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隔壁校草宣称喜欢是否做错了什么(76)
“他当年不就看不上我么,现在应该也看不上这个男孩子吧?”
男人喝了一口柠檬水,缓慢又斯文地笑起来,虽然面容已老,却很有几分儒雅的味道。
闻溯的神情沉了下去,琥珀色的眼眸盯紧对面的人,“陈家勋,这是你对我的报复。”
“猜对了,但没有奖励。”陈家勋承认得坦然。“这些年我在里面的生活很苦,所以怎么能让你过得潇洒快活呢?”
“说真的我很高兴,一出来就抓到你这么大的把柄。你说你,这种要命的事情,怎么不藏好呢?”
陈家勋的语气又变了,带着几分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意味。他端起柠檬水又喝了一口,轻啧摇头,拿起桌上的照片,似乎有了要走的打算
闻溯眯了下眼,霍然起身走到陈家勋身后,手指扣住他的头,狠狠往桌上一砸。
然后拎起来,又砸下去。
砰!
砰!
中年男人的头上多了两条破口,鲜血顺着鼻梁脸颊汨汨不断往下流。桌上的两只水杯被震落、摔碎成片,店里的客人纷纷看过来,离得近的尖叫着躲远。
“没吃饭吗?再使把劲儿啊!直接把我弄死!”陈家勋不怒反笑,艰难地把头扭向闻溯,眼里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弄死我,你也进监狱。哈哈!”
“快快快!快通知店长!”“要不要报警?”“你傻啊别过去!”几名女性店员吓得缩到了吧台后。
但还是有人走过来,哆哆嗦嗦着:“这位客人,有话好好说,请、请不要动手,我们店里是有监控……”
闻溯放开陈家勋,看了一眼这个比他大不了多少、把托盘当作盾牌挡在面前的女孩,掏出钱包、拿出一百递过去:“够赔了吗?”
女孩手指发抖地接过:“……够、够了。”
咖啡馆的迎客门铃发出轻快的叫唤,阳光被风一吹,冷得让人无法形容。闻溯大步走远,取出手机一看,恰好一通电话打进来。
他迟疑了一下,才接起。
*
二中礼堂,后台。
休息室里灯光亮得有些晃眼,洒落到江逾白深蓝色的演出礼服上,像是淌过了一泓水光。
听见卫岚那命令式的口吻,江逾白心里升起出不详的预感,但说出的话依然是拒绝:“今天校庆,我有表演呢。”
“那种无关紧要的事情先放一边。”卫岚语气强硬。
“出什么事了吗?”江逾白问。
“我不想在电话里和你谈这件事。既然你不愿回去,那我来学校接你。”卫岚挂了电话。
手机屏幕切回主界面,江逾白心底的不详更浓。但没时间让他多想,校乐团负责老师来到后台,拍掌唤走大家的注意:该上台了!”
江逾白不得不把手机放回琴盒,拿上大提琴跟随人流走向舞台。
第一个节目是《茉莉花》,大提琴手坐的位置很靠后,江逾白眉头紧皱,近乎机械地跟完了全程。
第二个节目不需要乐团伴奏,江逾白坐在休息室里思来想去好一阵,但都思索不出结果,索性回了观众席。
表演开始之后,除了舞台,其他地方的灯光都熄灭。观众席上一片黑幢幢,江逾白找了一会儿才找到自己班,但后排靠过道位置上却没了人。
“闻溯呢?”江逾白拍了拍坐在旁边的同学。
那名同学转头:“闻溯不是在……他不不见了。”
这个瞬间,江逾白心中的预感凝成形。
他几乎控制不住表情,深吸一口气,转身回去后台休息室,从琴盒杂物格里翻出手机,开始给闻溯打电话。
第一次拨号。
无人接听。
第二次拨号。
无人接听。
第三次……
第四次……
江逾白按掉通话,重重闭了一次眼,撑着膝盖起身,走向正在摆弄吉他贝斯的几个男生。
“对不起。”江逾白对他们说,“我有点事,现在就得走。”
贝斯手惊讶:“啊?那待会儿我们的演出……”
“去掉鼓点不影响整体效果。”江逾白说。
“你那段solo也不要了?”
“我们是没问题,临场随机应变就好,反正搞这个是为了玩儿。可这是你申的节目,你为了那段架子鼓solo特地申的节目,你真的不演了?”
“对啊,剩下的进行曲和给合唱的伴奏都无所谓,但你练那段solo练了那么久。演完再走呗。”
男生们你一言我一语劝道。
江逾白摇头:“我家里出事了。”
出了礼堂,江逾白才知外面起了多大的风,步道旁的树枝摇晃得仿佛下一秒就要折断。他身上的西装外套根本顶不住,没一会儿就从手指尖凉到了心头。
他没有回去换,一路跑向学校后门。
校庆日学校不禁出入,路上有好些同样从礼堂逃出来的人,门卫都视而不见。江逾白也离开得很顺利,而从学校到闻溯家那一刻钟的步行路程,他生生压缩到了五分钟。
进小区,进楼,上楼,出电梯,飞奔到门口。
一切皆是以秒计时,但当按指纹开锁的时候,江逾白却迟疑了。
他几次伸手几次放下,轻轻吐出一口气。
第54章 Ch.54
临江市北郊。
这是一栋修建于民国时期的别墅, 三层楼高,青墙黑瓦,中式雕镂。庭院一角腊梅盛开,但池塘里的莲花早被冬风摧折。
闻溯对这栋建筑并不陌生。当年母亲去世, 他把陈家勋送进监狱后, 曾在这里住过很长一段时间。
室内暖气充足,只穿一件单衣就够, 闻溯把大衣外套挂到衣帽架上, 跟着前面的人上楼。
“老爷子让你在书房等他。”这个人是闻溯姨父。
闻溯应了声好。
之前给他打电话的是小姨,通知他外公正在回临江市的路上。
再之后, 闻溯打算回学校, 可还没来得及,就碰上了被闻老爷子派来接他的姨父。
姨父帮他打开了书房门, 但没有进去。闻溯独自走进书房, 随意一扫, 坐到沙发上。
书房的格局和陈设都如当年,三面书墙, 红木书桌,桌上有赏玩的摆件、毛笔架、砚台、镇纸以及练字时用来垫纸的羊毛毡。
闻溯没有去碰它们,也没有去书架上找本书下来, 更没有拿出手机——在上车后,他的手机就被收走了。
他就这样坐着, 等着。
小姨在电话里告诉他外公很生气,让他做好准备。
但又有什么准备可做呢?
会愤怒的始终会愤怒,无法沟通的永远无法沟通, 所以在一开始,他选择了隐瞒。
他干脆闭上眼。
大概两个小时后, 别墅外传来车声,紧接着是一群人进门、上楼的声音。
然后书房门被打开。
老人也脱掉了外套,身上是一件穿旧了但很舒适的唐装,脸上没有了平日里的慈祥和蔼,沉着一双苍老浑浊的眼睛,杵着拐杖一步一步走向书桌,拉开椅子坐下。
他没立刻开口;闻溯从沙发上起身,但也没说话。一老一少隔着书桌对视,房间里静得落针可闻。
沉默凝结成冰。
老人闭上眼又睁开,怒而起身,将十来张照片狠狠掷到闻溯脚下。
啪——
照片在地板上散开,正是陈家勋弄到的那些,画面里都是闻溯和江逾白。
其实江逾白对拍照敏感,也不喜欢被别人看到他和闻溯亲昵得太过分,所以这些照片里只有欢乐谷草坪上的那张尺度比较“突出”,其他的不过是看起来比较“黏”。
但仅有“突出”的那一张,也能证明他们的关系了。
“看来你是不知错了。”闻老爷子重重地点了一下拐杖,胸膛剧烈起伏,手因为愤怒不住颤抖,“我真没想到你会干出这种事……和一个男的搞在一起,伤风败俗,不知廉耻!”
“男的和男的在一起就是耻辱吗?”闻溯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