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日常慢热文(61)
等他擦完,于映自己也伸手摸摸被弄脏的那块,继续说:“没搭理,我才不想跟他说话。”
司机发动车子驶出梧桐路,于映抱住魏允的胳膊,脾气还没下去,魏允牵住他的手,拇指在虎口处轻轻摩挲。
自从魏允进了省队,他们就不用再像以前那样,天天都去柴思元那上课,改成了一周去一次。
也是那个时候,赵婆婆退休了。她年纪实在太大,就算于映他们有意照顾,不让她干太多活,保姆这项工作对她来说,也还是有些勉强,索性就答应跟她儿子回老家养老。
然而习惯是印在人的血液里的,赵婆婆一走,回到家,再也没有可口的饭菜等着他们,也没有人笑着问他们,今天在学校过得怎么样,发没发生有趣的事。
有的只是空荡的,没有温度的房子。
一开始周曼是打算再雇个保姆的,但被魏允拒绝了,他说:“没必要雇全职保姆,雇个打扫卫生的钟点工就行,我们都长大了,能自己顾好自己。”
当妈的哪能不了解自己儿子,做不到的事魏允不会说出口,听他这样讲,周曼也没多想什么,随他们去了。
因此现在他们回到家,魏允都会先带于映冲个清清凉凉的澡,然后两个人再在厨房窝一个多钟头,研究怎么做晚饭。
于映口味偏甜,魏允随便不挑,所以菜式都是按于映的喜好来做的。
今天于映左求右求,让魏允做了道红烧排骨,中途魏允夹了一块出来,本意是让他试试咸淡,结果这个人嘴馋,也不知道吹吹,直接一口下去给嘴巴干出个大血泡。
魏允给他涂药膏的时候,疼得眼泪都出来了,不停拍魏允手臂:“你轻点啊,疼!”
“你就是活该!”魏允狠狠捏一下于映的脸,让他别乱动。
“这不应该怪你吗?”于映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他:“你怎么不事先吹凉呢,你以前都帮我吹凉的。”
“我要看着锅里,哪有空给你吹?”
“哼。”
嘴巴烫坏了吃不了排骨,魏允再怎么看他火大,也还是认命地转去厨房熬粥,等吃好饭赶完作业,都到后半夜了。
伤口处还火烧火燎的疼,于映总忍不住想去舔,魏允就会捏他脸,警告他安分点。
警告也没用,该疼的还是疼,本来就是个瘸子,现在变成了可怜的瘸子。
睡觉前魏允捏着他脸看药有没有蹭掉,于映用力吸口气,指着血泡那处,说:“我还疼。”
魏允垂眸想了下:“给你弄点冰块儿含着?”
于映点头答好,结果等魏允拿来冰块,含了几次又开始嫌冻嘴,嫌麻烦,不要了。矫情的人矫情起来一点边没有,魏允仅有的那点好脾气都快被消耗干净了。
但好在于映会把握矫情的度,只要魏允到了忍无可忍的边界,他就会很怂包地收敛,装得乖乖的,让人没地方可以发脾气。
家里没了赵婆婆,周曼魏正初又很晚才落家,偌大的别墅只有两个崽儿住,但即便这样于映也没觉得多冷清,反而还挺自在。
已经尝过亲吻的滋味儿,于映越来越喜欢跟魏允黏糊。
他抬手摸魏允的耳朵,刚偏头要凑过去,魏允就出声儿了:“干嘛?”
食指一下下描耳朵的轮廓,于映小声说:“我想亲亲你嘛。”
“嗤。”魏允笑得很轻,他压低嗓音说话时,总是很蛊人:“都这样了,还惦记着呢?”
于映大大方方承认:“喜欢你才这样啊,别人我看还不看呢。”
魏允不知道他是跟谁学的,说话越来越不觉得臊,偏偏又经不住哄,于是低头在他嘴角啄了一下,然后拍拍头:“好了,睡觉吧。”
被敷衍的人哪里肯,直接穿过魏允的腰把人环住,仰头亲了上去。
一般小孩子的感情里,会去讲究谁比谁认真,谁比谁主动。为了不吃亏,不降低自己的位置,两个人多多少少都会端着,装着,不让自己流露出来太多。
但这句话放到他俩身上,就不太适用了。
因为从小就生活在一起,他们了解对方甚至比了解自己还要多,在他们之间,从来就不需要保留什么。
所以于映总是比魏允主动,想干什么了就直接说,直接做,魏允不会拒绝他,也不会以此来拿捏他。
在这种敞开的关系里,他们相处得自在,开心。
于映沉浸在这种氛围里,感觉时间快得有点抓不住,明明前一夜还在初秋,再睁眼却已经一年的尽头。
第57章 听风的孩子
周曼升主任的这几年一直忙, 没怎么休息过,今年终于稳定下来,快到年关那会, 医院特意给她调了个大假, 所以他们也就提前收拾东西, 滚回老家过年了。
农村的年味儿比城里浓,车子路过镇上集市的时候, 街道两边全是红彤彤的灯笼跟对联,还有数不清的卖烟花爆竹的小摊。
魏正初将车子停靠, 回头问他们两个:“崽儿,今年想放烟花吗?”
早几前年国内就开始禁燃,现在除了没人管得到的乡下, 城里已经没有这种东西了。
被提起兴趣,于映轻轻捏魏允的手指,下一秒便听见魏允说:“买一些吧,等过年了放着玩儿。”
“那行,我下去买点,顺便给你爷带瓶酒。”
魏正初手刚搭上车门,周曼就提醒他要抓紧荷包, 别又被人摸了。
乡镇安保措施弱, 记得有一年他们回来,就赶个场的时间, 魏正初的钱包就被顺走了。年关人多且杂, 像这种集市, 人走在路上后脚踩前脚, 左肩擦右肩, 丢了东西根本没地方查, 只能闷头吃亏。
魏正初点点头,把重要的东西留在车里,就带个手机付款用。
等魏正初的时候,于映隔着车窗听到外面有喜庆的锣鼓声,扒着窗张望半天,在人海里看见一抹红黄相交的颜色。
于映眉毛往上飞:“这里还有舞狮的呀?”
周曼侧目看看,笑说:“什么舞狮的,就是群游手好闲,脸皮比城墙还厚的街(gai)溜子。”
“乡下嘛,过年都讲究个喜庆,每年大年初一到初六,这群人啊都会穿着舞狮的衣服,一路从那。”她抬手从街头指到街尾:“挨个到这些店里面舞两下,给店老板拜年讨红包。”
“啊?”于映看这条街上,商铺虽然没有大城市那么多,但至少也有上百家:“这么多,每家都去?”
周曼肯定的“啊”了声:“每家都去。”
“那能讨不少红包吧?”
“肯定啊。”周曼随便比了个数:“至少得是这个位数。”
于映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心说这钱可真好拿。
从镇上到村门口有段距离,一路上除了周曼嘴里那些舞假狮的街溜子,于映还看到很多往年回来,没遇到的新玩意。
比如耍猴耍鸡的,马路边搭个台子讲笑话的,现场拉糖画表演的。
于映说这里变化比去年大了不少,他都快不认识了。周曼拧开保温杯喝了口水,也认同地点头。
就算是冬天,农地里也还是在种东西,他们到家的时候,魏爷爷也刚提着锄头回来,鞋子跟裤脚上还沾了不少泥。
魏正初上去帮他拿:“都说了让你们别干活了,就是闲不下来。”
魏爷爷嘴里荷荷的笑,本来就瘦的人,年纪上去以后骨头就缩得更小了:“没得撒子,就搞点小菜,进屋嘛,外头冷得很。”
知道他们今年回来得早,魏奶奶提前几天晒好被子,午饭过后张罗周曼去铺两个崽儿的床。
前两年孩子都小,睡一起也没什么,现在高二都过去一半了,怕两个大男生挨着睡太挤,魏奶奶指指院子左边的房间:“先给允允儿他们铺嘛,那两间是他们的。”
周曼摆手:“不用这么麻烦,他俩睡一间就行。”
魏奶奶啊了一声,有些惊讶:“啷个大的娃儿还要睡一张床啊?”
“嗯。”周曼点头:“小鱼行动不方便,一起能有个照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