?”
“不带。”江逾白拒绝得果断。
“但你知道你阻止不了我也在家餐厅吃饭的吧?”
江逾白没理,把座椅靠背升回去,从外套口袋里掏出手机。
约他吃饭的朋友在一个小时前给他发了几家餐厅的页面,问他想吃哪家。他赶紧回了个“抱歉”,开始挑选。
“在哪儿吃?”闻溯也问起相同的问题。
江逾白:“我觉得以这个时间点的路况而言,坐地铁过去更快。”他没忘记祖国大都市的傍晚,路面交通会是一道多么盛大的风景。
而闻溯一听他这么说,点了下头:“也是,那走吧。”
闻溯熄火、拔钥匙、拿手机、开车门,动作一气呵成。
江逾白麻木地抬起脸:“你不要这么理直气壮好吗。”
闻溯一笑:“那我们开车过去。”
朋友发来的几家餐厅都在南京路步行街,于是江逾白报了这个地名给闻溯,但没有说具体的餐厅名。
一路导航过去。
路上虽然拥堵,但花的时间不算久。江逾白下车前很有礼貌地和闻溯说了声谢谢。尔后他进商场,闻溯去停车。
他挑的是家西餐厅。
虽然已经从加拿大回国,而祖国河山遍地美食,但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西南人,他对江浙沪这片区域的食物终究提不起太大的期待,西餐反倒成了不会踩大雷的选择。
朋友在微信上说已经订好了位置。江逾白和服务生报了桌号,被领过去,却发现坐在位置上的不是约他的那个人。
是路岐云。
路岐云的长相和气质是斯文优雅那一挂,眉眼温和不露锋芒。他和江逾白同届,但比江逾白提早一年毕业,无论家世还是能力,都非常优秀。
他订了临窗的座位,被夕阳染成玫瑰色的天空就在身后,向下一望便能将次第亮起灯火的步行街收进视线。
“抱歉,如果我直接约你,你肯定不会答应,所以找了老吴帮忙,你别怪他。”路岐云起身,绕到对面,为江逾白拉开座椅。
“看出来了。”江逾白脸上看不出太多的表情。
如果十几岁的江逾白,这种情况他从来是甩脸就走,并且还要把那个中间人骂一顿。但现在他二十多岁,虽然不能算懂了为人处事的圆滑,但也知道什么叫做给他人体面也是让自己体面。
他坐进椅中,接过服务生递来的菜单。
“给你带的花。”路岐云拿起身侧座位上那一大束花,给江逾白递过去。
这是一束香槟色玫瑰,被灯光和夕阳渲染得分外瑰丽。他的用词也很柔和,是“带”,而非“送”。
江逾白合上菜单,对一旁的服务生点了道牛排。
“好吧,花不愿意收,那别的礼物总是可以的吧?”
路岐云读懂江逾白的拒绝,并未露出失望,温和笑笑,把花放回去,然后将另一个小巧的东西递到江逾白面前,“一张书签,恭喜毕业。”
江逾白垂下眼。
路岐云很少让江逾白反感,纵使他的追求一向明目张胆。
他和江逾白在同一个学院,对江逾白照顾有加,但送礼物时从不会裹挟情谊迫使江逾白收下,或者带上祈求的情绪,一旦江逾白流露出不喜,他便会自己收回去。
江逾白偶尔会接受一些,比如这种便宜的、没什么象征意义的东西。
“谢谢。”江逾白把书签拿到自己这边放下。
对面人眼底笑意更浓。
“你还没点餐。”江逾白提醒了一句。
而这话音一落,他的肩膀被一只手按住,头顶传来低沉的嗓音:“松鼠。”
江逾白抬头。
来人是闻溯。
绚烂的夕晖将闻溯五官轮廓勾勒得深邃,琥珀色的眼睛里有细碎光芒在浮动。这个惯来冷着脸的人此刻表情算不上冷淡,但眼里的情绪分明是不约。
而他的意思也很明确,他要在这里坐下,他要和江逾白一起吃饭。
江逾白和闻溯对视片刻,往内让出位置。
和路岐云对做座的人变成闻溯。
闻溯拿起江逾白那份菜单,要了和他一样的主食,加了一瓶酒,然后合上、递还给服务生,看向路岐云:“你好。”
“你好。”路岐云也点完餐,不紧不慢回道。
餐桌上的氛围变得诡异。
江逾白已经不是会主动挑起话题的性格,何况身旁两个人一个是前男友,一个是追求者。他吃了点餐前面包,偏头看向窗外。
他和闻溯的两份牛排先上来,同样的酱汁和熟度,只在例汤上有所不同。
闻溯迅速切好自己那份,推向江逾白。
他的姿态太过熟稔太过自然,和从前的场景完全重合,江逾白下意识便做了交换,吃下第一口,才想起已经隔了七年,这样并不妥。
江逾白动作顿了一下,闻溯敏锐地察觉,问:“不合口味?”
如果仔细听会发现这话其实藏着别的情绪。一旦江逾白回个“嗯”,或者“是”,他会立刻带人走。
可惜江逾白的回答是“没有”。
玫瑰色的云层在夜色的侵蚀下逐渐变成深紫,等到最后一缕天光被吞没,天空彻底化作一片深墨。
亮起灯的东方明珠衬得夜幕里的月亮黯然失色。江逾白一边吃一边瞄两眼,心想着上海的夜景不也就是个光污染,哪有吹的那么好看,突然听见闻溯手机响了。
他余光瞄过去,看见闻溯掏出手机后轻轻皱起眉,一副想拒接但又拒绝不掉的样子。
“接吧。”江逾白说。
闻溯按下接听。
是工作上的电话。江逾白离得近,听出对面的人讲的是英语,像打机·关·枪一样说得又快又急。
闻溯回得从容流利。
江逾白听懂了个框架,但框架里的内容没听懂,都是些专业名词。
听着听着,他脑袋被揉了一下。闻溯说回中文:“你接着吃,我离开一会儿。”
餐厅里音乐舒缓轻柔。
闻溯走后,也带走了三人之间的沉寂。
江逾白让人开了他点的那瓶酒。潺潺的倒酒声和叮咚叮咚加冰块的声音中,路岐云斟酌着用词问:“他是你……现在的恋人?”
“前任。”江逾白回道。
路岐云难以察觉地松了一口气,帮江逾白把空碟放到一旁,换了话题:“你看起来不太有精神,是时差还没倒过来?”
“嗯。”
“那最近就不约你出来了,好好休息。”路岐云点头,把酒杯递向江逾白,让他帮自己也倒上,“决定好入职哪家公司了吗?”
“还在谈。”江逾白言简意赅。
一直到江逾白和路岐云吃完餐后甜点,闻溯都还没回来。江逾白看了眼时间,距离闻溯离开已经超过20分钟。
“你要等他吗?”路岐云问。
江逾白摇头:“不等。”
“那就走吧。”
又过10分钟,闻溯从外面回到餐厅。
跳跃在空气里的钢琴声依旧,不过早已不是他在时弹的那首,走到那张临窗的桌前,他那份餐食还在,并且还多了一道甜品,但江逾白和另一个人已经走了。
闻溯没吃这些东西,按亮手机打开微信,点进置顶的那个头像,但过了会儿又把屏幕按灭,直接走了出去。
商场某个区域有一个高五层楼的巨大海缸,深蓝水体里各类海鱼摆尾游弋,洞窟和海草共生,沉船倾泻出宝石和金币。
江逾白打发走了路岐云,独自站在那艘“沉船”前,手扶着栏杆,默然仰望。
闻溯大步过去,站在江逾白身侧,却没有开口。他静静看着江逾白,看得江逾白不耐烦扫来一眼,哼笑了一声,问:“很喜欢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