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蛮爱情理论(22)
冷风又吹了起来,杜传缓慢地站起来,走向那个十字路口的祭坛。越走近,他就能闻到越来越明显的怪味,浓烈的香精味和腐臭混杂在一起。他丝毫没理会额角渗出的血,已经流到了他的领口,将一张沉稳的脸污染得触目惊心。
“你是谁?!你到底要干什么!”杜传用尽全身力气嘶吼着,空荡荡的街道只传来了他的回音。
正在这时,杜传的手机响了,杜传条件反射地接起来。然后……母亲的声音再度传了过来。
杜传的瞳孔遽然紧缩,他握着手机,微微抖动,双腿忽地软了下来,膝盖重重跌落在了地面。他高大的身躯慢慢萎顿下去,像一株被抽去了生命力的植物。
“妈—妈妈!”杜传撕心裂肺。
母亲还是那么安详慈爱,像没事人似的,轻轻地问:“你在哪儿呢?你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呢?”
思绪回笼,一切的因果仿若倒放的慢镜头那样展开。
那是一个有雨的下午,杜传只身来到了这个十字路口勘探情况,他在祭坛前上了一柱香,闭着眼睛在心底默哀。
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潜意识里已经说出了自己的心愿。
等他张开双眼时,雨已经停了,天空出现了成片成片的火烧云,红得刺目,让人移不开视线。
就在那时,杜传看向手表,显示的正是六点零六分。
一分不差,一分不少。
邵青讲完了整个故事,然后长长吁了一口气,他招手让空乘拿了一瓶矿泉水来,拧开瓶盖,二话不说大口喝起来。
邢望海沉浸在故事里,久久没有反应,他的思维很混乱。
他觉得这个故事不算连贯,甚至没有一个核心,除了那个十字路口。所谓的“狗与狼的时间”,是指得穿越吗?另外,这个故事里的那个警官一直要追查的年轻男人呢,没有结果了吗,就这样无影无踪了?他为什么会和男孩一起消失,还有他为什么会逆行?
邢望海有太多疑问了,他被疑问塞得满满当当。
杨鸥陷入沉默,他觉得自己好似在哪里听见过这样一个故事。他在回忆里搜刮,零星碎片像走马灯一样在脑海里掠过,依循着模糊的线索追溯,毫无发现,令人失望。
唯一能肯定的是,这不是第一次,他一定在哪儿听过或者看过杜传的故事。可到底是在哪儿呢?杨鸥紧皱着眉头,脸色如铁。
飞机在平缓地下降,因为气流而微微颠簸,大家都有一张各怀心事的脸。
助理李哥告诉邢望海粉丝安排了接机,如果他不想被打扰,可以直接从VIP通道走掉。邢望海考虑了半分钟,问:“大家都是一起走VIP吗?”
李哥回他,“我们、杨老师和他助理、邵老师和他团队,还有导演。”
邢望海用手背蹭了蹭鼻尖,作出决定,“那就一起从VIP走吧。”
李哥犹豫了一下,大胆问:“站姐最近都发的存图,你不想救济一下她们吗?”
邢望海白了他一眼,“送机时候不是才拍了吗?再说了,焱城机场可不比芸县的小机场,人流量太大,这个点也不算晚,她们聚众拍照跟着跑起来肯定会影响到其他人,还是过几天探班再见吧。”
李哥笑了一下,腹诽,这话还挺冠冕堂皇的,不想被拍照就直接告诉粉丝呗。这么怕麻烦,以后都不要出机场图好了。现在的流量啊,可真是太好当了,一面靠粉丝氪金恰饭,一面随心所欲,跟二十年前的爱豆们完全没得比。想当年,多少爱豆在粉丝的时刻监督下,兢兢业业的卖命,不敢怠慢分毫。
25.
徐幻森向周海怡主动请缨,来焱城机场接杨鸥。他知道梦中人剧组已经进入最后拍摄阶段,不到一周就会杀青,可他跟杨鸥却是足足两月没有会面,怪想念的。
杨鸥休息了一年多,平常虽然埋头读书写论文,但和徐幻森的活动却没停下过。这次,没丁点儿过度,杨鸥就出外景拍戏,徐幻森最熟悉的陪伴少了一个,又看不上狐朋狗友,自然不习惯。
到达出口,徐幻森夹在一群扛着长强短炮的女生中格外突兀,本身打扮就无法低调,再加上这人气质晃眼,总会引来些侧目。他扫了一眼身边那些花花绿绿的灯牌,清一水邢望海的名字,后悔自己没跟杨鸥也做个带来举着,至少不丢排面。
比预计出来晚了接近四十分钟,徐幻森等得焦急,跟杨鸥打电话。
杨鸥没和剧组一起走VIP,他刚取到自己的托运行李,跟助理一起往外走,还没到出口,就听到此起彼伏的尖叫声。紧接着就是一阵咔擦咔嚓,再熟悉不过的快门声。杨鸥有些紧张,还有些茫然,在最火的时候,他都没有这么多粉丝来接机。
定睛一瞧,竟然举得都是邢望海的灯牌和手幅,杨鸥哭笑不得,心想,你们连正主都搞错了。
在呐喊着邢望海名字的人潮中,依稀有人在叫杨鸥的名字。杨鸥没注意,戴着墨镜,拢了拢卫衣帽子,在助理的护送下艰难走到了电梯口。手机在口袋里震起来,杨鸥掏出来一看,是徐幻森。
徐幻森终于打通杨鸥电话,破口大骂,“你TM舍得接电话了?电话不好用的话,要不要捐出去啊。耳朵不好使的话,要不要去医院治治啊。”
杨鸥将听筒拿远了些,直接开成免提,“干嘛火气这么大,我才下飞机呢。”
“我知道,要不然我来机场干嘛......”徐幻森松了松自己的领口,语气稍有缓和,“你TM知道不知道现在小姑娘一个个的力气有多大,跑得有多快,我刚就差点被她们掀翻了......”
杨鸥愣了一秒,然后噗嗤笑出声,“哈哈,你来接我了?你在哪儿呢?我怎么没看见你。”
徐幻森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他用空闲的那只手捋了下刘海,“地下停车场B612,去那儿等我。”
走到B612,杨鸥情不自禁吹了声口哨。光看见那个平滑车头和经典Y型车灯,他就觉得浮夸,别提更夸张的车屁股了,徐幻森还特地选了宝蓝色,这可是最后一批原厂色经典小牛。
二十年前,兰博基尼飓风敞篷超跑如果在市区内晃一圈,那可是异常拉风的,在视觉上可以直接干掉麦卡伦P1和保时捷911。可随着科技发展,如今是电动车当道的年代,富人们的代步车选择了更加奢华、平稳以及具有高实用性的。加汽油的超跑除了收藏和跑跑赛道外,并不适宜在城区驾驶,也鲜少有人会想着再用“老爷车”泡妞或者炫富。
徐幻森爱车如痴,不,更确切地说,是喜欢那些具有收藏价值的车。
“怎么样?”徐幻森得意地问,“5,2升V10发动机、610匹马力,纯粹意大利血脉,原厂蓝,毫无涂改。”
杨鸥捏着下巴,围着棱角分明的车身仔细打量了一圈,“我就怕你出这地下停车场都不容易,这个宽度,不好转弯吧。”
“Man,Thisa supercar!”徐幻森怪叫着捶了杨鸥一拳,“这车落地不到一周,你是除我以外,第一个见她的,好吗?!我这哥们可够意思吧。”
杨鸥揉了揉被徐幻森打疼的地方,“你别说,我还真想听听她发出来的声浪。”
“蛤,这有什么难的!”徐幻森朝杨鸥勾了勾手指,“来,送你回家。”
说完,又下意识想锤杨鸥,杨鸥,捉住了徐幻森的手腕,“你太没轻没重了。”
徐幻森撇撇嘴,然后笑着啧了几声。
杨鸥看了眼一直被晾在一旁的助理,勾了勾手。徐幻森抱臂靠在车头,嘴角微不可查地上扬着,他迫不及待想让自己发小也能感受下“男人最简单的快乐”。
徐幻森是个很自我的人,他并没有发现杨鸥怀着浅层的愧疚,在跟助理说第二天的安排。他等得有些不耐烦,就催促道,“老杨,搞快点,我怕晚点会下雨。”
杨鸥朝他使了个眼色,意思是“我知道,你闭嘴吧”,心里叹了口气。
终于上车了,徐幻森紧紧握着方向盘,向杨鸥兴奋地展示车的内部,从中控到敞篷甚至连音响都不放过,他像一个骄傲的父亲,恨不得把自己孩子的所有优点一股脑掏在外人面前,接受表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