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16)
作者:匿名青花鱼
时间:2021-01-08 10:04
标签:NP 强制 狗血
“薛枞?”沈安的声音提高了一些,“你认识他?”
他从没见过薛枞的朋友,就连这次昏迷,也只有他的老板来看过一次。
“是这样的,薛先生有一些欠费,”薛枞随意想了个理由,扯起谎来也不讲逻辑,反正沈安查不到他,就算查到了,也是素不相识的孟南帆,“之前寄了账单去他的信箱,但他没有回复。”
“他现在在医院,”沈安明显注意力集中了一些,不再是兴趣缺缺的口气,“你怎么会有我的号码?”
薛枞避开了他的后一个问题:“方便说一下医院的地址吗?”
再讨厌沈家,薛枞也是沈家长子。他被身为继承人的弟弟推下楼去昏迷不醒,连带着孟家的少爷也遭了秧,消息自然是封锁得很严密的。不过连身在现场的路衡谦都误以为是薛枞是罪魁祸首,沈家乍看之下,倒像是要包庇薛枞了。
除了在场的几个,没人知道薛枞如今在哪家疗养院,路衡谦又死活不说,以致于薛枞至今连自己的身体都没能见上一面。
薛枞不太明白沈安究竟是想干什么。
这人对他态度一向怪异,薛枞不愿与他周旋,成年之后,除了那一次,与他碰面的次数都少得可怜。
“地址你不用管,他欠多少,算在我账上,”沈安关心的显然不是虚构的账单,“薛枞的事情,你为什么会找到我?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这是我的私人号码。”
薛枞还真不知道,他又不负责任地胡编乱造:“紧急联系人这一栏,薛先生填的是你的信息。”
“紧急联系人?”沈安重复道,“你确定?”
“嗯。”
“他真的填的是我?”沈安又问了一遍。他的声音像是有些惊喜。
薛枞怀疑自己听错了,只敷衍地答了是,又随意聊了两句,沈安完全没有一开始的难缠,兴致一高,竟然也不深究这通漏洞百出的电话的真实性。薛枞又套了两句话,便利落地挂断。
他避开了沈安可能出现的时间,回到自己家里,拿了两张卡,取了些现金在手上。手机却不在那里,估计被沈安拿走了,也只得作罢。
薛枞是躲开了沈安,可没能料到的是,就在几秒前,他取款的信息被发送到了另一个人的手上。
发现薛枞忙于筹备什么的时候,日程提醒尖锐的鸣叫令孟南帆蓦然想起,自己也有一个迫在眉睫的画展。
“是之前定下的,”他少见地苦恼,也暂且顾不得思考薛枞的事了,“我真忘了。”
薛枞随手翻了翻策划,连他这种外行都能看出有多用心,用心到孟南帆甚至不愿意假手于人。
他又瞥了眼日期:“还来得及。”
"算了,”孟南帆是不能随心所欲使用现在的身体的,思及此,也只能故作豁达地笑笑,“取消掉。”
“那些画,”薛枞不太清楚这方面的术语,用手比划了一下,“我是说用来展出的、你自己画的那些,准备好了吗?”
“嗯,但是——”
薛枞听出他的欲言又止,很干脆地替他做了决定:“我帮你。”
这个“帮”,说难也算不得难,毕竟涉及到专业的领域,薛枞本就帮不上忙。
只是他不能再躲在办公室里,涉及到谈场地、谈合作、谈宣传……事无巨细,都是由孟南帆亲自出面的,而孟南帆不能控制身体的时候,就不得不由薛枞代替。
为了不露馅,薛枞还特意模仿他说话的语气与神态,扯着嘴角,与别人不情不愿地调侃玩笑。薛枞实在说不下去的时候,孟南帆就在脑海里提示他下一步该说什么,露出怎样的表情。
就这么鹦鹉学舌,几天下来,薛枞已经累到昏昏欲睡。
可孟南帆却觉得这样的薛枞可爱极了,只是苦于这种感受无人分享,忍不住没话找话地去闹腾薛枞:“别睡。”
薛枞强打精神。
他着实不擅长与人周旋,根本做不到孟南帆那样游刃有余,又总担心露出破绽,整个人维持着绷紧的状态。一听到孟南帆的声音,又下意识地睁开眼睛。
画展的安排已经大致完成,孟南帆看着渐渐沉下来的暮色,整个人也逐渐放松:“我好饿啊,快去吃饭吧。”
薛枞却自动将它理解为新的指示,重复道:“我好饿啊……”
迷迷糊糊的声音让孟南帆笑出了声,于是这句话终结于薛枞几乎从来不会用到的语气助词之后。
薛枞短暂地清醒了片刻,意识到现在的处境,在半梦半醒中冷冷地哼了一声,也没精神再与他计较。
“小枞,你真的是……”孟南帆绞尽脑汁也没想出新的形容词。他敢肯定如果薛枞本人站在他的面前,他一定会去变着法地捏捏薛枞的脸,看他那双清亮的黑色眼睛露出不耐烦的神色,再万分莫名其妙地瞪他一眼,说不定直接一拳将他挥开。
把狮子当猫来撸,按按柔软的肉垫,逼出锋利的爪子,在对方恼怒之前又小心安抚……大概真的只有孟南帆会觉得有趣。
不过他说什么都是一样的,薛枞已经睡着了。
“睡吧睡吧,”孟南帆双手揣在大衣口袋里,心情很好地往门外走去,“还有一幅画,是特意留给你的。”
回答他的是薛枞好梦正酣的清浅呼吸。
“不会展出,”孟南帆又轻声对他说道,“回家之后给你一个人看。”
可他的轻快心情在遇见路衡谦的时候稍微转了个调,毫无缘由地。
“这段时间也辛苦你了,”孟南帆礼数仍然周到,他见路衡谦确实帮了不少忙,邀请道,“请你吃个饭吧。”
路衡谦没推辞,见他累得厉害,把车开过来,就近找了个餐厅。
孟南帆有些沉默,等菜的间隙也没怎么说话,只用手揉着眉心。
他不开口,路衡谦更不会主动说些什么,直到孟南帆抬头,看到对方安静而专注地打量着他,神色奇异。
孟南帆撇了撇嘴,总觉得瘆得慌。
他顺手拿起桌边没被收走的菜单,敲了敲路衡谦的头,阴恻恻一笑:“阿衡,脑子没坏吧?”
这一敲,让路衡谦也清醒了大半。
只能怪孟南帆这几天行事诡异,性格也捉摸不定,才让他有些走神。如今又好端端恢复了原样,他就没了解释的必要。
两人兴致都不太高,这顿饭在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里结束了。
签单的时候,孟南帆正玩着手机,眼神随意一扫,却看到路衡谦手里握着一支崭新的钢笔。
“什么时候换的?”
路衡谦是特别执着于某些特定品牌的人,这支却不是惯常用的,孟南帆才有此一问。
“这支笔?”路衡谦将它递给孟南帆,有些诧异,“不是你送的吗?”
“我什么时候——”孟南帆脱口而出,却突然想通了关窍,他将笔接到手里,轻咳了一声,“嗯,是,差点忘了。”
路衡谦疑惑更深。
“你可以还给我吗?”虽是问句,孟南帆却将钢笔径直塞进了口袋,又欲盖弥彰地解释道,“我给你其他的,这支还挺有用。”
他满脑子都想着,薛枞的礼物怎么能便宜了路衡谦,连他自己都没得到过,却没注意到好友的神色变化。
“你不想解释一下吗?”路衡谦不再好糊弄,孟南帆前后矛盾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层层堆积的疑虑让他没法再假装若无其事,“南帆,究竟怎么回事。”
孟南帆不可能将薛枞的存在告诉他,也并不想骗他,只推托到:“最近很累,精神不太好。”
路衡谦皱了皱眉:“去看一下精神科的医生吧。”
“嗯……看过了,”孟南帆却受了他的启发,玩笑似的试探道,“好像是说,我的身体里,多了一个人格。”
他以为路衡谦会反驳,甚至都想好了可能的说辞,无非就是觉得他太过儿戏,不把身体当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