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位初恋(67)
许青与挣扎半响,忽地想起黄煜今晚原定的行程,掰着黄煜的手忽地松了:“你不用,不用去艺…艺术节吗?”
话音刚落,许青与立刻察觉,勒着自己脖子的人身体一僵,随后放开了自己。
两人站直,一同往西南方向的体育馆看去——艺术节在其中进行,那栋方正的建筑的窗户此刻时不时透出些霓虹灯光线,彰显艺术节的热闹。
“节目过了。”半响,黄煜听不出情绪地开口,“现在去也没意义。”
许青与以为他会调侃几句,比如“小眼镜我是因为你才错过告白机会啊好伤心”之类的,但黄煜一句说完就顿在那,没再开口。
所以只能许青与接上:“对…对不起。”
“没事。”黄煜看着那飘散的夜空中的光柱,很快说,“徐泽帮的问题,记他账上。”
他语气依旧很平,但里头透出丝丝凉意,像被风吹进走廊的雨丝。
许青与不妙地联想到初中时挥来的跳绳,以及黄煜鲜血淋漓的右手,他警惕又急切地扯住黄煜袖口:“你别——”
“别什么?”黄煜转头一笑,笑意很显然地不达眼底。
许青与看他眼神就知道他已经在盘算怎么整治徐泽帮了,虽然徐泽帮活该,但要拉一个混蛋下水很难不弄湿自身,许青与不希望黄煜被牵连,手攥紧些,小声说:“没…没必要。”
黄煜收了笑意,和他对视一会儿,半响眼眸一弯,揉软其中冷硬情绪。
“好啦。”他像小孩子一样柔软轻快地说,“我不动徐泽帮。”
又笑:“去吃夜宵吗?”
许青与确认过他不似撒谎的保证,松口气道:“现…现在?晚自习,还…还没结束吧?”
“嗯嗯。”黄煜恢复平日吊儿郎当的样子,“我可是鸽了艺术节来看你发言的,你现在推掉个自习陪我,难道不应该吗?”
“……”许青与妥协,“走…走吧。”
两人一同往楼梯间走去,路上,许青与忽然想到什么,举起手里的盒子,问:“眼镜,多…多少钱?”
“没多少,小眼镜你请我顿夜宵差不多了。”
“……告…告诉我,下周一,还你。”
“唔,那再加上每天的午餐晚餐,请客两周怎么样?”
“不行吗——”
“好…好吧。”
不知道是谁传的消息,黄煜本来打算艺术节表白郑以晴但最终没出现的事不胫而走,许青与第二日便发现这事已经闹得沸沸扬扬,后知后觉虽然黄煜让自己保密,但他喜欢郑以晴的事,似乎也早成为人尽皆知的秘密。
然而这则八卦却被双方矢口否认,郑以晴面对好奇的友人摇头说不清楚没听说,黄煜则笑道确实有过去给舞蹈社的社长的表演应援的想法,但出了些意外,可惜……
能印证八卦真实性的似乎只有昨夜那束被人无意拍下的、躺在垃圾桶里的花束,暴雨洗刷下薰衣草可怜地只剩个光杆,有学生声称看见黄煜把它扔了。
作为参与到“意外”,或说干脆是作为“意外”一部分的许青与,则有机会比别人知晓更多,成为黄煜两星期饭票的他在某日晚间刚坐下,就见面前端着餐盘的黄煜看到什么,说句“等一下我”后放下盘子,往一个方向走去。
许青与视线追随他,黄煜绕过水池和排队的人群,目标明确地停在餐具桌前,郑以晴和她的朋友刚打好饭,正站在那准备拿筷子,见黄煜过来,女生纷纷露出看八卦的神色,后退半步让出空间。而比起朋友们的夸张反应,郑以晴则很平静,甚至可以说有些冷淡,许青与想她可能也看到了那一束花,本来是归属自己的,却七零八落躺在垃圾桶,很难不让人生气。但黄煜和她说几句,手虚虚托脸做个花托状,郑以晴就被逗笑了,那笑意一闪而过,她很快地绷紧神色,一言不发地端着盘子去找座位了。
许青与收回视线,低头处理盘中食物,十几秒后,黄煜回来了,许青与听他坐下长叹口气,吐槽地感叹:“喜欢人好难。”
许青与安静地把姜块挑出土豆丝,半响似乎是无心地道:“喜…喜欢你的人,也是这么想的。”
黄煜和郑以晴似乎冷战了,尽管他们并没有在一起……许青与还是在得知这个消息后,才知道黄煜原来一直和郑以晴有联系。
但他也无暇顾及这些,因为全国性的奥数冬令营即将举办,他得着手准备。奥数冬令营是为国际奥数赛事IMO选拔国家代表选手而举办的,如果能在其中取得一定成绩,就能在一些大学的自主招生上取得优势,甚至有可能直接被保送。
如此好的机遇自然也竞争激烈,分给二高的名额只有三个,三个奥班,100余名学生,都会为这宝贵的名额争得头破血流。
许青与自然也想入选,奥数冬令营是许静从高一入学开始就唠叨一定要把握住的机会,她用词夸张态度激进,好似许青与选不上高中三年就废了,人生也废了,在许青与成绩下降时,她每次发飙,拿出说的话题,一是许青与改志愿不去培才,二就是奥数冬令营。
在许静给的压力下,许青与莽足劲冲刺,半夜熄灯后还架着小台灯躲在衣柜里做题,这种头悬梁锥刺股的行为并非个例,许青与在柜子里呆着时,浴室也坐着俩求知若渴的舍友,就连平日醉心活动如黄煜,这一个半月里,也推掉了社团和学生会任务,沉下心来准备。
许青与看在眼里,欣慰又焦虑,黄煜已经和初中不可同日而语,他异禀的天赋在高中发挥得淋漓尽致,黄煜的理三科永远稳在年级前十,数学更是牢固的年级第二,前面只有柏舟一——一位除了吃饭睡觉和竹马聊天外其余时间都在刷题的神仙。
许青与默认黄煜将占据一个名额,当黄煜想得到什么并为此付出努力时,他就一定会有所收获,许青与对此坚信不疑。
所以许青与想去冬令营的理由又多了一个——和黄煜一起去,和他一起拿下成绩,和他去一所大学。
在一众削尖脑袋努力的奥赛生中,徐泽帮就显得尤为突兀了,上次整过许青与后,黄煜一封投诉直接把这事捅到了校长那,班主任得知后,把徐泽帮叫走进行了严厉的训话,虽然除了赔钱外,实质性的处罚被有意地忽略了,但徐泽帮也因此安分了一段时间,老实坐在讲台边上,没再惹是生非。
许青与对他如何并不是很关心,初中时许青与会害怕欺负自己的学生,会因为被骂、被排挤、被关起来被泼水而恐惧得发抖,但他现在却没那么胆怯了,这些人渣的行为在他看来比起凶恶更多是可笑,就像哗众取宠还只敢挥刀向弱者的小丑……但无论如何,有个安宁的学习环境总比天天被人骚扰好,被徐泽帮扔了眼镜后,许青与警惕几天,发现徐泽帮没再有动作后稍稍安心,后也因为愈发认真地进行复习,逐渐不再分心想这事了。然而就在冬令营名单选拔考试的前一天,许青与在打水间装水时,却好巧不巧,正正撞上了徐泽帮。
“怎么换眼镜了,旧的那个呢?”已经过去一个多月,徐泽帮在许青与身侧站定后,还明知故问地提起,他假笑着作势要去拿许青与眼镜,手刚抬到一半,立刻被用力拍下。
“哇,动下眼镜就生气了,好小气啊班长。”徐泽帮看着面色警惕的许青与,收回手吹吹,不怒反笑道。
“抢…抢人东西的,没资格说这话。”许青与拧上杯盖说。
“说得好。”徐泽帮笑嘻嘻道,“但我就是抢了,你还没办法,怎样?”
“抢…抢个眼镜,没有什么好、好得意的,无聊。”
许青与说完,也不想浪费时间和他扯皮,拎起水壶往班上走,却被猛地拽住手臂。
“我能抢的可不只是眼镜。”徐泽帮依旧笑着,他压低声音,狠狠说,“我最看不惯你们这些装腔作势的‘乖学生’,努力的样子真恶心人……我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