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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管局(183)

作者:尤念 时间:2019-02-14 07:11 标签:都市情缘 悬疑推理 异能 奇幻魔幻

  好在过程中没什么岔子,齐麟提心吊胆成功坐上高铁,步履都有三分傲娇两分轻快。手机搁在前方的板子上,齐麟忽的想起来,上车前忘记买吃的了,肚子正饿得厉害。
  齐麟的手机屏幕很少亮,垃圾短信广告短信几本为零,身边的人坐下又走,乘务员推来贩卖盒饭的小推车,他看着全黑的手机,好像被屏蔽了。
  车上的人没有谁能离开手机,无数发亮的手机屏幕内容花花绿绿,人生百态都在那个小小的不可肆意的机器里。除了齐麟。
  直到快下车,齐麟的手机才亮一次,那是一个电话。
  是钟九诗打来的,许是担心自己没饭吃,齐麟接通电话,电话那头传来刺啦刺啦的声音,好像钟九诗的手机在受非人般的折磨。钟九诗这人就代表着非人折磨。
  “喂?”齐麟接通电话,她的话还是要听的。
  “大神!快——”
  快什么没有说完,那头便戛然而止,连刺啦声都没有,更听不见忙音,唯有一阵空白。
  齐麟看着手机,电话已经挂了。
  有点莫名其妙,齐麟拧眉,大事不好的感觉油然而生。不管出了什么事,无论如何齐麟都要先见到尤念再说。
  他不知道,他的手机被屏了。所有能联系到他的方式都被屏蔽,像是把他隔离在一个透明的玻璃罩里,这红尘万千,竟然都与他无关。


第179章 醒悟(2)
  当天,大家都走了之后,白叔留在医院看儿子,却接到紧急诏令。
  特管局高层会议室,全员到齐,只差一位。又等了二十多分钟,白叔方才优哉游哉地抱孩子来了,口吻也玩世不恭,淡淡然道:“三儿病重,临时看护不好找。”
  绍局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这眼睛一闭,便眼不见心不烦了,直到白叔进来方才慵懒地开眼:“不怨你,入座吧。”
  白叔还没入座,便看见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白彦休。
  秋后算账的时候来了。这秋天,可能是千百年内最萧瑟无情的秋。
  白彦休背对着白叔,面前正对的便是绍局。这是两个极端对立的位置,如水临火,似日对月。一位是局里最高领导,一位是妖联掌权者。
  白叔悠悠哉哉的,不再开口,拉开唯一空置的椅子坐下,把四儿放在膝盖头,随他爬了。在坐要么西装革履,要么中山装一丝不苟,独他一个最不讲究,一件白色套头衫,一条灰色束脚运动裤,加上看起来一张年轻的脸,像是误打误入。
  事关重要,涉及刑法原则性的改革,定然要召集全员。
  白叔听了开头就想打瞌睡,垂头低眉,。
  最后投票表决,四票反对,三票赞成,还剩下白叔的一票。白叔的票至关重要,投反对一面倒,投赞成又不知耽搁到什么时候。
  白叔被通知,不允许弃票,感觉到周围目光如炬,而他的心思都在脚上——四儿正扒着他的脚爬起来。小孩子力气增长的速度总是超出父母的预期,白叔把鞋带绑得足够紧,也免不了即将遭遇被亲儿子当众扒鞋子的尴尬。
  面前七个长老纷纷将目光转移到白叔身上,有的逼他投赞成,有的逼他投反对,更有的是希望他随便投一个大家早点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
  众目睽睽之下,白叔把老式英雄牌钢笔的笔帽盖上,往裤兜里一装。四儿被他的动作震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倒是不哭不闹。在坐的,几乎都能猜到白叔接下来想做什么,白彦休没想到白叔这么不给面子,脸色霜白。
  白叔探手至桌子下,拎着坐在地上的儿子的领子,往怀里一送一抱,同时转身就走,毫不留恋。他一说起来南京话嗓门便忍不住打起来,显得豪气干云,有挥斥方遒指点江山的壮志:“老子不干了!”
  防得了白叔弃权,防不了白叔裸辞,赶鸭子上架的白叔只想回南京继续当他的夜间保安。
  “等会!”白彦休稳坐不动,坚定不移地抬眼,他没有看谁,眼神涣散如一片寂寥混沌,眸光却停留白叔身上。
  白彦休道:“白,你还不能走。”
  白叔全名只有个“白”字,知道这事的确实不多。
  白叔把视线从白彦休身上转移开,看向绍局。
  绍局不动声色,看不出喜怒哀乐,片刻才点头。
  “成,你们继续讨论,我去旁边找个没人的地儿待会。我儿子该睡觉了。”白叔皮笑肉不笑,话里又带上了京腔。
  尤念托着疲倦的身体回到家里时,已经是翌日夜已深之时,这深秋的夜过得无止无尽。尤爸怕忘带钥匙,在楼下小卖部老板那存放了一只以备不时之需。尤念随身带的那把钥匙在行李箱里,随火灾残余被花家一并处理,再也寻不回来。
  家里有暖气烘烤,依旧冷冷清清,这么晚了,黑灯瞎火,只有尤念回来。
  客厅里只摆着玻璃茶几和沙发,皮质沙发用了十几年业已离不开沙发套,内里的人造皮褪得惨不忍睹,像被刨丝板刮过的皮肉,体无完肤。
  除了冷,还有点丝甜,茶几上摆着个鲜艳的塑料袋,里面还剩下几根甘蔗,应该放了有两天,削好皮的甘蔗都有点失水。尤念到现在还一口没吃,更是没有半分饥饿感,四肢都有点脱力,巨大的自责感挤压下,各种感觉都敬而远之。
  半个小时后,尤爸带着一脸惊讶与眉宇间的霜寒开了门,手里拎着两个馒头。他在楼下时,离得老远,小卖部老板就在喊:“你儿子回来看你了!”
  尤爸一直以为儿子要到过年才回来,何况尤念也没提过,权当老板在开他玩笑,大冬天冷的彻骨以微弱的语言取暖,他咧嘴笑笑,算是回答了。直到看到家里的窗透着灯光,才明白老板说的是真的,儿子果然回来了。他并不惊讶,也许是固执的从一开始便认为儿子从未离开过他。
  像是以前,尤念放学回家之后写了好一会作业老爸才下班,手里通常都会拎着晚上和第二天的菜,尤念一听到动静就会啪嗒啪嗒跑到玄关去接:“爸,你怎么那么晚才回来。”
  尤念接过的是两只冷馒头,袋子上透着寒气,袋子里都是热气凝的水珠。
  尤爸看着明显更帅气的儿子,喜上眉梢:“教几个小孩做题,一不留神就晚了。现在小孩是越来越笨,还是你那一辈的聪明。”
  尤念把馒头拎去厨房热,厨房门是常关的,与外面只隔了层薄窗,四面都是瓷砖,堪称滴水成冰,比客厅冷了不知多少倍。尤念取锅倒水,搁上个蒸笼,点起炉灶。尤爸偏好明火,不喜欢用微波炉,尤念给他买过微波炉,用次数屈指可数。
  “你怎么突然回来了。”儿子不会带着一肚子心事无缘无故回家,尤爸知道儿子大了,遇到问题自己可能只会帮倒忙,还是忍不住开口,“北京工作压力太大了吗?”
  尤念规避老爸的目光,下意识点头:“嗯,压力大。”
  但是避免不了背影都带着类似于失恋的酸楚。尤爸毕竟当了多年老师,见识过多少早恋的少年少女,各个都有几乎相同的背影。早恋黄昏恋,还是正直热血恋爱的年龄,内心的爱总是不变的。
  儿子这点心事瞒不过他,头顶厨房的灯光在白瓷砖的印衬下凄凄惨惨,尤爸觉得他儿子的心里此刻跟闹鬼也无二了,问道:“失恋了?他走了?”
  “啊?”尤念有点懵,他从没跟他爸说过他谈恋爱了,怕老爸关心情急多问几句,自己就一不留神说漏了嘴。同性恋儿子什么的,太可怕了。
  锅里水开始有滚的迹象,尤爸惊天动地地开口道:“是你上次带回来的那个人?”
  尤念上次带回来的只有齐麟,老爸这是知道了?还是不知道!尤念如坠五里云雾。
  尤爸觉得是自己不该擅自说出口,后悔不跌,摆了摆手转身出了厨房。
  尤念追出去,追到门口,又不敢再迈一步:“爸你什么时候……”
  尤爸尴尬地挠了挠脑袋,像偷看孩子日记的家长,看“我爱爸爸”等稚嫩文字看得起劲,结果被孩子当场抓了个现行。尤爸在客厅里转了两圈,不知所措,拖鞋声啪啪啪,这声音才像是知道孩子出柜家长的正常反应——拿腌臜鞋底子抽那不干不净的脸。
  “你上次来我就觉得…..”尤爸终于在沙发上坐下,搓着手,还是后悔自己莽撞了,“你们两个之间有点感觉,想当初我和你妈就这样。唉,谈恋爱的人都是这样子。我教的那群小孩啊,各个都说没有的事,其实眼耳口鼻都写着呢。”
  尤念想不到他爸居然一切如常,好像齐麟是个女孩子似的,或者是换了齐麟的世界观,狗男男才是天造地设。他走回厨房,掀开锅盖,一股热浪迎面扑来,高温似火舌,遇到冰冷的脸部肌肤又迅速凝聚水珠。像是从他自己的泪腺里流出来的。
  “你不怪我么?”尤念问着。
  尤爸只后悔自己的冲动,竟然毫无准备的就戳破儿子的感情世界?果然人老了就是容易惹人烦,还惹着了亲生儿子。
  “怪?怪什么?做什么要怪?”尤爸捏着衣角,手足无措,他查过,想着可能跟他儿子打小没妈有关,“唉,分就分了呗,过段时间再找一个……你也不算大不是……”
  尤念跺脚,急赤白脸地辩解:“爸!没分!”
  尤爸立即明白过来,笑了:“吵架了?那就好。”
  “也不是吵架。”尤念一时语塞,不知如何解释,是他在闹别扭,单方面的,心里过不去这个坎。
  夜深,尤爸明天还要上班,早早睡下。
  尤念铺好床,被冻了一天的手脚这时才缓过劲来,长舒一口气,满心满脑都只剩下无穷无尽的尴尬和自责,身子也绵软无力。谁都不曾怪过他,怨恨过他,唯独他自己。他只是在跟自己过不去,过不去的那道自己给自己立的坎,最后还是得他自己来拆。
  一想到这里,尤念就忍不住想笑。
  不过这下惨了,面子里子全无,丢脸丢大发了!怎么回去呢?
  看来只能悄悄摸摸溜回去,然后大家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一切照常。可能吗?他铁定要被祖章他们笑死了。
  对,先找好地缝。
  明早就走,尤念想,时间过了十一点,买不了火车票,明天一大早就买票,以最快的方式回北京。不知道自己走了以后,齐麟会不会因为担惊受怕,而少吃一碗饭?
  宛如心念召唤,窗外遍布夜色。
  尤念朝窗下望去。
  偌大的广场上,四角的花坛因为天寒地冻急缺打理。齐麟正站在广场上抬头仰望,与尤念望下来的目光堪堪对视。那一瞬,物换星移,河水倒流,一切回到了起点。时光曾于人有多残酷,便能有多怜悯。
  尤念打开窗户,脚踩窗台,纵身一跃。
  对于齐麟来说,那是全世界的重量。
  “你怎么来了?”尤念问,吐出的热气成了冰渣子,□□的脚踩在齐麟的鞋上。
  齐麟低下头,小心翼翼地回答:“你一走,我就跟过来了。我自己坐的地铁,坐的高铁,转了两个站。”
  像是一种乖巧的讨好。
  尤念轻轻笑着:“嗯。”
  齐麟急不可耐地问,双眸里各有个莹亮的光晕:“还难受么。”
  尤念疯狂摇头:“不了,一点也不,我想通了。我爸他知道我们的关系,不过现在他睡了,明早早起点叫记得爸。”
  齐麟一时反应不过来:“爸?”
  “唉,乖。”尤念笑得眼睛眯起来,踮起脚尖去摸齐麟的脑袋。
  意识到被涮的齐麟哭笑不得,不过尤念还是那副小猫带利爪的模样,不是小黄鸭子,并没有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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