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日常慢热文(74)
“我也不稀的跟他吵,他就是欠。”戚夏说:“不损我两句过不去。”
“谁让你总是那么没谱,不随时点几句,你就飘。”
这话许阳说得实在,以前的戚夏是这样的,做事没谱子,什么都按着自己的心来,很多时候许阳都说,幸好他爸妈有本事,否则没那么多机会给他造的。
不想跟许阳瞎扯,戚夏喝了口茶,聊到其他话题上,后来不知道是看到了什么,整个人都精神了,挺直腰背跟于映说:“想起来了,我快要出国那几天还看到你哥了,他不是一直在跟对比赛嘛,怎么回老家了?”
于映没料到他会突然说起魏允。
彼时舞台上唱歌的男孩换了一首,琴弦奏出前奏时,听出了歌的名字,是《我最亲爱的》。于映拿茶杯的手一抖,茶水顺着杯沿浸到手指,针刺一样的疼。
第67章 追风的孩子
“很想知道你近况, 我听人说,还不如你对我讲……”
清脆悦耳的吉他伴奏,与男孩低沉深情的歌声, 一起回荡在整个水吧, 于映掐着被烫了的手指, 一时没想起要说什么。
倒是许阳,听到他说魏允, 随口问了句:“我也好久没见他了,他现在怎么样啊?”
戚夏提起茶壶给自己满上:“嗯感觉除了个子长高了, 别的没什么变化,还跟以前一样,看谁都冷冷的。”
“他是这样的。”许阳说:“以前还在一起上学的时候, 除了于映,他谁都不理,可酷了。”
戚夏跟魏允接触得没许阳那么多,最开始是在轮滑班碰碰面,后来是高二和于映一起上集训课,会遇到魏允来接人,他确实挺酷的。
舞台上音乐在继续, 已经演奏到副歌部分:“我最亲爱的, 你过得怎么样,没我的日子, 你别来无恙……”
于映扯过几张纸巾, 擦去桌面上的水, 不经意地问了句:“那你有跟他说话吗?他回去是有什么事?”
“没来得及, 我是外出对接领导的时候, 在酒店碰到他的, 当时他好像有什么事急着出去,手里还捧了一束花呢,都没看见我。”
“花?”许阳微微诧异:“别是有对象了,去找对象?”
戚夏耸耸肩:“谁知道呢。”
“不过说不定哦,他好像比我们大吧,我妈都在跟我张罗对象了,他那么优秀,肯定也早就被人拐了。”
许阳没接戚夏的话,侧目看了眼于映:“好像都没见你跟魏允联系过,怎么,以前玩得那么好,现在跟陌生人一样。”
于映还愣着,听他这样说扯出一抹笑,声音低低的,也不知道是在跟自己说,还是在跟他们说:“毕竟不在这个地方生活嘛,就算想联系,也找不到能说的话题吧。”
“那不能够。”许阳长袖往上一抹:“我跟小绮也不在一个地方啊,但该通视频通视频,该聊天聊天,从没耽误过。”
音乐接近尾声,于映脸上的强笑没站住,用喝茶来掩饰,一口下去嘴里涩涩的。
“依然亲爱的,我没让你失望,让我亲一亲,像过去一样……”
五月底,于焱和乔硕双双归来,那时教授的画展也办得火热,于映天天跟着一起忙,日子过得很充实。
下午快结束的时候,于焱跟乔硕开车来接他,一见到面,于映就甜甜地喊他们:“小姑,姑父。”
于焱先是一愣,然后大笑:“你给他什么好处了,改口这么快。”
于映自己杵着拐杖慢慢摸上车,乔硕等他坐好后,把轮椅搬进后备箱,一边启动车子一边说:“改口快,说明喜欢我啊。”
于映坐在后座荷荷的笑:“对我好的我都喜欢。”
没直接回家,乔硕开车带他们去市中心广场,挑选给同事的伴手礼,顺便也在外面吃饭。
虽然不在国内工作,但乔硕家里还有父母和亲戚,婚礼在国内已经办过了。原本是打算出国后再办一次的,于焱觉得麻烦,让他赶紧打住,挑点小礼品送送就行了。
于映跟着他们选东西,吃饭,回到家洗漱完已经快九点了,于焱给他倒了杯热牛奶:“看你晚饭没吃多少,把这个喝了吧。”
牛奶温温香香的,于映喝了几口后放在床头柜上:“不是很饿。”
“我感觉你是太累了。”于焱摸摸于映的额头,又帮他整理额前碎发:“读研申请递交上去了吗?”
“嗯,你们回国之前就递交了,还是跟我现在的这个教授。”
于焱点点头,想让他多休息休息,别整天跟陀螺一样转个不停,但又觉得于映似乎很喜欢现在的生活。
她问:“恨小姑吗?”
于映立马摇头:“没有。”
虽然过去有伤心,撑不过去的时候,但小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能够好好的,他怎么可能会恨她呢。
于焱笑笑,跟他说:“谢谢小鱼。”
“别这样说。”于映握着于焱的手,在她手背上亲了亲:“是我给你们添麻烦了。”
“我知道那段时间我很不好,让你们很担心,如果不是我,你和姑父几年前就该结婚了。”
那个时候是于映的低谷期,于焱他们为了照顾他,连休息都是奢侈。
“而且我知道,我不会永远都跟魏允在一起的。”于映平躺着,眸子里泛起点湿意,但也还是忍着的。
“从初中那会我的身体就不好,当时周阿姨说我应该去医院治的,但我不想跟魏允分开,所以总是说我没事。”
“跟大人拧巴的后果就是,后来每次感觉到自己在变差时,我心里都像有块石头在压着,时刻担心什么它会落下来,把我压死。”
越担心越害怕,状态就越跟人反着来,尤其那次过年,周曼他们带他去医院做完检查后,于映有很长一段时间是沉默的,他真的太害怕了。
于焱俯下身抱住于映,掌心轻轻拍打他的肩膀:“没关系了,你现在很好。”
家人的拥抱永远是温暖的,于映闭上眼,回抱住她,也跟她说:“谢谢小姑。”
那天晚上,于焱快要走的时候往床头柜上放了张存储卡,明明一眼就认出是什么,于映还是问:“这是?”
于焱站在门口,说:“我也不知道,是魏允给我的,说让我转交给你。”
存储卡安静躺在柜子上,小台灯照在金属部位有点反光,于映后知后觉伸手去摸,捏着小小一片反复看。
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翻找出手机,顺着手机四个边找,找完才想起来,现在的手机已经不支持放存储卡了。
于是他又杵着拐杖,一点点往电脑那挪,中途还不小心撞到了凳子角,小腿前面磕出个指甲盖大小的窝窝。
没去管,于映随便摸了摸,继续往前‘走’。
趁着电脑开机,于映从书桌里找到读卡器,插入主机,寻找文件,打开文件,每点击一下鼠标,于映的心跳都比上一秒要重。
等到电脑屏幕挤满排列有序,一拉见不到底的照片集时,身上像有跟被点燃的引线,一路顺着血管烧到大脑,最后在头顶炸开。
于映静默着,也颤抖着,他滑动鼠标滚轴,浏览上面的每一张照片,当视线落到那张常年被他当做壁纸的合照上时,他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被撕碎了。
于映无力地趴在桌面,手死死揪着心脏处的那块肉,整个人痛到后背衣服一片深色。他不受控制地发出痛苦的低吟,却还是忍不住要去看电脑,嘴里无意识喊魏允的名字,喊哥哥,喊疼。
但又能怎么样呢,没有魏允,没有哥哥,甚至都没有声音回应他。
关掉电脑后,于映自己去厕所洗了把脸,回到床上整张脸都是白的,他缩在被子里,将左手贴到唇边,去吻掌心处的那颗墨点。
那么多年过去,墨点颜色已经淡化很多,不仔细看都快看不出来了,而这是当时,他唯一带走的,属于魏允的东西。
这一年的冬天来得特别早,刚到十一月,人们就穿羽绒服了,于映已经跟着教授读了半年的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