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日常慢热文(26)
不知道是错觉还是心理作用,他感觉里面有东西在顶他的手。
于映有些激动:“怎么样,你摸到了吗?”
这一瞬间空气安静了下来,魏允怔怔地点头。
很久之后,房间里传出于映足以掀翻屋顶的欢呼声。
为了确保他们没有误判,周日一大早,两个崽崽就带着茵茵去了宠物医院,一通检查拍片后,医生说确实是怀上小宝宝了。
于映高兴坏了,催着魏允买了很多猫猫怀孕要用的东西,要吃的补品,满满塞了一筐,提都提不动。
回去的路上,于映将之前在医院拍的片子举到车窗前。明媚的光透过黑白图片,洒下斑驳的影子,明明暗暗里,流动着的是生命的气息。
茵茵没生产的那一个多月里,于映天天抱着它看好几遍,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孩子,睡前总拉着魏允的手,叭叭个不停:“你说茵茵会生几个宝宝?”
“不知道。”
“那,是男宝宝多还是女宝宝多?”
“……”
“会跟茵茵长一样吗?”
他太烦人了,魏允伸手捂住他的嘴,忍无可忍:“睡觉。”
于映笑个不停,热气全喷到了魏允的手掌心里,他拿下对方的手,反握住:“好,睡觉。”
昏暗不透光的房间里,卷毛崽崽在魏允肩膀上蹭了蹭,手臂往他腰上一搭,乖乖睡去,这是他从小到大养成的习惯。
小孩子睡觉总是要抱着什么,有的是抱奶瓶,有的是抱毯子,于映喜欢抱魏允,闻着他身上的味道睡觉。
以前魏允问过他为什么,明明他们用的东西都是一样的,他身上的味道不就是于映身上的味道吗?
于映就只是笑,说他也不知道,然后该抱还得抱。
已经是上初中的孩子了,按理说,早该学会自主独立生活,但他们不一样。
他们从小就在一起,吃饭睡觉都要挨着,在那些数不清的日日夜夜里,他们不是兄弟,却比兄弟更亲。
第22章 等风的孩子
训练室的课停在临近过年的前一个星期,放假那天柴思元没有教新知识,而是让他们把之前学的动作全部都来一遍。
这是柴思元的老传统了。在最后一节课检验一整年的成果,谁没用功,谁落后了,都在这节课上交代得明明白白的。
而所谓交代,就是学得好的人继续留下,学得差的人退课转班,他不教没上进心的学生。
家长们都知道他的脾气,因此最后这节课教室外面围满了人,甚至连其他没报班的家长都过去看热闹了。
于映作为弱势群体,在得知魏允实力的情况下,丝毫不担心他会被退课,老老实实在休息区等人。
期间,周曼在相亲相爱一家人的群里发消息。
周曼大家长:我今天晚上医院轮夜班,要明天下午才能回来,所以就提前把东西给你们收拾好了,看看有没有缺的。
周曼大家长:图片
周曼大家长:图片
……
一连发了好几张图片,于映一一点开查看,穿的用的吃的塞了好几个箱子,每个都鼓鼓的。
他抱着手机回复。
小鱼仔:没啦没啦,都在里面。
小鱼仔:谢谢周阿姨。
末了又跟了张可爱的表情包,手机震动了一下,聊天框里弹出对话来。
周曼大家长:收容所里暖气不足,你们自己要注意保暖,别到时候带着病回来过年,我可是要生气的。
周曼大家长:还有,钱我也一起放到箱子里面了,到时候记得交给唐所长。
小鱼仔:好,我们会注意保暖的,捐款也一定会顺利交到唐所长手上,请周大家长放一百个心。
消息发出去后,周曼回了个收到的表情包,神奇的是,这个点魏正初居然有时间看手机,也在群里跟了几条信息。
这几年两位大家长都太忙了,多数时候他们都是在这个群里打字交流,很少有碰面的机会。
赵婆婆常跟他说,家长们越来越忙,孩子越长越大,家也越来越空了。
话很无奈,也很真实。不管是大人还是孩子,他们每一天都在成长,而成长就是会让他们越来越忙。
像于映他们,虽然轮滑班今天开始就要放假,但他们依旧不能待在家里,他们要去市残疾人收容所做一个星期的志愿者,从五年级开始就是这样,已经持续有两三年了。
这个世界上,不完整的人太多,他们有的是生来如此,有的是后天造成,但不管怎样,都不能成为他们被抛弃的理由。
所以,在很多年前,政/府斥资在各个城市建造收容所,收纳那些无人照料,无家可归的残疾人,给他们温暖,给他们家。
*
去收容所的那天早上,两个人都起得格外早,司机跟赵婆婆在帮忙搬行李箱,魏允在帮于映穿鞋戴围巾。
围巾围得有些高,都快把眼睛挡住了,于映伸手往下拉了拉:“你轮滑鞋带上了吗?”
“带了,在车子里。”魏允声音里带着没睡醒的沉闷感,昨天他补作业补到了一点钟。
于映伸手摸了一下他微微发青的眼睛:“等会在车上的时候,我拿鸡蛋给你滚一滚。”
“不用,”魏允拿上手套给他套好:“中午就自己消掉了。”
从他们家到市收容所大概半个多小时的距离,车上,魏允没能犟过他,任由于映拿熟鸡蛋在眼袋周围滚。
他们早上起得急,于映头发都没梳,本来就是自来卷,现在乱得像鸡窝一样,魏允绷着的脸松弛了下来,嘴角扬起淡淡的笑。
于映看他怪怪的:“你笑啥啊?”
魏允没搭理人,眼睛看向窗外。
收容所里收的最多的还是小孩,看不见的听不见的,缺胳膊少腿的,花样多得让人想都想不到。世上还有这样的人?都这样了还能活着?他们怎么活啊?
这样的孩子孤儿院收不了,他们太特殊了,所以都送到了这,请专业的护工照顾他们。
于映下车的时候,收容所的大铁门后趴了好多孩子,他们穿着从各个城市捐来的衣服,小脸被冷风吹得通红。
有些孩子认识他,老远就跟他挥手打招呼,有的孩子是才来的,不知道他是谁,但看其他小伙伴都围在这里,就也跟着凑热闹。
看见这一幕,于映心里堵得慌,明明暑假的时候才来过,现在又多了好多他不认识的人。
心一慌他就想去拉魏允的手指,拉到以后什么也不说,心就慢慢平静下来了。
魏允低头看了一眼,不动声色地回握住。
收容所里认识于映的人还是占多数,他们刚进门,就有几个一年级大小的孩子围了上来,左一个小鱼哥哥,又一个小允哥哥。
开了这样一个头后,其他人也跟着哥哥长哥哥短,一时间满院子里全是哥哥。
收容所的唐所长带着他们往住宿区走:“暑假你们走了以后,他们在我耳朵边上念叨了好久,每天都问你们什么时候来,就姜姜,上个星期刚问过我,我就说快了快了。”
唐所长是个微胖的中年男人,说话总是不温不燥的,浑身上下都是岁月累积的沉稳。
收容所里小孩多,于映记得脸,却不一定能对上每一个名字,但唐所长口中的姜姜,他知道。
长得白白净净,看人时眼睛很亮,笑起来脸上还有两个小酒窝,很漂亮的一个小男孩。
只是耳朵听不见,生来就听不见。
之所以对他印象深刻,是因为初次见到他的时候,他们正在上音乐课,一屋子小孩里,他站在最前面,老师弹什么他就跟着唱什么。
洪亮稚嫩的童声本就让人听得舒服,姜姜唱歌还不跑调,当时于映都怀疑他喉咙里装着声卡。
下课后,他对着人家一顿夸,夸他声音好听唱歌也好听,夸完后还在他额头上贴了一朵小红花。
但那个孩子一直是呆呆的,全程歪着脑袋,像听不懂人话,却又在努力认真去听的小动物。
于映觉得怪怪的,问他怎么了,旁边的小孩才告诉他,刚才他在对着一个耳聋人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