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球]选择(101)

　　卡西就是再傻也知道出问题了。不过……
　　他左右看了看，问：“赛斯呢？他在哪儿？去训练场了？”
　　——“谁？”
　　——“什么赛斯？”
　　——“队长是说谁啊？sese不是门口换衣服呢嘛，刚刚喝水都把衣服弄脏了。”
　　——“伊戈尔是在说赫塞吗？他回青年队训练了。”
　　卡西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联系到早上在别墅的一幕，一个隐约的猜想浮现在脑海。
　　“赛斯，赛斯啊，莫伊塞斯！小男孩！”
　　回应他的是一张张茫然的脸。
　　卡西更加茫然，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过了很久，也可能只有几秒，也可能是一个世纪，他哑着嗓子问：“……球队的11号，谁在穿？”
　　队友们面面相觑。拉莫斯小声说：“卡瓦略，他还没来呢，怎么了？”
　　怎么了？卡瓦略他是个后卫怎么会穿11号！那可是属于边锋的，属于赛斯的号码！
　　“……所以赛斯呢。”卡西不死心地轻声问。
　　自然没有人回答他，大家只是担心地望着他，怀疑队长在这些日子巨大的压力之下有些承受不住了。
　　刚刚那个隐约的猜想再次浮现出来，卡西觉得眼前一黑。

　　☆、第120章

　　
　　最后他还是摇了摇头：“还没有练成, 只是最近找到点感觉。”练多了之后他也成功过几次, 有了点儿心得, 可惜还没能真正找到诀窍。上半场皮尔洛主罚任意球的时候，他在一旁看得很仔细。果然亲眼目睹跟观看视频比起来要好得多, 他特意注意了皮尔洛的发力姿势和踢球部位, 虽然只是短短一瞬也看不太清，但也比自己放大视频看的效果要好。
　　任意球怎么踢，他已经思考很久了，今天的皮尔洛像是在他脑海里点了一盏灯。他觉得自己似乎摸到了一些窍门。他是有些想要试一下, 因为这个位置跟他练习时用的很相似, 只是他没有十成的把握——当然任意球说什么十成的把握也太扯了，但是他只敢说自己有三成的几率。三成，可能比配合进球的概率还低。这么一想, 他就觉得自己还是不要来罚球了。
　　龙哥也犹豫了, 他看了C罗一眼, 试探地说：“那你是……要试试吗？”他怕C罗觉得赛斯想要抢球权……而且这个话题还是他先引起来的。
　　C罗却意外地很是大方, 他还小心地看了眼米兰的球员们, 避开他们看过来的目光说：“可以啊！”紧接着他想到了一个更好的主意，压低声音, 有几分兴奋地说, “不不, 或许可以再练练，我们不是还有国家德比？到时候吓他们一跳！”
　　龙哥有一种崭新的目光看了看C罗。传说中的天然黑？
　　这个主意太棒了，充满了诱惑, 赛斯几乎没有考虑就点了点头：“好，那我来扰乱视线吧！”说完他一副丈量步子的样子，一本正经地站在龙哥前面几米远的地方。
　　米兰球员一下子紧张了。
　　他们觉得吧，既然皇马阵中没有个皮尔洛，在这个位置想要直接进球是不太可能的，多半是要踢配合。C罗过去跟阿隆索嘀咕半天他们也注意到了，打定主意盯着C罗就好，现在这个赛斯是怎么一回事？
　　他确实从来没在皇马一线队主罚过任意球。
　　但这不代表他就一定不会罚。谁的球技都一点一点进步的，任意球这种东西是不好练，但是一旦练出来也是即拿即用啊！
　　话虽这么说，他们还是把主要精力放到了C罗身上，因为C罗站在了正对球门前——这是一个他喜欢的位置。一时间米兰球员在C罗的面前排起了人墙。
　　C罗：……
　　赛斯也不怎么高兴。他站在这里，结果米兰球员呼啦啦都去盯防C罗，这是一点儿也没把他放在眼里啊！
　　龙哥站在一旁，看着C罗和赛斯的表情都变得难看起来。尤其是赛斯，他脸色沉沉地站在那里，嘴巴噘了一下，然后紧紧地抿起来。这是真生气了。平时阳光爱笑的人一下子黑了脸还是挺可怕的。
　　龙哥在心里叹了口气，说真的，虽然赛斯有时候表现得对他怕怕的样子，但其实队内板鸭帮的人跟小甜瓜感情都很好。赛斯总是讨人喜欢的，又那么有天赋，还勤奋，是俱乐部的宝贝，也是国家队的宝贝。年龄大的拿他当孩子看，年龄差不多的拿他当弟弟看，恨不能挂在嘴边吹嘘放到手心捧着，乍一看到对手竟然没太把他们小王子放在眼里（AC米兰：？？？冤枉啊他都进我们球了！），他也不太开心，甚至有些小生气。
　　主裁判被皇马这个磨磨唧唧的任意球弄得也不太开心，他过来不客气地催了几句。再不罚我可算犯规了啊！
　　龙哥更不开心了。他不开心地开出了这个任意球。说是开出，其实就是往右侧推了下，让C罗接到球。
　　出乎龙哥的意料，C罗却没有直接射门！
　　人墙的眼神告诉C罗，之前大力出奇迹的那脚球是个意外，他们绝对不会让球再从自己人中间钻进去了！而他又没有办法摆好圆规脚的姿势助跑去罚，只能原地接球再射门。他本来想着在人墙起跳的时候踢个地滚球，可是这些人也不傻，猜到了这个可能，见他接球竟然还是稳稳地站在那里。C罗不开心地想，算了，这样说起来几率也不大，还不如给没人防守的赛斯呢。
　　于是C罗不开心地又把这脚转移到了左路的赛斯身前。
　　——真·不开心皇马三人组。
　　不开心中的赛斯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去接球了！他跑了一步，突然一个人从他面前滑铲而过！
　　快到看不清究竟发生了什么。
　　所有人只是看到，赛斯抱着腿倒了下去。
　　球场边响起好几声球迷的尖叫。站在一旁排人墙的的帕托倒吸一口气，整张脸都吓白了。
　　C罗愣在原地没有反应过来，他刚刚还盯着球门期待着进球呢。
　　龙哥眼睁睁看着一旁的小罗在赛斯跑出去的瞬间启动，一个滑铲，刚好在赛斯踢出的瞬间，小罗亮出鞋钉的鞋底就这么滑了过去，撞个正着！
　　使出力量、带着速度的一脚，没有踢到可以飞起的足球上，却踢到了固定不动的鞋底上。重重的冲击力。
　　等龙哥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他已经揪住了惊慌无措的小罗的脖领子。自己的手竟然也有些抖。他盯着小罗，难以相信地盯着——他怎么敢？他怎么敢做这么危险的动作？他知道不知道这样的冲撞断腿都是有可能的？哪怕现在是对手，哪怕曾经是敌人，他不觉得太过分了吗？他怎么敢在伯纳乌的草皮上做出这样的事情！
　　一阵钻心的疼。
　　赛斯从来没有觉得这么疼过。哪怕他从八岁就开始踢球，大大小小的伤也受过一些，球场上的冲撞和磕碰从来不是闹着玩的，可是也没有哪一次是这么痛。
　　可是痛不算什么。真的不算什么。
　　他捂着脚倒在地上，心里一阵害怕，他咬住嘴唇也压不下这阵疼痛，跟他内心的恐慌一样清晰。
　　主裁判赶紧示意队医进场，给了小罗一张黄牌，也给了龙哥一张黄牌，让他快点松手，不然就再给一张。
　　场边的穆里尼奥真是气死了，他冲场边的第四官员咆哮起来，然后不等对方回应扭头就走，站在场边焦灼地等着。
　　米兰的帕托有些不敢看接受治疗的赛斯。他自己今年已经因伤缺阵两次了，每次都是一个多月。伤病简直难以忍受。不仅仅是养伤的时间影响比赛和体能，对心理、对成长期本来应该有的进步，都不好。他挪开视线，听着伯纳乌上空的嘘声。这嘘声里真是什么都听不到了，耳膜似乎都在跟着声浪震动。他这才意识到，原来一直以为皇马球迷对他们的巨大嘘声已经是嘴下留情了。
　　恐怕此时才是伯纳乌怒火的顶峰。
　　他真诚地希望赛斯没事，不然他都要怀疑米兰走不出伯纳乌了。
　　队医把嘴贴在赛斯耳朵边才能让他听到自己的问题，他摸了摸赛斯的小腿和脚，赛斯忍着剧痛盯着队医的脸瞧，发现队医像是松了口气，这让他觉得自己似乎没那么疼了，可是紧接着队医就回头冲场边摇了摇头，然后一路跑下去。
　　这么说自己果然是不能坚持比赛了。
　　不一会儿担架抬了上来。
　　小罗此时缓过劲来，他也没想到刚才阴差阳错这下竟然会变成这样，自己也被吓了一跳。他围在赛斯旁边，哪怕皇马球员虎视眈眈地站在一旁，甚至阿韦洛亚上来粗暴地让他走远点他也没管，只是不停地给赛斯道歉。
　　赛斯在疼痛中摆了摆手，还有心思瞎想——小罗的西班牙语果然带着点加泰罗尼亚口音啊。这样想着，他把手收回来盖在眼睛上。说好的国家德比要踢一脚惊人的任意球，可是现在他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在那天之前伤愈。还有任意球，好不容易有了点儿感觉，今晚回去却练不成了。
　　球场的嘘声，队友担心的目光，一切都变得远了。他脑子里空荡荡一片，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
　　穆里尼奥用本赛季彻底沦为替补的格拉内罗换下了赛斯，看上去已经没了进攻的心思，打算稳固防守。上场的格拉内罗担心地看了眼赛斯才跑上去。
　　队医说要立刻把赛斯送去医院：“具体的结果还要再看看，初步估计不太乐观。”
　　穆里尼奥皱紧了眉头：“怎么样？要多久？”
　　队医低头看着用手捂住脸的赛斯，心里也很难过：“具体的还是到医院检查一下。”小腿倒是没什么问题，但是队医怀疑可能有脚伤，只是不敢确定，又不想误导了教练，还是等到医院的检查结果出来再说。
　　看着穆里尼奥难看的脸色，队医苦笑：“叹口气，安慰了一句：“算是幸运了。这样的撞击我还以为会胫骨骨折。”那样的伤养起来更久，对于一个18岁成长期的小球员很可能会带来毁灭性的打击。
　　穆里尼奥点点头，他现在对这场比赛真是一点儿都不想看下去了，可是他不能那么做。“快去医院吧。”他趴下身子，看向已经放下手，睁大眼睛听他们说话的赛斯。小甜瓜把队医的话听得一清二楚，脸上流露出茫然害怕的神情。或许是赛斯年纪太小，或许是他从一开始对赛斯的关注就太多，此时穆里尼奥觉得心里酸酸的，很难受。但他还要挤出笑脸：“没事，也就两三个月而已，好好养伤，就当休息了，回来了我们再踢。”
　　赛斯点点头。
　　担架抬着他走。
　　他能够看到伯纳乌的上空，还能看到球迷们一个个探头过来担心地望着他，喊着他的名字，离得近的女球迷有的眼泪都掉下来了。但他只是盯着伯纳乌的草皮，看着它越来越远。
　　没关系的，他对自己说，我会很快就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