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日常慢热文(79)

　　“轰——”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炸开, 一抹红从脸漫到脖子, 于映头也不回地冲进房间, 砰一声把门关上。
　　他，他他他，他都，干了什么啊？？？
　　于映摸摸自己滚烫的脸，难怪醒来的时候觉得很紧绷，原来……
　　‘就下午睡觉的时候啊，又是哭又是喊的……’
　　“我这是……”
　　于映把脸埋进手心里，一想到刚才于焱的话，就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不是怕被人发现，不对，他当然怕被发现了，也不对，啊！！！
　　不敢去想当时是怎样的场景，反正一定很丢人。为什么，早不做梦晚不做梦，偏偏在那个时候做，还给喊了出来？
　　天呢！
　　于映在房间里无能狂怒的时候，门外于焱和乔硕没忍住笑了出来，乔硕悄悄问她：“真的啊？”
　　于焱做了个“嘘”的手势：“骗他的，就掉了几滴眼泪。”
　　“噗，真有你的。”乔硕笑得无奈：“这会儿估计在里面不好意思呢。”
　　于焱无所谓挥挥手：“哎呀过了这个劲儿就好了，不然整天像个耗子一样，窝在家里不敢出门。”
　　乔硕点头，也是，这几天因为魏允他们来了，于映怕得跟什么似的，工作室也不去，家门也不出，跟刚来华盛顿那会儿一样。
　　一个素菜炒得很快，布置好碗筷，于焱跟魏允说：“去叫小鱼出来吃饭吧。”
　　魏允：“好。”
　　于映还没完全平静下来，坐在门后面，双手环抱着发呆，心里只有‘完了’这两个字。突兀的敲门声响起时，他被吓得一激灵，声音有些颤抖：“怎，怎么了？”
　　之前的那些话魏允自然是听到了，不想于映有太多的负担，他隔着门轻声说：“小姑骗你的，你没说那些话。”
　　顿了顿，又继续说：“不过你确实哭了，是做噩梦了吗？”
　　于映现在的心情跟过山车没什么两样，立马否认：“没有，我，我就是不太舒服，我这几天都不舒服。”
　　门外，魏允眼眸低垂：“嗯，出来吃饭吧，你小姑他们已经在等了。”知道只要他一直站在门口，于映就不会出来，魏允说完便走了。
　　于映竖起耳朵听，等外面脚步声彻底消失，才重重吐出一口气。
　　出去面对面尴尬，不出去等会一定还会有人来叫，于映开始后悔，为什么今天没去工作室上班呢，那样或许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了。
　　“小鱼，再不来排骨要没有了哦。”
　　乔硕在外面叫了，于映胡乱抹了把脸，回应道：“来，来了。”
　　不算大的圆形餐桌，平时三个人坐还有宽裕，四个人却有些挤，于映尽量将身体往乔硕那边移，菜也只夹一边的。
　　这家人里数于焱还算多话，时不时会找些话题来聊，于映闷头吃饭，听到于焱问：“你妈妈身体还好吧？之前回国的时候看她腰好像有点问题，我让你乔叔叔去别的科问问，有没有好点的药，到时候你给她带回去。”
　　乔硕‘嗯’了一声：“我们院里正好骨/科最有名，我明天去问问。”
　　魏允点点头：“好，那就麻烦乔叔叔了。”
　　“瞎客气。”
　　“再有两天你们就开赛了吧？忙吗？”于焱盛了碗汤推到魏允面前。
　　“谢谢。”魏允说：“忙不忙看个人情况，像我们队里也有哪都不去，就在体育馆里加紧练习的。”
　　乔硕拍拍于映的肩膀：“别老按着青菜吃，你不是爱吃排骨吗，小允专门给你做的。”
　　精神时刻紧绷的人被这一巴掌拍昏了头，咬着筷子傻傻道：“嗯，好。”
　　于焱抽空看了他一眼，没出言点破，继续跟魏允说：“多练练是好事，毕竟这么大的比赛，谁不想着拿奖。”
　　“主要还是我们教练严格，他对自己学生要求很高，眼睛里容不下差错。”
　　于映咬了口乔硕夹给他的排骨，味道还和以前的一样，但做菜的人却完全变了。
　　以前魏允说话总是短短的，能不多说就不多说，声音也冷。现在人长大了，话变多了，跟人说话的语气也温和，不再有那种疏离感。
　　这顿饭除了于映，其他人都吃得惬意，饭后乔硕去洗碗，于焱把魏允留了下来：“这里去你们酒店挺远的，今天就在这里休息吧？”
　　“不过。”于焱挠挠头发，转身推开于映隔壁空置的房间，因为没人住，保洁阿姨也就很少去打扫，家具上布了点灰尘。
　　这种环境肯定是不能直接住的，于焱果断把门关上，有些愁。
　　“我睡沙发就行。”魏允主动说。
　　“那怎么行。”于焱一口拒绝：“你第一次来着就睡沙发，多不好，嗯——让我想个法子。”
　　于焱单手托下巴，嘴里一直念叨“该想个什么法子好呢”，于映知道她是念给自己听的，想想一个小时前被骗的经历，于映很麻木地说：“睡我房间吧。”
　　“打地铺。”后面跟了一句。
　　于焱拍拍手：“这个主意不错呀，果然，年轻人脑子就是转得快。”
　　她笑呵呵地冲于映竖了个大拇指，又对他说：“那你给你哥找一套睡衣，我去衣柜拿被子。”
　　于映是在魏允洗好澡才进卫生间的，放水，脱衣服，进浴缸，动作虽然慢，但都很稳当。
　　洗漱完出去时，地铺已经打好了，魏允背靠着床头柜，正在和人打电话，于映抿抿唇，绕到另一边上床。
　　平时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杵着拐杖行动，没觉得有多慢，今天房间里多了个人，于映手心里都是汗，每一个动作都被无限放大，放慢。以至于等他安安稳稳躺进被子里，魏允也打完电话，开始低头打字发消息。
　　于映双手抓住被子角，看正前方的白墙时，余光总能瞥见魏允的动作，他好像一直都很忙，刚才吃饭也在发信息。
　　运动员每天除了训练以外，还有很多别的事要处理吗？
　　另一边床头闹钟提示：“Current time， ten o'clock in the evening.（当前时间，晚上十点整。）”
　　已经十点了，于映打了个哈欠，床下魏允问他：“困了吗？”
　　于映点点头：“有点。”
　　“那我关灯了。”魏允把手机放在床头柜上，也顺便拍熄了灯。
　　明亮的房间骤然变暗，于映听见他慢慢躺下，衣服和被子摩擦发出的细碎声音，以及略微有些重，不正常的呼吸声。
　　于映偏头问他：“你感冒了吗？”
　　不然不会有这么重的鼻音，魏允先是点头，点完发现屋里是暗的，他看不见，于是说：“来的时候飞机上有点冷。”
　　“那，吃药了吗？”于映手肘用力支棱起上半身，往魏允在的那个方向望：“外面柜子里有感冒药。”
　　之前有段时间华盛顿气候变化特别大，包括于映在内的很多人都感冒了。感冒的人多，药就不好买，乔硕因为在医院上班，才优先买到感冒药备在家里。
　　马上就要开赛了，虽然感冒只是小病，但总归还是有隐患的。
　　这样想着，于映摸过床头柜上的手机：“我让姑父帮忙拿过来。”
　　“别，不用。”魏允出声阻止：“别麻烦他们了，我一下飞机就买过药吃，只是还没好全有点鼻音，影响不到的。”
　　“……哦。”
　　关掉手机屏幕，于映没说话了。
　　气氛再度陷入沉默，于映睁大眼睛看正上方，但实在是太黑了，什么都看不见。
　　心里有些异样的情绪在翻涌，于映侧身面向窗户，他平时都睡得早，这会儿困意早就来了，就是硬撑着不敢睡。
　　之前小姑的话还横在心里，虽然后来知道是开玩笑，但他确确实实梦到魏允了，梦到了他们小时候。
　　因而此时此刻，他不敢就这样睡去，怕自己又做了不该做的，说了不该说的，到时候玩笑成了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