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蛮爱情理论(16)
现场有大概两百人,可谓是场小型粉丝见面会了。站姐们各个涨红着脸,扛着长枪短炮对准了杨鸥和邢望海。
杨鸥被这阵仗微微吓住,他看见大多数人挥舞的都是邢望海的手幅。
这小子可真红啊。杨鸥油然而生发出感叹,绝对不是嫉妒那种。
邢望海先拿着话筒讲了开场白,女孩子们瞬间就安静了下来,杨鸥深感佩服。这是一种奇观,邢望海现在仿佛一位教官,仅凭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把眼前这群粉丝们整得服服帖帖。
到了粉丝提问环节,邢望海礼貌地让给杨鸥先作答。
露天温度挺低的,还刮着大风,站久了连杨鸥都受不了,可追星女孩们依旧热情似火,杨鸥听说粉丝们还提前等了四个多小时,所以想尽量满足粉丝提出的要求。
有人问他,前几天看他微博发了个在茶室喝茶的照片,杯子还是成双的,是不是和邢望海单独约会了?
杨鸥没料到粉丝戴着八倍放大镜追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看向邢望海,试图从对方那边收到个指示,才能明白该如何回答。
邢望海当然注意到杨鸥的视线,他十分自然地从杨鸥手中拿过话筒,深情地看了一眼杨鸥,笑得略害羞道:“除了我还能是谁呢!”
话音一落,粉丝们立刻惊呼,声浪直窜云霄,连杨鸥都被毫无征兆地吓了一跳。
杨鸥瞧见眼前的女孩子们一个个双眼放光,像是从天而降了莫大的好事。他有点摸不着头脑,这个回答有那么令人兴奋吗?
换到邢望海被提问。他的粉丝激动地问,之前邢望海在微博上点赞了一个粉丝剪辑的CP向视频,是不是因为他也认同那个故事,觉得自己和杨鸥是天选CP?
这个提问同时也勾起了杨鸥的兴趣,他忆起邢望海的确点赞了类似微博。只是杨鸥没注意,一直以为是官方的同人安利向短视频呢。
邢望海若有所思,他鼓着嘴巴,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半天,有装可爱来故意逃掉回答的嫌疑。
粉丝们开始起哄,甚至有人喊杨鸥的名字,想要杨鸥回答。
“好了,好了,”邢望海对着大伙做了个安静的手势,“我和杨老师何止天选,是天天天选。你们以后就不要再问这种答案显而易见的问题了。”
除了又是一阵惊呼尖叫外,更多的粉丝们还大笑起来,她们似乎很满意邢望海给出的答案。
杨鸥也被这场景感染了,偷偷举起大拇指,朝邢望海比了个赞。邢望海隔空接住杨鸥的赞,同时用手指比了个爱心,笑着传回给杨鸥。
粉丝骚动的更厉害了,炮姐们激动不已快门按个不停,想把这甜蜜的一幕给记录下来。
杨鸥呆呆地,他觉得邢望海在眨眼间变成了另一个人。
他眼中的大小孩变成了一个独特的发光体,周身散发出摇摆不定的光环,这些光环里承载的是强烈的自由魅力,魅力如同甘甜的浪潮,席卷了目之所及之处。
邢望海的成功并不是毫无道理。
杨鸥忽然明白了,这应该就是演员和偶像的区别,演员在尽可能地在还原真实,偶像在尽可能地呈现梦幻。
探班结束,和粉丝互动后的邢望海,心情也格外得好。他亲自翻牌了粉丝的食物应援,还特地端起一份贴着自己logo的水果沙拉搁在脸旁自拍。维持一贯风格,既不修图,也没添加滤镜,把照片po到了公共平台的所有社交媒体上。
杨鸥收到了邢望海发微博提醒,他认真看了PO文,然后笑眯眯地点了个赞。
邢望海此时正在化妆,他收到了杨鸥的赞,心里还是挺开心的。
他的快乐其实很简单,如果没有那些节外生枝的,他跟杨鸥的关系应该可以更要好些。可他也没法自欺欺人,他清清楚楚记得杨鸥说那些话时的模样,像个精明冷酷的绅士,足以让他激动的心重重跌落进尘埃里。
在娱乐圈打拼这么多年来,由于习惯使然,他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是叶弥—薄荷色谱总裁的儿子。可杨鸥轻而易举地就能扒出他的真身,让他有些不寒而栗,仿佛被人侵犯进了安全领域。可潜意识里,他并不想承认杨鸥是个城府极深的人,他甚至想到,也许是某个知情但嘴巴松的,不经意间向杨鸥透露了呢,杨鸥只不过是个被动接受者。
圈里其实极少人知道他和薄荷色谱的联系,他也不想靠富二代人设出道。叶弥和叶岭当初愿意让他进星闻,也是有条件的,那就是要同薄荷色谱割裂,不要妄想薄荷色谱旗下的品牌会有资源倾斜给他,他和其他练习生一样,都要通过实力竞争。邢望海喜欢挑战,这种要求也正合他意,和公司一穷二白的普通练习生相比,他的起点已经很高,所以他是知足的。
叶氏姐弟刀子嘴豆腐心,虽说不给邢望海特殊待遇,但也没让他吃过苦头。尽可能地让他在工作和生活中取得平衡,不希望他成为一件商品,失去了自我的人格。所以邢望海特别敢说敢做,喜欢他的就特别喜欢他,诋毁他的也能围成长城那么长。
他的幸运,有人在保驾护航。
杨鸥的境遇,同邢望海相比,是截然不同的。严格来说,如果真要同邢望海比较,杨鸥是悲惨的,但杨鸥这人也有他的幸运,当全世界都不看好他时,他却又能置之死地而后生。所以,公众对他的评价也很极端,爱的爱恨的恨。但有话题度就是好的,周海怡下注了杨鸥,赌得就是这人的坚韧和厚脸皮。
邢望海化好了妆,喝了一口李哥递过来的双倍特浓咖啡。
他从刚刚的思绪中转回了现实,渐渐有了紧张之感,尿意也随之涌现。他打算去趟厕所。
方便完后,在厕所的洗脸台前,邢望海忽然腿部肌肉发软,脑袋剧痛。他觉得整个地面都在发晃。
邢望海的第一反应是,地震了。有好几分钟,邢望海几乎失聪,他只觉得脑袋像被浸在了水里,脚底还在使劲摇晃。他扶着墙站了好一会儿,不适的现象才终于消失。
邢望海这才明白,原来不是世界出现问题了,而是他出现问题了。
邢望海失魂落魄地走向片场,他看见方导在跟杨鸥讲戏。
见邢望海走过来,杨鸥扬了扬手中的剧本,算是打招呼。邢望海发现杨鸥也换了身衣服,白色衬衣领口开得极低,露出了若隐若现的胸肌。他忽然不知道眼睛该往哪里看。
邢望海没拿剧本,因为他早把台词背得滚瓜烂熟,他甚至能记住对方的台词。他两手空空的站在杨鸥身边,看着对方,像是看着一团焰火在燃烧。
上一秒他还处在一个轰隆鸣响的世界,下一秒他就在眼花缭乱的片场。他觉得耳边的声音忽远忽近,彷佛是由水泡包裹着话语在传播,邢望海只能听出来个大概。邢望海一声不吭,他在试图感受,到底哪里是真实,哪里是虚幻。
杨鸥没有察觉到邢望海内心的小波澜,他认真地听着导演分析场景,分析人物,希望尽可能早地进入状态,因为这场戏至关重要—是万火和李钧承在剧里的最后一幕,即是结局。
整个片场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调度,邢望海却静不下心来,他没法做到像杨鸥那般,让自己提前进入角色,他忽然觉得自己很孤独。
该就位了,杨鸥放下剧本,朝邢望海勾了勾手指,意思是一起过去。邢望海没有反应,他闭了闭眼,紧抿着上唇,似乎在忍受一种极大的痛苦。
杨鸥顿觉大事不妙。
“你怎么了?”杨鸥靠近邢望海,握住他的肩膀,小心翼翼地问。
邢望海侧脸,两人的鼻尖几乎抵在一块儿,杨鸥清楚地看见邢望海眼睛里的恐惧。
邢望海指了指自己左边的耳朵,“鸥哥,我听不见了,我该怎么办啊。”
第13章
20.
杨鸥全身绷紧,他换到了邢望海右边,贴在对方耳旁,轻轻地问:“那这边呢?这边你还听得见吗?”
邢望海呼吸有些急促,他闭了闭眼,将左耳捂住,刚刚被掩盖住的声音重新显露了出来。他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邢望海按住杨鸥的手背,低声说:“我……我觉得我还可以,你现在不要跟其他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