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隔壁校草宣称喜欢是否做错了什么(80)
0点到了。
旧的一年过去,新的一年拉开帷幕。
窗外没有砰砰砰的烟花和爆竹。这一年的除夕夜,和从前每一个普通的夜晚都相同。
一个难得清净的年。
江逾白握紧手机。
“新年快乐。”他低声说。
顿了顿,又喊了一声:“闻溯。”
“这次期末考,我进年级前100了。”他压着声音说。
“今天没有收到红包,我们家的人没有互相给红包的习俗。”
“今晚的饭太难吃了,他们把姜切成了碎末。”
他晃了一下腿,接着又晃了一下,把无聊的事情一句一句说给了电话对面。
他听见了对面那人的呼吸声,有些重。
他晃着的腿停下,语气变得有点儿不高兴:“你为什么不给我说新年快乐?”
“松鼠。”
少年人的嗓音跨越数千公里传递到江逾白耳间,低哑里夹着湿和闷。
“松鼠。”他又喊道,轻声说着,“给我点时间,我把我这里的事情处理完就来找你,好不好?”
江逾白捂住眼睛。
“不好。”他回答道。
*
除夕过完,翌日自然是大年初一。
江逾白一大早就被卫岚喊起床,他们家不用走亲戚拜年,但有新年扫墓的习惯,也提前跟墓园做了预约。
香烛纸钱得各自准备各自的,这是老一辈延续下来的习俗。
临行前江逾白还把这学期的成绩单复印了一份,说要给他爸烧过去,让他也看看,在底下乐呵乐呵。
这一天主城区里难得不堵车。江逾白坐在卫岚的副驾驶上,偶尔盯一眼手机,多数时候都在看窗外。
路旁许多店铺依然早早开了张。为了赚钱,大家过年也在卷。
他的视线扫过卖油条豆浆的早餐摊,扫过米线面馆,扫过便利店理发店,突然问:“妈,过了年是不是就该交大提琴的学费了?”
“对。”卫岚点头。
江逾白单手支着下颌,依旧看着车窗外:“就不续了吧。”
「夏天有虫唱和蝉鸣,而夏天的虫唱蝉鸣都会远去。」
第57章 Ch.57
三月乍暖还寒, 春风又雨。
江逾白回国的第一天就感冒,倒是没有太外显的症状,只是头晕和畏寒。
时差也没倒过来。中午十二点一到他就是开始犯困,往床上一躺直接昏厥, 醒过来全靠门外传来的辱骂声。
——他的猫在骂他。
那是江逾白去多伦多的第二年捡到的猫, 说不好是什么品种,毛长色杂, 捡回来时黑得像团煤球, 洗干净后倒也还算漂亮。
猫拖着长长的调子在门外吼叫,一声接一声没个消停。江逾白翻了两次身, 撑了一下坐起来, 下床开门。
猫甩着尾巴大摇大摆走进卧室,江逾白用脚去逗了它一会儿, 回到床上找手机。
时间已经到了晚上7点。
微信里躺着一条未读消息, 陶怡宁说她组了个9点开始的局, 问他要不要来玩。
江逾白回了个“去”。反正晚上没事做。
发完消息他把手机扔回床上,去厨房接了杯水。猫一直跟在江逾白脚后, 时不时抬起脑袋骂骂咧咧两句。它也是只千里跋涉过、见多识广的猫了,但换到新环境还是会不安。
江逾白喝完水把它带回卧室,弯腰捞起、塞进自己被子里。
“我一会儿要出去。”江逾白蹲在床边, 看着猫又黑又圆的眼瞳,“你一个猫在家乖乖待着, 不许乱抓乱咬。”
猫当然听不懂,但江逾白习惯了做事前和它交代一声。
和猫说完话,江逾白起身去洗澡。
他到陶怡宁组局的地方刚好是9点。
这是个很出名的酒吧。都市人的夜生活还没正式拉开帷幕, 店里已经找不到几张空桌。气氛燥得像夏天,驻唱乐队在台上嗨得到了爆, 鼓点仿佛要刺破耳膜。
江逾白叫住转场的服务生帮忙带路。
他穿了一件长风衣出门,黑色衬得皮肤像是一片冷玉。
属于少年人的青涩和稚嫩早已从他脸上褪去,五官立体深刻,用漂亮来形容他已不太够,眉眼疏离俊美,当昏暗暧昧的灯光流过,眼梢下扫出的眸光勾得人难以移目。
他一进门就把许多人吸引住,口哨声此起彼伏,一路走向座位,来问微信和号码的有好几波。
“每次看到你这张脸,我就想说好想睡你。”陶怡宁倚在椅子里,一见江逾白就笑起来给了个飞吻。
她组的这个局人不多,加上江逾白,还不够坐满一张八人桌。她给江逾白留的位置就在自己旁边,江逾白坐下后毫不客气地回了一个字:“滚。”
“这是最高的夸奖好不好?”陶怡宁翻了个白眼,晃着新做的美甲指了指桌角,“国内都是扫码点单啊,喊waiter人家不理的。”
江逾白应了声“嗯”,拿出手机。
陶怡宁是江逾白在多大认识的朋友,读完本科就回国,比他早两年。
他们的相识始于陶怡宁的追求。
她看上的是江逾白的脸,第一次见面就过去对江逾白说“帅哥有兴趣多个女朋友吗”,然后被江逾白一句“我喜欢同性”拍了回去。
但这句拒绝并没有妨碍陶怡宁接下来的发挥,毕竟她喜欢的只是江逾白的脸。
她迅速自然地更换了需求,说那你就多个姐妹吧,在这种满大街鬼佬的地方,没几个能聊中文的朋友是真不好过。
那时两个人都刚到多伦多,从社会主义骤然陷进资本主义,哪儿哪儿不舒服。江逾白觉得陶怡宁说得不错,便和她交换了联系方式,渐渐熟络。
酒吧驻唱乐队换到下一首歌,风格从摇滚变成了性感的R&B。江逾白慢条斯理划着屏幕上的酒单,有点选择困难症。
“可以点他们的招牌特调,你应该会喜欢。”陶怡宁凑过来推荐,推荐完脑袋歪回去,说:“你现在也回国了,不用再担心校园恋毕业就分手,打算找个人谈不?”
“麻烦。”江逾白把酒单划拉上去。
“那你不如接受路岐云?他也在上海。他从本科就开始追你,一直追到读硕,可见对你情根深种、用心良苦。”陶怡宁继续说。
说完抿了一口酒,补充:“长得和你也很般配。”
暗光下,江逾白的神情看不出变化,手指点着屏幕,把热销top1的招牌特调加进购物车,下单付账,然后抬眼:“你为什么不考虑一下你自己?”
陶怡宁耸肩:“还不是因为帅的都当gay去了。”
这姑娘看的终究是脸。
江逾白等酒。
陶怡宁嫌他无聊,转身去和别的朋友聊天玩牌。
酒吧不禁烟,他们这桌前后都有抽烟的人。江逾白并非闻不惯烟味,但他感冒了,本来没什么症状的嗓子被烟一熏,开始发痒发疼。
他把冰桶拿过来,吃了两块冰压下那种不舒服的感觉,一拍陶怡宁肩膀:“我出去买杯咖啡。”
陶怡宁惊得瞪眼:“这么晚了你喝咖啡?”
“熬到明天晚上就能倒时差成功了。”江逾白拿上外套离开。
酒吧临着马路,车辆拥堵,空气里的味道很不好闻,但比起加拿大满街飘荡的大·麻味,又要好得多。
江逾白回国不到一天,还没习惯环境的变更,走上街头,看着满眼的中文标牌和招牌,不禁觉得陌生,而被夜风一吹,脑袋似乎比之前更晕了一些。
他花了好几秒回过神,没有选择回酒吧,扫了一圈径直往前,推开对面商场一楼星巴克的门。
商场就要打烊,星巴克里没几个人,江逾白走向点餐台,没看菜单,直接点了一杯冰美式,刷了微信付账,然后站到另一边的出餐口等。
店里在播放舒伯特的《小夜曲》,低沉的大提琴音伴着鼓点与镲,管乐的进入分外哀婉。江逾白半低着头,没什么表情地听着,等店员将做好的咖啡递过来,端上转身。
他视线抬了一下,不期而然撞上推门而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